在繁花繚亂、五光十色的幻想電影領域，活躍著這樣的一群「超級演員」。數十年如一日，他們一次次地貢獻出令人目瞪口呆的經驗表演，塑造了一個個令人過目難忘的銀幕形象，而在堪稱「漫長」的演藝生涯中，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卻遲遲沒有暴露在聚光燈下，甚至始終不為觀眾所知。在影視人中，他們是「不用自己的臉來演戲」的邊緣，箇中的翹楚人物，是曾演繹金剛、人猿星球「凱撒」的「猿猴專業戶」安迪·瑟金斯。然而，在電影人特別是幻想電影領域和電影特效領域，道格·瓊斯卻是比瑟金斯更為響亮的一個名字——試想，在幾乎主演了一部21世紀的漫威電影之後，還有什麼演員可以保有不為人知的「寧靜」？《科幻立方》科幻人物誌開篇，為您披露「銀影俠」的演藝生涯和心路歷程。
道格·瓊斯
「道具服掛在衣架上，看上去確實就很不錯了，但只有真正讓它動起來還能傳遞出情感，這種時候，你就需要我們這種演員了。」美劇《星際迷航：發現號》、電影《水形物語》的演員道格·瓊斯（Doug Jones）說。
十月中旬的時候，在道格·瓊斯走進聖費爾南多谷的一家安靜的餐館時，有些食客禁不住抬起頭好奇地打量他——身高6英尺3英寸，體重140磅，標誌性的瘦高體型，發達的骨骼肌肉，稜角鮮明的面部讓瓊斯看上去像個超自然生命體——這根本就已經算是自帶視覺特效了。
食客們大概是覺得自己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物吧，而其實他們恐怕早就見過瓊斯好多次了，只是對此渾然無覺而已。
說瓊斯是好萊塢高產演員中辨識度最低的一個也不為過。他的出鏡頻率甚至和「神盾局長」塞繆爾·傑克遜相當，從影三十年來先後演繹了超過150個角色，包括1993年《女巫也瘋狂》、1999年《吸血鬼獵人巴菲》、2004年《地獄男爵》、2006年《潘神的迷宮》等知名作品。今年秋天，他的職業履歷上又增加了兩部大作：CBSALL Access的新劇《星際迷航：發現號》（11月12日剛剛播出第一季的季中結局）以及吉爾莫·德爾託羅導演的《水形物語》（剛剛獲得2017年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影片獎，即將於12月1日上映）。
《水形物語》海報
在所有角色中，瓊斯都不能用自己的臉出鏡，連身體都無法露出半點。他總是穿戴著強力矽膠或乳膠外衣，配以逼真的特效化妝。就這樣，年近花甲的瓊斯把整個演藝生涯都撲在了塑造各種各樣的外星人、惡魔、野獸、死亡天使外加一張「月亮臉快餐推銷員」之上。
「這裡面有太多的故事了，」回憶起自己塑造過的眾多角色，瓊斯耐人尋味地說，「我記得，我都記得。」
瓊斯之所以能接下如此多的角色，主要得益於他高質量的表演。
「像瓊斯這種特型演員，要有馬拉松運動員般的堅韌和啞劇演員那樣的技巧，這兩者結合起來，才透過一層又一層的矽膠和丙烯酸把角色出來。」 與道格合作多年的著名導演德爾託羅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穿這麼一身行頭還能表演精湛，這樣的演員能有幾個。道格是好演員，無論你提出什麼需求，他都會竭盡所能，以專業水準和獨到匠心去滿足你的苛求。」
瓊斯本人健談而友善，對自己獨特的外形並不在意。「我更希望他們看中的是我的表演功底，而不是我瘦高的體型。」道格說，「劇組一般都偏好瘦高個兒，這是因為瘦高個兒穿起特效服，造型不會顯得太過臃腫。」
對於自己一次次打破化妝時長的記錄，瓊斯也不以為意，「反正我就是在那兒坐著而已嘛，要不，站著？」他將自己的這種「超人體質」歸結於常年如一日的枯燥健身，小啞鈴託舉還有他如同16歲的新陳代謝機能。
