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大家都在裝可愛,裝開心,全都是在做夢!

2021-02-18 知日



「毫不誇張的說,岡崎京子絕對是是日本漫畫界最為優秀的表現者之一。」

2004年,岡崎京子休筆前的最後一部作品《Helter Skelter》,獲得了第8屆手塚治虫文化賞的漫畫大獎,這是來自評委的受賞評語。在日本浮躁的90年代,岡崎京子以大膽而尖銳的筆觸,真實地展現了那個時代下,都市少女們壓抑的不安和欲望。賣春、死亡、墮落、性和空虛,少女漫不再是單純清新的美好童話。「對,是我造就了自己。」岡崎京子用自己的漫畫,牽引出一個時代的少女文化。



岡崎京子    

拍攝者:荒木經惟  作品:《顏寫》

岡崎京子是日本80、9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系少女漫畫家,她出道於1983年,1996年因為意外的交通事故休筆。在這短短的13年,她一共刊載了26部漫畫,多以中篇為主。不過,真正讓她嶄露頭角的,是1989年的連載漫畫《pink》,也是從這部作品開始,岡崎的風格開始向寫實,殘酷的風格轉變。從1993年開始連載的《River『s Edge》是岡崎最具成就的作品,被譽為得以與文學並駕齊驅的漫畫,自此後的她名聲大噪。


《pink》和《RIVER'S EDGE》的漫畫封面

1995年到1996年連載的《Helter Skelter》,獲得了平成15年度文化廳藝術節漫畫部門優秀獎,並打敗了《NANA》獲得了第8屆手塚治虫文化獎漫畫大獎,在2012年被著名攝影師蜷川實花拍成了同名電影,通常被譯為《狼狽》。


《Helter Skelter》的插畫和電影海報


屬於岡崎京子的漫畫氣息



《Helter Skelter》中的主人公莉莉子

漫畫家人人都是畫風各異,岡崎京子在其中也算是獨樹一幟。奇異的色調,四溢亂出的雜線,乍一看就像底稿,其中的女孩子都衣著豔麗,神情妖豔,動作誇張放肆,充滿了自由而妖冶的氣息。









岡崎京子和少女漫畫


岡崎京子活躍於日本上世紀的80、90年代,她經歷了日本泡破經濟最鼎盛的時期,也見證了泡沫破裂,前途無光的黑暗時期。她筆下的都市少女,游離於女孩和獨立女性之間,雖交織在欲望和不安中,卻有著足夠強大的精神力。


「我想畫的就只是一個女孩子,一直都只是一個人。」

在岡崎的漫畫裡,主人公幾乎都是普通但足夠有個性的女孩子,心裡有自己懷揣的東西。不倫,欲望,家庭離散,和戀人的相處,大城市的孤獨,工作,友情……其中沒有煽情,也沒有貶低,可能會略顯誇張,但本質卻真實得駭人。從岡崎筆下眾多的人物裡,你總能從誰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比如《pink》裡的主人公,白天是OL,晚上是賣春女,寵物是鱷魚,男朋友是繼母包養的某個大學生,每天過著沒有期待卻忠實於自己欲望的少女,她很現實,從不壓抑自己的想法,為了填滿欲望拼命掙錢,她不勵志,只是很真實的活著,不管下一刻發生什麼。


「如果用錢可以買到這麼漂亮的東西,讓我怎麼工作都可以。」

作品沒有瑪麗蘇的陽光大道理,只能讓你偶爾瞥見自己心中與之重合的一隅。


這些少女們,她們對社會,對世界,特別是對戀愛對象有著濃厚的興趣,對「性」有自己執拗的理解。但同時,也對其所帶來的恐懼和絕望無法理解。無聊和害怕,好奇和欲望,在這樣的情感下行動,但即便是受傷了,也在拼死好好活。


在代表作《River『s Edge》中,就描寫了一群生活在1991年岸海戰爭和經濟蕭條的社會浮躁下,不僅僅是媒體廣播,即便是對現實中發生的事也充滿了不信任感的高中生,他們因一條河一具屍體而相遇,大家都在隱瞞著自己見不了光的一部分。

「看屍體,是需要勇氣的。」


在《River's Edge》中登場的四人


 在河邊發現屍體的高中生們


被欲望侵蝕的他們,在之後的發展裡都在都用或悲涼,或殘酷的方式填補欲望,卻未思考對彼此的相互傷害就倉促畢業。「比起世界即將毀滅,我更懼怕於世界尚未結束,後者意味著我將繼續在這個世界裡匆忙心惶地苟延殘喘。」

在資本主義裡的他們就是迷失自己位置的一代,而岡崎把這樣的環境比做了「平坦的戰場」,在戰役裡,漫畫的主人公們都把欲望投向社會,抱著各不相同的答案生存下去。


《river『s edge2015》漫畫家今日machiko的致敬作


「那麼想要錢的話把身體賣了不就好了。」

「這世上,大家都在裝帥氣,裝可愛,假裝很開心,全他媽做夢。」


《river's edge》中極具象徵的橋


就像《Helter Skelter》裡的莉莉子說的那樣:對,是我造就了自己。她靠著全身的整形成了全日本年輕人的偶像,人人爭相成為的女人,最後卻在這份空虛的美中一步步走向墮落。她們都有一個附標,戰場上的少女生活。

電影《狼狽》中的莉莉子

欲望讓莉莉子不惜一次次的疼痛全身整形,只為美麗地站在閃光燈下,化妝師,經紀人,整容醫,媽媽桑……她離不開所有人。她的欲望在膨脹,但對於隨時會暴露真相的不安也如影隨形。

整形後拆開繃帶的莉莉子



發現面容出問題的莉莉子

無數次修復手術的莉莉子


即便被當作賺錢的機器也在所不惜的莉莉子最終被拋棄,沒了愛情,沒了美貌,沒了萬眾矚目的地位,真相暴露的她被千夫所指,曾經的萬種風華也無非是水月鏡花。

欲望破滅的莉莉子

然而誰也想不到的是,失去一切的莉莉子並未選擇死亡,她在記者會上當眾戳瞎了左眼之後到一家怪異酒吧當起了舞者,用自己的方式再次活了下去。

岡崎對她作品中的少女們都帶著同情,她把她們比做了在「平坦的戰場」上毫無抵抗力的犧牲者。雖說無力,但她們卻在一遍又一遍的學著如何生存,在學著如何與「欲望」和平共處時,頑強堅持著生活下去,這樣的她們,又何嘗不是一名名「戰士」。

現在的我們,不也一樣在經歷著這樣的時代,也許比這還要更加嚴峻,比這個戰場更加危險。我們要怎樣生存下去?岡崎用自己的作品交出了她的答案。

 後續


就在今年年初,東京世田谷文學館為岡崎京子開了一場作品展。這個休筆多年依然備受關注和熱愛的少女文化系的漫畫家,依然在用她描繪的「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感染著不同時代的大家。


「謝謝大家。」

岡崎京子

M.H. / text

Internet 、電影《狼狽》/ pic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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