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香港著名演員李香琴去世,享年88歲。
說名字不知道是誰,一看照片真的太熟悉了,當年港劇中的一號媽媽形象。細數她的影片,早已填充了港片時代的黃金歲月。
2011年,無線宣布「萬千光輝演藝人獎」由李香琴奪得。
她激動得難以自持「真的很多謝TVB,要我做什麼都可以,TVB萬歲!」
國民媽媽李香琴,粵劇花旦李香琴,因反派角色而走紅。
《溏心風暴之家好月圓》裡飾演「嫲嫲」一角,78歲的李香琴再創事業高峰。
那句「唔使驚,嬤嬤喺大廳」更是TVB經典臺詞之一。
原本只有三十集戲份,因為演技出色最後從頭演到尾。
隨後她開始拍攝電視劇《公主嫁到》,因為拍戲連軸轉,身體卻吃不消,那時她不慎暈倒,連生日都在醫院度過。
2012年拍完《八星抱喜》後,由於身體原因李香琴宣布正式退圈。
李香琴,始終是獨一無二、光芒萬丈的媽媽。
李香琴14歲迷上粵劇,輟學奔赴廣州先後拜師小鶯鶯、譚秀珍、盧海天學藝;16歲正式踏足舞臺,至今已入行逾70年。
一句「演戲帶給我人生最大的滿足,不讓我演戲就是不行。」給她帶來人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1930年代初期開始,澳門發展較快、迎來繁榮的新時期。
李香琴家趁勢經營米鋪、錢莊生意,李香琴原名李瑞琴,出身富裕的她不愁吃喝,入讀勵群小學。
老派的父親坐擁五位太太,兄弟姊妹多到父愛無暇顧及李香琴。從小沒有獲得太多關注的李香琴,把粵劇當做知心夥伴瘋狂迷戀。
只要有大戲開鑼,便會前去捧場,更迷上了名伶任劍輝。
一般她這樣家庭出來的女孩子,都有一種「良家」的氣息,但她卻不一樣,有一種骨子裡的前衛自我。
一次偶然看戲便決心學習粵劇,如此放蕩不羈的膽識,讓人不得不服。
為學戲從千金小姐變成梅香,從低做起。讀到初中二年級就輟學,來到廣州先後拜師小鶯鶯、譚秀珍、盧海天學藝。
李香琴也是勤奮有天賦的人,得到陳錦棠的賞識和認可,贏得了「二幫王」的美稱,與當時九位著名「二幫花旦」合稱九大姐。
粵劇中花旦有正印,二幫之分,正印多為正派角色,如閨門小姐、俠義女傑;二幫屬於配角,多以反面角色為主,如潘金蓮或奸妃等。
這是李香琴反派人物扮演史的開端。
兩年後成為了「錦添花劇團」第四花旦,開始隨著劇團四處登臺演出。
此時,電影業興起,她是敏銳之人,隨關德興一起赴南洋演出時,她求關師傅帶她入電影界,「關師傅,我可以拍電影嗎?」。
關德興喜歡提攜後輩。不僅給李香琴機會做正印花旦,還向胡鵬介紹李香琴入組《黃飛鴻三戲女鏢師》。
24歲時,李香琴以片酬300港元接拍《黃飛鴻三戲女鏢師》開啟大熒幕處女秀,此後更連續六部出演黃飛鴻系列電影。
李香琴因此記恩,「關師傅叫我做任何事,除非我不得閒,不然我赴湯蹈火都要為他做。」
後來關德興有一段失意的日子,李香琴也幫過他,這在李香琴眼裡不算回報,而是做人應有的一份人情味。
一部黑白片奠定「奸」的本性
借關德興之力,李香琴自此踏入影視圈。
1960年,李香琴參演了一部很重要的電影《鴛鴦江遺恨》,並在裡面飾演了一個反派的角色。
李香琴飾演的反派角色讓業內人士眼前一亮,反派角色邀約一發不可收拾。
她與餘麗珍參演《無頭東宮教子鬧金鑾》,《三宮六苑斬狐妃》等影視劇,餘麗珍演忠角、她演奸角「西宮娘娘」,人稱「西宮琴」。
與餘麗珍的東宮娘娘形象分庭抗禮,「一代奸妃」的名號也是這個時期逐漸打響。
1986年,她在《倚天屠龍記》中出演滅絕師太,精湛的演技讓滅絕師太這個名號,從戲裡帶到了戲外,生活中的李香琴也常常被稱作「滅絕師太」。
走在路上,會有人叫她以後不要再做衰人了;家裡聘請工人,應徵的工人告訴李香琴,她周圍的朋友都說你很兇,很刻薄,勸她不要來。
幸虧走在路上沒被人丟臭雞蛋!