取得「不識廬山真面目」的成就，不僅歸功於瓊斯「標新立異」的表演方式方法，更要仰賴他在這個「罕見」的領域付出的犧牲與遇到的挫折。「不堪回首啊，」道格搖搖頭，「我可不想聊這些事了，就算是拿它們當梗開個玩笑什麼的也免談。那段日子實在是香菇藍瘦。這工作實在是太特殊了，沒什麼人能幫我，我只能自己摸索著來。」
矽膠面具下的瓊斯
雖然這麼說，但事實是瓊斯不僅扛了過來，還站了起來，直至獨樹一幟，站到了行業的頂端。他開闢出了「自黑」的全新演繹之路， 「越自黑，越漲粉」，創造出全新的妖異邪典風情。
1985年，從印第安納遊歷到洛杉磯的瓊斯夢想成為一名情景喜劇演員。瓊斯回憶說，「我當時整天都無所事事，想方設法地去和傑瑞·路易斯（美國傳奇喜劇演員），迪克·范·戴克（美國大師級演員、製片、編劇兼導演）以及劇組《蓋裡甘的島》搭上關係，我覺得自己也算是一份子了，而實際上我就從沒上過妝，也沒想過這份工作能給我一個什麼樣的未來。」
但當時的瓊斯還是秀出了他的兩把刷子：一把是他紮實的啞劇功底，另一把是他驚人的柔韌性——他可以把雙腿纏放到腦後。這讓瓊斯獲得了試鏡機會，具體的表演內容大致的試鏡內容是：表演追在飛機後面的跳舞木乃伊。「我記得當時從頭到腳都纏上了繃帶，眼前也蒙上了一片灰濛濛的紗布，我心裡打著鼓，就感覺什麼東西要撞上我了。」三十餘年過去，瓊斯仍然難忘那份感受。
瓊斯的柔韌性給了很大助力
1986年，瓊斯接到當地的麥當勞廣告。廣告的目標群體是加州開車上下班的人群。在廣告中，瓊斯扮演的是「今晚麥噹噹」，戴上了一個巨大的閃閃亮亮的月牙頭套！而在開拍前，導演告訴他，他的表演是伴著搖籃曲，走出夜總會風情的貓步，同時且唱且大吃漢堡。
沒想到這廣告迅速火燒全美，然後紅遍全球各角落。瓊斯從此不可收拾，明星一般廣告二十七連發。「靠這些，我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間屋子，當時還是蠻開心的。」說到此處，笑容終於降臨到了瓊斯的面龐。
「今晚麥噹噹」中的瓊斯經典「月牙臉」扮相
稍嫌美中不足的是——大家還看不到瓊斯的真面目，這意味著公司可以隨時炒掉瓊斯，只要有比他更好一點兒的人出現，就可以請他走路，而觀眾不會察覺到任何異樣。瓊斯記得當時公司始終不給他加薪，他也無法得到其他OFFER，公司說，「誰都可以吧，反正又不露臉嘛。」
當時的瓊斯廁身維谷，進退兩難，還要維護自己的一點點自尊。瓊斯說，「到現在，我還都覺得，那個角色的成功和我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麼關係似的。」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長達幾十年的演藝生涯中，瓊斯都必須保持良好的狀態，因為公司總會含沙射影地說：「我們隨時可以換人哦」或者「這戲能喘氣的就能演嘛」，他們用這種話牽制著瓊斯，最過分的一次，他們對瓊斯說，「投入點兒嘛，感情，感情！我們不要猴子，要的是演員，演員！」
而瓊斯只能忍氣吞聲，他說，「那時候真是很難啊，但我挺過來了，然後就挺到現在了。」
《蝙蝠俠歸來》
在遍布荊棘的道路上，瓊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完全出於偶然，他在1992年的科幻電影大作《蝙蝠俠歸來》中展現了自己的極限柔韌，而且，是在超級大導蒂姆·伯頓眼前！
瓊斯起初認為自己擔負的也就是一兩天的便當小戲碼，所以也祭出了老油條般「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不料半小時後，蒂姆·伯頓走了過來，說，「有點兒意思啊你這個，這角色你來來吧。」瓊斯怔在當場，恍然領悟了「龍套也有出頭天」的硬道理。
