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ylor Swift新專輯來了,來得很突然。從她毫無預兆地在社交媒體上po出宣傳圖和全部曲目,到各大流媒體平臺專輯上線,之間不過20小時。
這張專輯的創作戰線拉得也很短。2014發行的《1989》距離下一張專輯《Reputation》有3年,再到《Lover》的問世也前前後後用了2年,但是在此之後,Taylor Swift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發行了《folklore》,而寫完這16首歌,只用了3個月。
時間雖短,但這不妨礙《folklore》是一張好專輯。
它展露出一種才華橫溢的清高和優美,帶著一股子明年要橫掃格萊美的勁兒,還帶著真誠的溫柔和脆弱。
如果沒有疫情,2020年的Taylor應該是在參加完Glastonbury音樂節50周年慶典之後,開啟《Lover》的個人巡演。但是因為疫情,Taylor宅在家裡搞創作。
不管怎樣,這張專輯都來得很及時,讓很可能要繼續爛下去的2020年多了一抹提氣的音樂。像是秋日的薄霧森林裡等破曉時,夥伴遞給你的一件厚實開襟毛衣。
01
很多即使是熟悉Taylor Swift音樂的人,仍會對她抱有一些懷疑和審視。這十分有意思。但仔細想想,原因無非是她音樂在中期轉型時的「功利」;她從乖乖牌形象到她身陷幾場紛爭中的「惡劣吃相」;她在後來推動平權和表達鮮明政治立場時顯得「刻意」、「用力」的姿態;以及她顯露出的個人音樂創作止步不前的傾向。
如果說《Lover》這張專輯還在加深以上的一些懷疑,那《folklore》的出現,將把它們消解。
先說說Taylor Swift在這張專輯中展現出來的業務能力和才華。
「Folk」,整張專輯從名字到歌曲整體風格,都在圍繞民謠來做。民謠保守,但不等於後退或者止步不前。
較之上一張專輯中出現的鄉村、放克、dream pop、R&B、泡泡糖流行等多種音樂風格,Taylor毫無疑問在做減法。
但是有底氣的人才會去做減法。以民謠為基底,回溯根源音樂,加入上張專輯延續下來的synth-pop,這減法做得很漂亮。
Taylor的音樂創作即使曾經陷入讓人失去耐心的摸索和變化裡,但她仍然極具天賦。從鄉村到流行到獨立民謠,她隨意切換,做什麼像什麼。這是讓人嘆喟的能力。
這次她和Bon Iver合作了一首《Exile》,這種Indie Folk本就是Bon Iver的專長,而Taylor駕馭得十分熟練自然,毫無違和感。
而我也相信功利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出一張民謠專輯,儘管她仍有Synth-pop的骨架,但它的基因是民謠。
民謠在當前的語境中已經是「老掉牙」,流量和關注並不會駐足於這種音樂風格身上哪怕多一秒。《folklore》這張專輯裡沒有絲毫諂媚,只有自然且自由的決定。
02
Taylor Swift極強的敘事能力在《folklore》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得到展現,一方面是因為民謠本身就極適合娓娓道來地講述,另一方面是因為Taylor成長至今面對自己想表達的議題也更加自在。
在《Cardigan》中,Taylor寫「I knew you,leaving like a father,running like water,when you are young they assume you know nothing」,這種indie音樂裡常見的傷痛文學被Taylor寫得淺顯易懂卻又細膩準確。
△ 官方歌詞版mv
而她愛玩的押韻文字遊戲——諸如「To kiss in cars and downtown bars was all we needed. You drew stars around my scars but not I'm bleeding」也給歌曲加了很多亮色和點綴。
《The Last Great American Dynasty》也是這張專輯中十分出彩的一首歌,描述了一個中產女人失去丈夫後放棄資產、分崩離析的生活狀態。但這種瓦解帶著掙脫桎梏、跳出沉悶軌道後的痛快,而這痛快背後是破壞欲、是掰開道德枷鎖、是乾脆將罵名坐實。當人們都說她是這個小城有史以來最瘋狂最無恥的女人,她說,摧毀一切,我感到無比快樂。
