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兩次大戰虛假收視,劇界「堂吉訶德」攜新作歸來

2020-12-28 影藝獨舌

大家好,歡迎來到國劇60講第二季,我是主講人李星文。今天這一期,咱們接著聊郭靖宇的戲劇人生。

獨立執導的最初幾年,郭靖宇以創作警匪劇和諜戰劇為主。之後轉向傳奇劇,其實是隨著新的政策環境而發生的自然流變。

2010年的《鐵梨花》一鳴驚人,2011年的《將軍》糾結濃鬱,2012年的《我的納塔莎》和《紅娘子》是革命者的外傳,2013年的《打狗棍》重塑熱河英雄。

每部劇裡都有不變的戲劇元素:宅門、抗日、土匪、紅線,不變的戲劇場景:佛堂、山洞、祠堂、刑場,以及恆定的價值觀:忠孝節義,傳宗接代。

《打狗棍》講的是郭靖宇家鄉承德的故事,主人公戴天理在清末就殺過販賣鴉片的洋鬼子,後來又拉起茅山遊擊隊抵抗日本侵略者。戴天理忠義仁勇,巍子從30歲演到80歲。

馬九斤是成長型的人物,楊志剛演出了一個夾縫中人的掙扎和糾結。最有趣的人物當數「二丫頭」:早年間是馬公子,家財萬貫。後來成了老二嬸,佔山為王。郭靖宇習慣把女人當男人寫,彎男當直男寫,二丫頭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

2013年,年代傳奇劇的收視屢屢慘敗。《打狗棍》的發行也遇到了一定的困難,有一家衛視要求籤訂收視對賭條約,郭靖宇斷然拒絕,緊急換臺。這是郭靖宇和收視率的暗戰,後來才發展為公開宣戰。

當年10月,《打狗棍》上星首日即在北京衛視收視破1,後來天津和安徽兩家衛視也相繼破1,在全國衛視收視榜上,這部劇在前五名中長期佔據三個席位,築起了「連排別墅」。重慶衛視也藉此衝進了衛視收視前十名。

《鐵梨花》的熱播,為《紅娘子》的發行大開方便之門。但是當《將軍》和《紅娘子》的表現略顯平淡,《打狗棍》的發行就不太順暢。不過,這部劇裡傾注了郭靖宇的個人情感,用上了家族往事,雖然節奏不快,但還是吸引了觀眾。

郭靖宇自認《打狗棍》是自己傳奇劇系列的巔峰,其神勇表現極大地鼓舞了購片人、投資人和創作者對這一類型的信心。

2014年8月,郭靖宇的新作《勇敢的心》開播。楊志剛扮演的霍嘯林和於毅扮演的趙舒城由結義兄弟,到同父異母兄弟,到真正親兄弟,再加上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76集的篇幅,雙雄的較量一直在填充新的戲劇張力。

男主人公霍嘯林連娶七妻,宛如民國韋小寶。問題是,韋小寶娶妻是甜蜜的差使,霍嘯林的太太們幾乎都是被逼著娶的。六太太是相親相愛的真命天子,可是造化弄人,不得長相廝守。

他娶的不是七個老婆,而是七顆地雷。郭靖宇「設套」「解套」的功夫盡情施展,也見證了一種人生困境:他人之蜜糖,本主之砒霜。要想把這樣的日子過下去,不僅要有勇敢的心,還需要有隱忍的心,大愛的心。

在通俗故事的軀殼上植入現代性的痛苦,這是郭氏傳奇劇在美學上的新探索。與此同時,郭靖宇也寫嗨了,主人公在武漢、上海、熱河之間自由穿梭,透著縱橫江湖、無拘無束的感覺。

2014年春天,總局出臺了「一劇兩星」的新政。剩下的8個月時間,成了「一劇四星」最後的狂歡。《勇敢的心》在北京、天津、江蘇、山東四家衛視播出,開播10天四星收視齊刷刷破1,大結局時四星收視全部破2。以全年成績看,其平均收視率僅次於10月播出的《紅高粱》。

《打狗棍》和《勇敢的心》接力熱播,郭靖宇再次成為市場追捧的對象。《大秧歌》本是山影的項目,郭靖宇中途接手了創作任務。他把這個事想簡單了,故事的規定情境在這兒,秧歌的故事只能發生在小漁村。這一定程度上束縛了郭靖宇的想像力。

《大秧歌》的拍攝時間長達344天,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劇本產出不暢,跟不上生產的進度。他用了很大力氣,守住了基本的水準,播出成績也不錯。

在以編劇和導演的身份打造年代傳奇劇的同時,郭靖宇也開始了投資和監製工作。他的兩個大弟子,導演是巨興茂,在《鐵梨花》裡演過骨骼清奇的「色子」,已能獨挑大梁。編劇是小吉祥天,生活中長發飄飄,裝扮入時,已經開始了《靈魂擺渡》系列的創作。