這個龍套2.0的角色是大反派企鵝人手下的匪徒——是的，沒有甲！沒有甲！波頓甚至為其賜名「輕薄小丑」雖然只有寥寥幾句臺詞，但瓊斯卻得以據此與丹尼·德維託（企鵝人）、克里斯多福·沃肯（《黑馬》《年度人物》）等同場飆戲長達足足十四周！
瓊斯扮演的又一個「不露臉」扮相——輕薄小丑
《蝙蝠俠歸來》為瓊斯直線取得了1993年美國家庭情景喜劇《女巫也瘋狂》的試鏡機會，在其中扮演四肢都很鬆垮的殭屍比利·布徹爾森。這已經是當時瓊斯接到過的的最大的角色了，即便又只是一個不說話、不露臉的差事。這部電影也命途多舛，在原定的七月暑期檔反響超冷，卻在來年搖身變成了情景喜劇史上的裡程碑，「殭屍比利」也雞犬升天。瓊斯的演藝生涯的絕地反擊由此開始了。
《女巫也瘋狂》結結實實地讓影迷知曉了這位活躍在矽膠面具背後的英雄。瓊斯雙手拍在臉上，拉長聲調：「當時的影迷見到我，說，『比利，竟然是你——嗎？』」
瓊斯有點靦腆地笑起來。
瓊斯演出了松垮的四肢
瓊斯個人的成功無法撼動電影行業沉默的鐵規。整個90年代，瓊斯還是掙扎在默默無名的各色角色中，在影迷心中無法留下痕跡。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1999年底，瓊斯拿下了大劇《吸血鬼獵人巴菲》的角色試鏡。起初，他對這又一個沒有臺詞的「矽膠」角色並不報以任何希望。在連劇本也沒有拿到的情況下，瓊斯走進試鏡室，驚訝地發現執行導演喬斯·韋登（《復仇者聯盟》《正義聯盟》導演）和其他製片人、剪輯師坐在一起。喬斯開始向他介紹角色說，「假設你面前躺著個人，你悄無聲息地走近他，笑得儘可能開心，儘可能持久。之後，你要像外科醫生一樣把他的心掏出來，再很開心地把它交給屋裡的另外一個人。」瓊斯在腦海裡走了一遍戲，淡淡地說了聲「OK」。
這場戲正是《吸血鬼獵人巴菲》第四季中的一集，也是全劇集中最令人印象深刻、引人回味的一集。瓊斯扮演的是一個兇靈，名為「紳士」。這個兇靈可以奪去任何人的聲音，隨後悄無聲息地把人心偷走。後來，瓊斯聽說劇組當時已經製作好了專門的面具，以表現這個邪惡的笑容。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瓊斯用自己獨到的邪惡演繹更好地徵服影迷，不僅讓自己成為全劇惡靈中的頭牌，甚至還使劇組轉而以他標誌性的邪惡微笑為模板，設計製作了其他演員所要佩戴的面具。
這張臉是瓊斯本人的臉，最終還是因其標誌性的「笑容」被做成了面具的模子。
「拍婚紗照的時候，你要一直笑，笑到不知道自己的臉在哪兒為止！」瓊斯按著自己的臉頰，說，「然後我們就這樣不要命地笑了整整八天。」
《吸血鬼獵人巴菲》給瓊斯帶來了很多榮耀，同年，他還出現在《奪金三王》中，得以喬治·克魯尼，馬克·沃恩博格以及艾斯·庫珀這些超級大物同臺開秀！瓊斯一如既往地用嫻熟獨到的演技再次詮釋了「面如死灰」，這次，他扮演的是一個死在沙漠中的伊拉克士兵。
瓊斯指著自己的臉，露出他標誌性的「邪惡微笑」，「說起我這張臉的優勢，估計是因為它比矽膠面具便宜吧。」
之後，瓊斯的演藝事業再次慢慢爬坡，未來的十餘年間，他將面臨更多機遇和更多的坎坷，他要學習如何展現自己的聲音，也要學會如何將自己的表演與新時代的特效融合起來。這時的瓊斯認為自己應當以不變應萬變，用一如既往的演技和心態去面對鏡頭，面對生活，面對未來。在新的世紀，瓊斯將塑造怎樣令人難忘的角色？他的真面目何時才受到觀眾的關注？欲知後事，請關注 科幻立方|科幻人物誌 《道格·瓊斯：天下誰人不識君 Part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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