除了《The Last Great American Dynasty》,《Mad Woman》是專輯中另一首帶有較多女權色彩的歌。與《The Last Great American Dynasty》中,女主角最終找到一種自洽的結局方式不同的是,《Mad Woman》沒有給出任何答案,它就是在講述憤怒,講述兩性的矛盾與對立,歌曲也結束在對女性的惋惜和對男性的指責中,沒有任何和解。
在上一張專輯裡,Taylor曾嘗試尋找答案,結果就是《The Man》裡兩性社會角色互換的幻想。但新專輯裡,一首《Mad Woman》顯然是延續了議題卻推翻了假設,或許是Taylor發現戛然而止更有力量,即使不讓人舒服愉悅。
《Betty》是一首情歌,講述的是不圓滿的情愫,音樂色彩上曖昧溫和但內裡讓人心碎。很多人都在猜Betty是誰,而Taylor 又是以誰的口吻在講述這個關於背叛的故事,但答案未可知。
有意思的是,《Mad Woman》和《Betty》兩首歌裡,Taylor都使用了F打頭的單詞。歌迷說黴黴終於長大了,歌詞都帶髒標了。
其實民謠音樂就是在講述一切,講述家旁邊的河流、公園裡的風、老街旁的破福特車、操場外的藩籬、床底下的舊開衫毛衣,最終回歸到情感、回歸到內心。這種音樂創作手法非常私人,但優秀的民謠音樂人無不是在此之上呈現作品,然後聽眾各取所需尋求寄託。
Joan Baze、Joni Mitchell、Mary Chapin Carpenter、Brandi Carlile……一代又一代的女民謠音樂人在承擔著Storyteller這一職責,但誰也沒想到,2020年的Taylor Swift扎紮實實地客串了一把民謠音樂人,還加了新東西。
03
一直以來,Taylor Swift的專輯都擁有強大的製作班底,Nathan Chapman、Max Martin、Shellback以及Jack Antonoff等知名製作人、音樂人都在她的專輯製作中當過助攻。
《folklore》這次的製作班底實力依然在線,而Taylor的主要助攻也變成了Aaron Dessner,他在這張專輯中和Taylor合作創作和製作了總共11首歌。
△ Aaron Dessner
這是Dessner第一次和Taylor Swift合作,在此之前,他已經能是圈內知名的音樂人和製作人,他在1999年創立的搖滾樂隊The National早已經拿過格萊美了。
而Taylor本身就是The National的粉絲,2019年樂隊在布魯克林開演唱會的時候,她還被人看到在後臺和樂隊聊天。今年4月的時候,Taylor聯繫了Dessner,想問他合作的可能性,因為疫情兩個人也只能遠程合作,得到回應後,Taylor和Dessner隨即進入了合作寫歌的狀態。
剛開始的時候,Dessner對於創作的速度沒報太高的期望,他也想像不到遠程合作能有怎樣的成品。但是Taylor的工作狀態可謂火力全開,Dessner經常會收到Taylor發來的語音備忘錄,裡面是一首結構完整的歌。
這樣的合作創作狀態持續了接下來的幾個月,二人合作完成了11首歌,Aaron Dessne的加入也為Taylor的新專輯帶來了不一樣的血液和元素。
很多歌迷說《folklore》這張專輯聽起來很大氣,這和Dessner的製作不無關係。The National音樂中的空間感和舒展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這張專輯的製作,留白之處亦是高明之處。
Dessner對於專輯「Folklore」這一主題概念把握得極好,《seven》《invisible string》兩首歌都能聽得出十分地道的indie folk氣質,Taylor找Dessner合作真的是找對人了。
如文章開始所說,上一張專輯中出現的放克、dream pop、R&B等音樂風格在新專輯中被程度不同地摒棄,但為《Lover》操刀的Jack Antonoff這次也依然參與了新專輯的製作,所以我們依然能在民謠之上聽到熟悉的Taylor Swift的音樂氣質。
在這裡特別值得提一下由Jack Antonoff和Taylor共同製作的《illicit affairs》這首直到前半部分編曲十分民謠,兩分鐘開始,層次展開氣場拔高,木吉他持續的分解撥弦、加上電吉他底噪以及人聲渲染,十分動人。
還記得在年初Taylor Swift的紀錄片《Miss Americana》裡,Taylor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焦急地等待2018年的格萊美提名名單,但是電話裡傳來的消息是在所有重要類別的獎項,她都沒有獲得提名。
Taylor說,沒關係,我需要做一張更好的專輯。
《folklore》就是那張更好的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