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淇：擺脫「豔星」的20年

文 | 季潔

編輯 | Anita

總算等來林俊傑發新歌——《無濾鏡》，視線卻被MV的女主角深深吸引。

畫面裡並無太多擺設，軟糯的風撩動書頁上的葉影，粉桃、紅衣微微沿著肌膚紋理與清晨淨白的暖陽一一融洽，美得很像是畫。

舒淇是林俊傑欽定的女主，JJ很少這麼誇耀一位女明星：「她的美真的是『無濾鏡』！把整個歌曲帶到另一個境界，讓人在一旁看著都有戀愛的感覺，時間靜止在最美、無需濾鏡的狀態。」

他的聲線為她變得夢幻又慵懶，讓我們get到了舒淇別樣的美——自然真實得不需向誰說明。

《西遊·降魔篇》是星爺特邀舒淇來拍的，這個角色沒有商量餘地：「在舒淇漂亮的背後，能看到硬朗和敢愛敢恨的一面。這個地球上，如果她不演這個角色，真是沒有人能演。」

謝霆鋒也說，舒淇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去買票看港片的女演員。

她的魅力不被性別束縛，小S（點擊可查看）、徐靜蕾皆是她的迷妹。

16歲拍裸體寫真，20歲拿金像獎，25歲進軍好萊塢。舒淇「赤裸」著走向人間，踏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她燎烈似紅酒，她神秘如青煙，她也瀟灑溫柔似流水。