導演:巨興茂

編劇:小吉祥天

2014年是中國網劇元年,郭靖宇監製、小吉祥天編劇、巨興茂導演的《靈魂擺渡》是當年最火的網劇三大件之一(另兩部是《暗黑者》《匆匆那年》)。其後幾年,他們享受到了網劇大發展的紅利。

《靈魂擺渡》連拍三部,番外的網絡電影《黃泉》取得極高的票房分帳。

粉絲為《黃泉》劇組送來錦旗

此外,郭靖宇還和華策影視合作製作武俠劇,2017版的《射鵰英雄傳》出手不凡,之後還有《絕代雙驕》,為金庸劇和古龍劇的復興添柴加火。郭靖宇還與地方宣傳部門合作,打造主旋律電視劇《最美的青春》和《最美的鄉村》。

今年疫情期間,網絡電影趁勢而上,郭靖宇推出了自己監製的扶貧三部曲。作為一個創作者,郭靖宇是一專多能的。作為一家影視公司的當家人,其市場嗅覺是靈敏的。在臺網勢力的嬗變中,他及時完成了「腳踩兩隻船」的布局。在商業劇和主旋律兩條航道上,他都有自己的船隊。

然而,他也有邁不過去的坎,也有他難以紓解的的憤怒。2015年10月,郭靖宇新劇《大秧歌》播出前夕,他痛感播出環境的惡化,發出了「君子不與賊人為伍」的吶喊,直斥收視造假勢力。

他說,《大秧歌》開播前三個月就有人敲打他:郭導,今年的環境特別險惡,如果你不作假,絕對進不了前十名!

他說,「收視率不能代表一切,但它是創作者的光榮。可是今天,當收視率已經變成霧霾,我要它何用?我拍著良心說,我拍過的所有戲,凡是我自己能掌控的,從來沒有買過收視率,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他說,「《大秧歌》投資超過兩億,拍攝344天,如果花一千萬就可以買個收視率冠軍回來,那我費這麼大的勁幹什麼?對得起我的兄弟姐妹嗎?不算前兩任編劇,光我自己從梗概到定稿劇本,共完成108萬字,我若作半點兒假,對得起自己嗎?」

郭靖宇在開播前的警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秧歌》在江蘇和天津兩家衛視的收視率不錯。雖然沒法跟《勇敢的心》比,但總算是全身而退了。

《大秧歌》之後就是《娘道》,播出時激起了巨大爭議。

郭靖宇至今認為,創作這部劇是正確的,中國電視劇市場太缺給中老年觀眾看的戲了。這部劇製作完成後經歷了漫長的等待和博弈,才得以在江蘇衛視和北京衛視播出。

當時,虛假收視的陰影愈發濃重,郭靖宇發動了更加猛烈的抗爭。2018年9月15日,郭靖宇在湖北大學演講,發出了《起來,與操縱收視率的黑勢力決一死戰》的怒吼。

關於收視打假,從來沒有這樣具體、翔實、直接、震撼的講述。如果不是受了巨大的委屈,郭靖宇是不會以這樣的方式開講的。如果不是行業被逼到了死角,從業者的尊嚴蕩然無存,是不會出現這樣的控訴的。

在演講中,他揭開了「130萬一集的戲,每集要交90萬保護費」的黑幕。他講述了《娘道》發行過程中因為不肯做收視而被踢皮球的慘痛經歷。他呼籲為一個行業的生存和夢想而戰,為一個國家的文化安全和審美安全而戰。

郭靖宇的演講引起了行業的巨大反響和社會的高度關注。新一輪對於收視造假的輿論討伐強風過境,有關部門的調查行動隨之展開。而《娘道》在北京衛視的收視率也一飛沖天,破2以後堅挺不落。

然而遺憾的是,如此搏命式的出擊仍然沒能起到決定性作用。一波媒體狂歡之後,一切依然如故。2019年下半年以來,收視排行榜幾乎成了一個魔幻的數列,而黃金檔新劇的平均收視率已由1.0到1.5,再到2.0。再發展下去,2.5的大關恐怕也要衝破了。

郭靖宇對此很無奈,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最美的青春》在《娘道》之前在央視一套播火了。央視的劇不涉及收視造假的問題。這是郭靖宇第一次開啟團隊式劇本創作。這部劇打動了普通觀眾,也獲得了「五個一工程獎」。

在傳統的衛視之外,郭靖宇有了專供央視或網絡的產品系列。《勇敢的心2》已被浙江和東方兩大衛視預購,《大俠霍元甲》被北京衛視看好,《小娘惹》即將登陸央視八套,《最美的鄉村》今晚將在央視一套播出。

前不久,郭靖宇結束了和完美世界將近10年的合作關係,以長信傳媒的字號開始了二次創業。作為一個創作者,郭靖宇有他獨樹一幟的成就。作為一個發聲者,郭靖宇是條漢子。希望收視江湖河清海晏的一天早日到來。

今天的節目就到這兒,謝謝收看。

主講人 | 李星文

編導 | 吳勇

攝影 | 吳勇 宋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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