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劇為啥老「抄」「請回答1988」

2020-12-25 李小軍的電影日常

最近看一些國產青春劇,彈幕裡總會飄來一句「1988既視感」、「請回答中國版」。

說的都是同一個東西,無數人心中的韓劇神劇top1《請回答1988》。

TVN出品,講述了1988年在首爾市道峰區雙門洞居住的五戶人家的故事,顏值普通,也沒有什麼大場面,由最家長裡短的劇情構成,但卻在第一季播出之後引起了觀眾的共鳴,創下韓國有線臺最高收視紀錄。

也因為這部劇過於有名和有口皆碑的高評價,凡是青春、家庭、懷舊相關題材的劇,戲裡戲外總免不了拿出來和它做對比(然後被吊打)。

近期的有《以家人之名》、《如此可愛的我們》,都有人提到有致敬1988的感覺了。

對這種「萬物起源」的說法持保留意見,畢竟你要說家庭懷舊劇的話,往回看,國產劇裡也有不少經典。

但有一說一,確實在不少青春劇中都能看出被《請回答1988》影響的影子。

前陣子的爛尾劇《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就被稱為「中國東北版1988」,主創也談到了這部韓劇對他們的影響。

學習和致敬並非照搬劇情,更重要的是要看到《請回答1988》裡的情感表達和細節處理,而這樣的敘事方法放在哪部劇裡都是成立和必要的,也是國產劇裡經常缺失的東西。

這也是更好的學習方式,不是流於表面的情節複製,而是學習人家是怎麼把人物寫立體、把故事寫得真實的。

所以今天從學習的角度出發,看看《請回答1988》是為何能讓眾多編劇爭先效仿,成為觀眾心中的白月光。

01 可信的人物設置

全劇的中心,成德善。

一個大大咧咧,腦袋不怎麼靈光卻溫暖善良的女孩子,這一點可以代入很多無腦甜偶像劇裡的女主人設。

不同的是,觀眾在她的身上能找到很多自己的樣子。

比如整天只知道吃吃吃,青春期愛美的小心思,被人說醜的時候嘴上說著無所謂心裡卻難受的要死,簡直是每一個平凡女孩的縮影。

還有更重要的,造成她性格的家庭環境。

德善是家中的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日常不被重視,因為和姐姐的生日只差三天,所以每年都是蹭著姐姐的生日過。

雖然德善平時都是毫無怨言,家裡雞蛋只有兩個的時候,她會說自己不吃也可以。

但也有忍不住爆發的時候,這種渴望被愛又成天遭遇不公平的委屈心理很能傳達給每一個人,飾演德善一角的李惠利就說過,她愛德善勝過愛自己,希望德善能得到所有人的愛,因為她是那樣值得被愛。

平凡代言人有德善,不平凡的則比如阿澤,他是一個天才圍棋少年,11歲進入職業棋壇,13歲成為最年輕的世界圍棋冠軍。

但絕不是一個被架在神壇的「工具人」,沒有人味。

在他的成功背後,更多的描述是他付出的努力與痛苦,長期食用安眠藥、抽菸、熬夜等等。

還有看小黃片、打遊戲,諸如此類很青春期男孩的一些行為。

放在一般的偶像劇裡是不會這麼寫的,會破壞「男神」的形象,但《1988》裡沒有神,都只是人,每一個人物都有其優缺點,行為處事也符合他們的成長背景。

《1988》塑造人物還有一點比較精妙的是,不會去迎合劇情做刻意的轉折與改變,出現類似《三十而已》裡陳嶼離婚前後精分的情況,而是更加現實、貼近人物心理的呈現。

比如上面德善向爸媽說出自己不被重視的委屈,爸爸聽完後重新買了蛋糕給她過生日,向德善反省:爸爸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爸爸

是不是覺得爸爸要改頭換面,皆大歡喜了?

但這次事件過後,爸爸仍舊沒改掉偏心的毛病,還是會習慣性的忽略德善。

這一集看的時候深有同感,深深嘆氣。

誰沒有在小時候爆發出委屈呢?

但是小孩子的抗議和淚水對大人來說總是不痛不癢的,好的會安慰一下你然後該哪樣還是哪樣,差的還會反過來罵你沒事找事。

德善爸爸反省了但是不改的劇情才是更貼近普通家長的狀態,看得人生氣又無奈,也最為真實。

除了德善這樣成天雞飛蛋打的多子女家庭,劇中的家庭形式包括雙職工家庭、單親家庭、獨生子女家庭等,都能在其中找到真實的認同感。

02 真實的烏託邦

每個人物能寫好就不容易了,更難的是《請回答1988》是一部群像劇,角色非常之多。

除了雙門洞裡居住著的五戶人家的生活,還有孩子們的學校生活、爸媽們的親戚等等,牽扯出的人物很多,單集時長等同一部小電影,包含的信息量巨大。

而編劇在這一點上控制的很好,戲份比較平均,且都有其側重點。

每集在具有單獨主線的情況下,別的故事線也交替著進行,互相影響,所以雖然時間長,但看起來一點也不累,隨時都有新鮮感。

同時,人物多也符合小胡同這一平民化的生活背景,故事背景是很可信的

人人的家門敞開,能隨時聽到彼此之間的喊話。

這個環境也構建出第一集開場最吸引人,讓人溫暖的心都化掉的場景。

到了晚飯時間,孩子們互相串門送菜,然後肯定也會收到別人家的菜,一頓飯就這樣換來送去成了「百家飯」。

我們都幻想過烏託邦,雙門洞這樣的質樸生活何曾不是烏託邦的一種,雖然大家的家境各不相同,但是沒有歧視和避嫌,相處非常和諧有愛,互相幫襯。

為了將雙門洞這一烏託邦式的存在營造的貼近現實,有懷舊氣息和可信度,編劇在細節上花了不少的功夫。

比如各家媽媽們會圍坐在門外的臺子上擇菜,八卦,說段子。

這個臺子幾乎和《武林外傳》的屋頂一樣成為一個人物們聯絡感情標誌。

以及生活中的各種小物件,都能看出這幾個家庭是在互相交流的,不是塑料鄰裡情,屬于越品越有味的那種。

此類細節網友們考據出了太多,指路知乎:

最重要的,雙門洞這個小環境雖然寫的是家長裡短,但也有很濃重的時代色彩。

全劇以1988年的漢城奧運會為起點,依次經歷了1989年韓國學歷考察、1990年裴哲秀音樂基地等大事件。

而人物也和這些大事件產生了聯繫,比如德善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被選為奧運會入場儀式的舉牌小姐,以及姐姐寶拉參加的學生運動,即韓國有名的光州事件。

懷舊劇,不是給出一個過去的年份,擺一些懷舊物品和絕版零食就夠了。

那樣的懷舊未免顯得太平面化,還不如上微博刷圖來的直接。

好的懷舊劇應該像《請回答1988》這樣,雖然是描述家長裡短的生活劇,但確實能看出時間、社會的變遷,人在大時代下遭遇的種種事件,這才有時代其存在的意義。

03 情感、細節

和「請回答」系列另兩部劇不同,《請回答1988》裡著墨最多、最感人的是親情部分,不靠臺詞堆砌,全都藏在人物的行為和細節裡。

逢看必哭的寶拉嫁人片段。

寶拉給爸爸買的鞋子大了,但爸爸一直沒有說話,還是德善拿來紙巾給他墊上。

當寶拉看到爸爸塞著紙的鞋子,一向高傲的她繃不住了,流下了不舍又感動的淚水。

父愛默默無言,是不動聲色的塞在皮鞋裡的紙巾。

母愛則是大聲嚷嚷到有點讓人覺得吵鬧的東西。

寶拉因為參加運動被抓去警局,媽媽急的鞋也沒穿好就跑出來為她辯護。

在警察面前說自己的女兒多麼聰明善良懂事,最後急的連胡同裡住著一個天才圍棋少年都說出來了。

外人聽來肯定覺得很蠢,說這些事情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呢?

但是,一個普通家庭婦女所擁有的就只有這些了,她的家庭和她居住的胡同,為了女兒,她發了瘋似的將自己的一切都全盤託出。

父母的愛意,有的低調到無法察覺,有的高調到讓人想逃避,往往只有在真正長大後,才能更深刻的體會這一切。

就像寶拉多年後的自白:「偶爾覺得媽媽很丟人,為什麼連起碼的臉面和自尊心都沒有呢,當時我並不知道,比起她自己,她有更想守護的,那就是我。人真正變強大,不是因為守護著自尊心,而是拋開自尊心的時候,所以媽媽很強大。」

其次,還有友情。

比較有意思的是,除了孩子們的同窗友情,還講到了大人們之間的友情。

中年大叔大媽的友情,這個內容在影視劇裡是挺少見的東西,也有其動人之處。

有一次德善媽媽發現老公又在外面幫別人照顧人家的生意了,忍無可忍發了火:家裡就只有3萬塊生活費了,德善又馬上要修學旅行,怎麼都得2萬,你這樣要全家喝西北風麼?

媽媽本來想去找胡同三姐妹的大姐——「豹子女士」羅美蘭訴苦借錢,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但心細的羅美蘭還是察覺到了,深夜,她送了一籃子玉米過來。

德善媽媽等她離開後才發現籃子裡壓著一個裝著錢的信封,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德善明天也要修學旅行吧,拿去補貼點當零花錢吧。

中年人的生活都不容易,他們的友情維持起來更需要為對方設身處地的著想,幫助人的同時還得保全別人的面子,像這樣的細膩溫情非常能打動人。

最後,則是能持續引起話題度,讓人意難平的三角愛情線

就像桔梗戈薇黨之於《犬夜叉》,蘭哀黨之於《名偵探柯南》,《請回答1988》也有狗煥和阿澤黨,平衡且各自製衡的三角戀才能讓人念念不忘。

和很多青春劇一樣,《請回答1988》雖然也是有「猜老公」的懸念在,但最後還是形成了三角穩定態,並且最好的是,德善最後和誰在一起都是自然的、符合邏輯,能被接受的。

就我而言,看《請回答1988》的重點也不在德善最後嫁給了誰,狗煥和阿澤都很好,都很愛她,他們之間相差的可能就是那一點點時機和緣分。

不過表白這裡還是把我哭慘了

這裡就想拉踩下最近的《以家人之名》了,開局好評,最後卻毀於感情線。

編劇恨不得讓每個認識的人都要牽扯出點感情問題,好像除了愛情,男孩女孩們之間就不能有別的感情了,親情變愛情的走向也讓很多人心裡不舒服。

殊不知,我們沒有編劇這麼戀愛腦,看到一男一女就要按頭他們在一起。

所以,這也是《請回答1988》動人的地方,不會為了愛情線去削弱生活別的部分。

生活不止有愛情,親情、友情也是值得書寫,彌足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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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國產劇為啥老「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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