舒淇這種時光打磨出來的驚豔，無法用「漂亮」去狹隘定義，她是「人間無二」的存在。

舒淇很喜歡Hello Kitty，但很多人不知道她是長大之後才走進Hello Kitty的粉色世界。

舒淇沒有童年，她曾是「不良」少女。

1976年，一個叫林立慧的女孩降生，「雙木林，立正的立，智慧的慧」。

這樣名字的姑娘在臺灣隨處可見。

女孩很驚慌，每條縱橫小巷好像都在搶著叫她的名字，她不敢伸出頭，一聽到爸爸的摩託聲響，就覺得黑夜也無法將她躲藏。

她的童年渾身是傷，家境貧寒，擁擠的居民房裡充斥著迫於生計的爭吵和不知所措的打罵，劈裡啪啦地沒有盡頭。

極度的不安造就了她的早熟，在校打架曠課、十三歲便在音像店裡半工半讀。

1990年，張國榮（點擊可查看）和梅豔芳接連宣布不領金曲獎了，處處都是逃不掉的壓抑。

這一年，她第一次離家出走，去嘗試獨立生活，這期間卻遭遇撞車致使肩骨碎裂。

一旁行人送她到醫院，進手術前的她忍痛打通打工餐館老闆的電話，希望能幫自己墊付醫藥費。

隔天，林媽媽來了，數落、痛哭。

那時她就覺得，該認真想想自己將來要走的路了。

身兼多職的她籤下一份平面模特公司的經紀合約，未經人事的她被強制要求拍攝全祼寫真。

她賠不起巨額違款也不想讓家人難過，於是嘴硬聲稱是自願拍攝的。

至此她與家人的關係徹底破裂，一度僵化到極點。

舒淇在35歲時寫下原創劇本《女孩》，述說自己的童年就像在一條船上，孑然一身地四處漂蕩，有港灣便停靠。

眉宇闊然和自然卷長發的她在風雨中奔跑多時，最後一腔孤勇地闖入香港這朝九晚五的港口。

王晶朝著舒淇的厚唇比劃一下，給她改名為舒淇。

這年她20歲，剛褪去稚嫩。

Luk Yu Tea House舒淇 - Louis Vuitton SoundWalk: Hong Kong

繁華是屬於香港的，舒淇在噪雜街道的人流中穿梭。

白天四處奔波跟劇組，晚上對著電視和廣播苦練粵語。三年時間她一口氣拍了二十五部電影，幾乎沒有一天是屬於自己的。

但午夜的香港沒有感情，觀眾只記住一個名叫舒淇的「三級片豔星」，此時的她就像個被成人世界吞噬的女生。

舒淇沒時間理會外界的聲討和質疑，她堅信漂泊塵起終有沉澱的一天。

這一天終於來了，不過依舊是部尺度頗大的片子——《色情男女》。

電影裡講一個三級片女演員的故事，她對哥哥張國榮說：「我其實也不想拍這樣的戲，可是我需要錢呀，要生存，心裡還有很多夢想……」

說話的時候她似在傾述，眼裡有倔強，還有難掩的無奈和不甘，輕聲說完便轉頭而去，舒淇將角色的風情與哀傷演繹得淋漓盡致。

憑藉真實演技的她一舉拿下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獎，成為香港電影史上唯一一位拍過三級片還能獲此殊榮的女星。

外媒追捧她為「最性感豐唇女星」，舒淇就此登上美國《時代周刊》封面，該雜誌開篇不惜用整整五頁的篇幅來講述她的美。

時代終於開始諦聽她的呼吸，舒淇一抹紅唇微張，留下一言：「世界上除了做壞勾當以外，沒有壁壘分明的是非對錯。」

許多年後，電視節目上有人當面提及並詢問舒淇那段豔星史。

她禮貌地回應：「我只想說，我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謝謝。」

她會將脫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從容地穿回來。

舒淇的氣質是無法被模仿的，厚唇橫生著慾念，雙眼卻透露著清澈的憂鬱。

《非誠勿擾》裡舒淇展示了什麼是風情萬種，拋出一個慵懶的眼神便可散發攝人心魄的魅力。

她可以英姿颯爽，如《尋龍訣》中的shirley楊；她也是聖潔的白月光，像《一齣好戲》中的姍姍；《風塵三俠》中她又是讓人過目不忘的紅拂女；霸氣、溫柔、魅惑撩人等等角色她都能輕易拿捏。

電影《刺客聶隱娘》中的聶隱娘是最像她的角色，舒淇曾坦言聶隱娘就是一個人，沒有同類的那種。

聶隱娘10歲時被一名道姑帶走，13年後歸來的她已被訓練成職業刺客。

觀眾看到的往往是帶有刺骨寒意口氣的聶隱娘，連她的笑都帶著亮晃晃的銳利。

但更多的時候聶隱娘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徒步於蒼茫遼闊的天地之間，一個人孤立荒原，一個人藏身閣樓帷帳中，在刀光劍影中淬礪。

她是殺手卻一次次放棄刺殺，專於救人。

電影《刺客聶隱娘》前後準備了7年，花費四十四萬英尺膠片，這是侯孝賢電影裡最貴的一部——總耗資9000萬元人民幣，而女主角舒淇的臺詞卻只有三頁紙，其餘全是由心演繹。

