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蓮,這個50歲的小姑娘

2021-02-10 中國新聞周刊

作為80後，當年對林憶蓮並不熱衷。

她大紅時，我還在喜歡楊鈺瑩，還在每周日下午三點準時收看《機器貓》，還在為男生一個陌名眼神而心慌意亂。

有天早晨打開電視，正好播放一首MTV，名字已經忘了，三個女歌手合唱，其中一個是林憶蓮。

我嘟囔了一句，「這女的眼睛怎麼這麼小啊！」

後來，滿大街都在唱《至少還有你》，仍然聽得不明所以，覺得不夠熱烈，不夠跌宕，不是想像中鮮豔濃鬱的愛情。

又過了幾年。

在KTV，唱起這首歌，忽然哭了。那時終於體會了愛情，甜美和殘忍的部分；終於知道了親密相擁時，也會生出刀刃，割傷彼此。

看上去若無其事的人，其實都聲嘶力竭過。


2


以林憶蓮的江湖地位，也許不必上《歌手》，但她最令人喜歡的，是在節目裡表現的樣子。

與唱歌無關。

她總是笑的，不是那種一見鏡頭就條件反射的刻意笑容，而是輕鬆自在得像個鄰家姑娘，不端著，不扭捏，不訓練有素地露八顆牙，非常隨合，也隨意。

她在舞臺之外的拍攝環節，乾淨著一張臉，家常的毛線帽、牛仔褲，走過香港的老街，說著小時候的故事，和心境的改變，不刷漆，不芥蒂，不心機。

她的自信，不是霸氣側漏氣場擊出十米，而是有答有應禮貌謙和，投入地唱著喜歡的歌，穿著喜歡的衣服，坦露自己的快樂和身體。

她甚至還是嬌嗲的，每次唱完歌那一聲「謝謝」，都是南方軟綿綿的甜。

她的情商已經不用外露，不用八面玲瓏地表演，舞臺上，唱著前夫的歌，前男友為她彈鋼琴，現男友為她打鼓。

她站在燈光裡，眼神中還有天真。

3


從九十年代就開始聽林憶蓮的人，多少對她的經歷有所了解。

最著名的那段感情，她26歲，單身；李宗盛34歲，已婚。事業正風光，她賣掉香港物業，移民加拿大，和他一起。

六年後，結婚生女。又過了六年，離婚。她獨自撫養女兒，唱歌，慢慢的也有些發胖了，時間仿佛成沓地翻過，娛樂八卦裡不再是她的緋聞。

過得並不容易吧？哪一個50歲的女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未必像電影裡那樣戲劇化，但有些坎兒，明星和普通人一樣。

你投入一切去愛，得到一個殘缺結局；事業起起落落，償過得意，也飲過頹喪；朋友來來去去，總有些孤獨要親口吞下去。

生離或死別，都在心上狠狠捶打過，基本上，都是在泥濘裡爬起來的。

人到中年，也許會有些絕望。那麼多錯誤，已無法彌補；那麼多機會，已然失去。於是話便懶得說了，事也懶得做了。

這時還能看見一個明亮笑容，尤其覺得幸運，那就像重新活一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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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友，年近五十的時候，做了一個決定，離婚。

並不是婚姻出現了多危急的狀況，老公也沒出軌，她也沒外遇。她就是覺得，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男人，不再是自己想要的了。

彼此不再相愛，也不再欣賞，只是按部就班地生活，負著各自的責任。

腦子裡第一次冒出「離婚」這個詞兒時，她嚇了一跳。然後是激動，她想，到了這個年齡為什麼還要忍呢？不如豁出去折騰一次吧！

離婚後的生活，也沒想像的那麼可怕。一個人租房子，和前夫及家人都關係良好，做自己愛好的事，每周末接孩子一起住，認真打扮自己，期待著新戀愛。

她面目平淡了多年，終於又鮮活漂亮起來。

你能切實感受到，她由內而外散發的生命力，那種終於看透之後的豁然開朗。


5

50歲的林憶蓮，那麼迷人。

她不再需要用力，緊繃著，去緊緊抓住什麼；不再需要過度表演，讓自己看起來完美無缺；不再需要擰著心裡那一點疙瘩，用悲情去煽情。

她就是一個甩開身後的腳印，快快樂樂向前走的小姑娘。

年輕時，要在乎的事太多。

愛情，事業，有沒有風光婚禮，夠不夠出人頭地，包要貴，衣服要華麗，生活要如故事一般流暢絢爛，就算痛苦，也要包裝得精美如禮物。

那些艱難的、破碎的、苦楚的、失落的，都一點點在心裡累積，慢慢壓得你舉步維艱，讓你長出無奈的皺紋。

明星如是，普通人亦如是。

人至中途，總要清空心裡的負累，才能以自己喜歡的樣子活下去。並不是一定要離婚，或找小男友，而是你見識了生活的本來面目，所以不再偽裝幸福。

你要真的幸福。

作者介紹：紅肚兜兒，作家，能毒舌能文藝，有精神有肉體，壘一些有快感的文字，讓你知道，活著是多麼帶勁的事。新浪微博@紅肚兜兒，微信公眾號：紅肚兜兒（ID：hongdudou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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