曾經非常風光過,也曾經跌落谷底。
從小作風就很前衛的李香琴,18歲在越南工作,異國他鄉,偶遇故知,孤單中有人陪伴的溫情,讓從小缺愛的李香琴感受到愛的力量,和丈夫蕭仲坤未婚懷孕。
沒有經濟基礎的兩個年輕人無法承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最後還是傳到了父親那。夫妻倆帶著孩子回到香港吃了頓酒席,作為結婚宴請,但是沒有註冊。
這段婚姻維繫了七年,兩人最終分開。
那段時間,李香琴的經濟環境很不好,父親生意失敗,她拍戲也不多。養家的重擔壓在20歲的李香琴身上,甚至一度窮到把結婚戒指拿去典當換錢。
有戲就接,從不推掉。
從剛開始,300港幣拍一部電影,之後漲到500港幣,電影公司暗中使壞,以刪減戲份為由,惡意苛扣薪酬,李香琴也不敢追討。
三十歲之前,李香琴過得實在辛苦,又恰好遇到了挫折,乾脆中年重新來過,做一個只為自己活的人。
雖然不乏追求者,但她從未動心:「我喜歡拍戲,看見那些支票精就來精神了!不拍戲不行,這是我的興趣!」
這種情況直到李香琴加盟無線,從電影轉自電視劇之後,才有了改變。
離婚後,事業越做越好。
1974年,與譚炳文合辦「歡樂影片公司」,首次以主角身份演出喜劇《大鄉裡》,從反派路線轉向正派路線。
好人一定比壞人容易做吧?
剛開始時非常辛苦。尤其是眼神要收斂,要讓觀眾看得順眼,嘴型也不能太誇張,不能有大動作,最好經常保持「O」字型,這樣才像慈母。
每一場戲,李香琴叫副導、場記、片場注意她的一言一句,演得過火要提醒,就這樣,李香琴慢慢改過來。
順風順水的李香琴又獨自創辦李氏電影公司。
踏足音樂圈唱起流行歌曲《你回來吧》、《舊歡如夢》為電影和公司造勢。
影、劇、歌三棲發展,還成為了長壽節目《歡樂今宵》的臺柱,一時風光無兩。
李香琴的第二段人生從四十歲開始。
據說拍攝《倚天屠龍記》時,因為戴著頭套,穿著重重疊疊的衣服,在大太陽地下揮汗如雨,眼看著演員一個接著一個在外景場地中暑暈倒,李香琴忍無可忍發出「拒拍古裝戲宣言」:
「以後拍古裝戲別找我。」
過去10年後,接拍《龍鳳呈祥》。
新加坡30多度的天氣,起大早化大戲妝,戴著頭套往上拉,背著重重的旗幟,從上午9點拍到晚上10點,無法吃東西。
在這裡拍戲的薪酬只有她在香港的一半,且工作超時挨飯盒。悽慘無比,差點再一次罷拍。
既然那麼怕熱,又宣言在先,還要執意接拍古裝戲?
所謂「人情緊過債」。
這部電視劇的監製,策劃都是李香琴合作很久的新生導演,由此可見,她對演藝圈後輩也相當照顧。
為了這部劇,已經60多歲的李香琴的確吃了不少苦,帶妝在高溫天氣下拍戲,又要隨大隊遠赴北京郊外拍外景,累到拍戲中途睡著,工作人員都不忍心打擾。
儘管如此,李香琴還是以「辛苦但很開心」來表達她對演戲的熱愛。
李香琴晚年的時候,依然拼命拍戲。
78歲高齡的她承受一天10小時的拍攝量,期間因為暈倒在地,磕破了膝蓋。
就是這樣有人情味,李香琴才能見證香港影視四十年的風行盛衰。
老一輩的觀眾在大鑼大鼓的黑白電視粵劇及廣東粵語影片引領風騷的時代便認識李香琴,年輕人則從港劇《家有喜事》,《溏心風暴2之家好月圓》認識她。
演「西宮娘娘」時她總是生不出兒子,所以才會有包公戲「狸貓換太子」,才會有人同情她,罵餘麗珍大嘴巴;
後來演肥女,專給臭飛仔麥基騙,有機會生孩子了,可惜都是好吃懶做的敗家子,難成大器;
一改她在電視劇裡「改邪歸正」,才「好人有好報」,所生下的兒子不計其數:周潤發、任達華、呂良偉、陳庭威、周星馳、張國榮、黃百鳴等大明星都得叫她一聲「媽媽」。
五十年沒有再婚的她始終活得恣意張揚,這樣的個性總會吸引其他人。
李香琴自1956年從藝,先後拍攝數百部影視劇,2012年上映的《盛世仁傑》《八星抱喜》,則是李香琴最後出演角色,前後從藝近70年。
自2012年三度摔倒導致健康變差,體型暴瘦出入需要輪椅代步;2013年傳出腦退化;2015年又被指爆血管中風,幾度傳病危。
李香琴晚年患有老年痴呆,認不得人,許多人好友前去看望。
藍顏知己譚炳文看到李香琴認不出自己,內心非常不舒服,所以決定不會再去探望。
2021年1月4日,她再也熬不住,離開人間。
自此,見證一個時代的傳奇人物,徹底離開了我們。
但關於李香琴的記憶,依舊是最閃爍的。
在香港,只要提到李香琴,人們都會說一句:乾媽。
李香琴代表的不只是她自己,更是老一輩演員的縮影,時代不斷地前進,但是老演員留下的精神和作品永遠不會消失,值得我們一直回味。
資料來源:
新民周刊:深挖 | 再見,李香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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