舒淇很快就能進入角色情緒，很多演員便請教她怎麼能快速地落淚、演好苦情戲。

舒淇的成功在於她的演技就是沒有表演的表演：「不要把流眼淚看那麼重，一個演員、一部電影最大的魅力在於你不哭，但是觀眾哭了。」

影片最後是一場群戲，觀眾視線卻不由隨著舒淇一個人的身影挪移。

她不聽命於任何人，與師傅割袍斷義後從市井抽身，轉向遠處的青山煙波，不帶一絲悲情。

她身上依舊有來時的瀟灑，增添的是有溫度的江湖再會。

這段長鏡頭反倒在觀眾耳畔奏起昂揚的一曲江湖，觀眾看著功成身隱、孤獨隱忍的聶隱娘不禁溼潤了眼眶。

《刺客聶隱娘》是侯導30多年導演生涯裡的第一部武俠片，在這之前他7年沒有拍電影。

《南方周末》的記者問他：「是什麼促成了你的轉變？」侯導坦言：「主要是舒淇，如果沒有舒淇，我不會這樣想。」

舒淇演繹著不同層次的美，她始終忠於自己——活得認真、走得瀟灑。

隨後舒淇的演藝事業再攀高峰 ，15年間三部片子入圍坎城金棕櫚獎；出席擔任柏林、坎城國際電影節的評委。

她用演技和實力為自己鑲金鍍甲，她依舊是「豔星」——撥雲見日的明豔女星。

曾有記者想揭她歷史的疤，刻意從感情入手：「最近有人追你嗎？」

她反倒大方笑言：「有兩個，馮小剛和劉偉強，他們最近都在追我的檔期，我想說我也很想有檔期，但我只有一個舒淇。」

舒淇沒有緋聞，娛媒爆料出來的全是愛情。

舒淇在22歲這年遇到黎明，卻沒有結果。

舒淇曾說過她很難愛上人，愛上，便不輕易放手；緣盡，關於他的記憶定不復存在。

分手多年後，黎明娶了樂基兒，舒淇則在臺灣邂逅了張震。

不羈的張震騎摩託載著灑脫的舒淇，火花四射。

兩人第一次拍吻戲就擁吻到停不下來，好久好久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一旁的侯導、攝像師們都抽了十幾分鐘的煙，這些大家看在眼裡的幸福都留在了電影《最好的時光》中。

他們默契地拍了很多電影。她雙手背後交叉地等著他，他插兜的雙手緊張期待又故作若無其事；她為他更衣束髮，他為她早早歸家……

但這段愛情因張震父親的反對走到了終點，《刺客聶隱娘》是他們最後的美好時光。

張震在該影片的臺北發布會上說：「這部電影是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愛情故事，田季安對隱娘是逝去的愛，深刻的回味。」

那時，舒淇看起來有些心酸，往後的故事再不會有他，此後舒淇將更多的時間留給自己，抽空去遊學，感受各國風光。

她在日記裡寫下一句：為了等到對的你，我選擇剩下自己。

舒淇依舊輕盈、俏皮，她的眼中始終保有少女的明亮，期待著愛人遇見最美的自己。

2016年9月，舒淇將右手遞給只屬於她一個人的馮德倫。

18年前他們曾相識還拍過戲，再一次遇到彼此的他們每個禮拜都會見好幾個晚上的面，先是以粵語交談，他遷就她；而後便是用臺語說著悄悄話，她遷就他。

結婚時的婚紗是H&M兩年前送給她的，頭紗是一家婚紗店隨意挑選的，粉紅色小洋裝和帥氣簡約的西裝，是臨拍前兩天他們手拉手逛街時在街邊買的。

簡單隨性卻贏得大眾的一致豔羨，那是愛情剛剛好的樣子。

舒淇也曾因患上憂鬱症，而無法從戲裡抽身出來。

當時她在博客中為自己寫下一段話：

世界在你心裡，在你的一念之間。於是你笑了，狂風暴雨也是情趣。你哭了，陽光燦爛也能悲傷。內心有著美麗小宇宙的人，就算走到盡頭，一轉身，也可以是另外一個天堂。

舒淇不是幸運兒，她像女俠客般行走在人世間，紅衣怒馬只為輕盈飄揚的瀟灑，身陷暗昧心裡依舊嚮往明媚陽光。

她終是幸福的，「地獄之火」練就她一身的堅強，才讓她美得如此輕盈灑脫。

光華若不渡她，她自渡。

資料來源：

[1]《時代我丨舒淇，一個關於女孩的故事》

[2]《舒淇專訪：「我的經歷像一個神話」》

[3]《中國傳媒大學，馬雲、周星馳「天馬行空」的巔峰對話》

[4]《康熙來了：舒淇》

[5]《南方都市報:舒淇坎城競影后：沾侯導的光，放輕鬆地玩》

作者：季潔，讀者人物籤約作者，堅信簡單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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