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清晨,快7點了,銀川還籠罩在黑暗之中,彎彎的月牙兒還高高的掛在頭頂。
我出發了,去騰格里。
去尋找昨天遺失在那裡的一隻「風箏」。
一夜的大雪,估計那「風箏」已經被深深地埋在了騰格里的那個角落。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
大漠,雪後.
小雪。
屋內的熱氣已將窗戶哈的模糊,盤坐在熱炕上,看著炕桌上的酒杯,朦朦朧朧。
拿起筷子,一夾,三五瓣玫瑰,伸過來一張小嘴,淺淺的銜住花瓣,四目相望。
「你是誰?」
雪。
雪還在飛。
炕桌上趴著一人,似乎醉了。
白瓶綠標,半盤瓜子,一杯白水,沒有一絲茶葉。
空白的盤子淺淺的印著幾綹玫紅。
爐子上的水壺吱吱的冒著熱氣,全部籠罩了,更看不清了。
雪還沒有停,風又來了。
風夾著雪花,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天快亮了,一絲魚肚的白在漸漸加重。
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僅剩下三隻空杯,三雙筷子,杯裡的白開水還有些許的溫度,不燙手,不冰手,殘留的溫度會使你記憶些什麼,這種天氣瞬間便是冰涼。
都走了,端起酒杯,仰脖倒下。
伸手摸摸,胯下的劍呢?
拉開門,風卷著雪花撲面而來。
地面上,三雙腳印有深有淺,有序而不雜亂,持續而來的雪花試圖掩蓋,稍稍片刻便覆蓋了,不知是我眼花了,還是我已不在乎。
一束刺眼的燈光,他來了。
燈光的原因,很難看清他的模樣。
粗壯威猛的身軀,兩隻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粗硬的髮髻不時的晃上兩晃,
喘著粗氣,間隙嗚嗚的吼幾嗓子。
拉開車門,我登上了小馬哥的牧馬人。
長長的帽簷也沒能遮住那張憨厚的大臉,
儀錶盤燈光反襯下的那張臉,有些熟悉,
江湖上早有他的名號。
山東爺們的後腦勺直對著我,
後座上放著一包白餅子。
穆薩拉麵的燈亮著。
三碗拉麵,兩個雞蛋。
早餐就是這麼任性,
想吃拉麵吃拉麵,想吃雞蛋吃雞蛋,
豆腐也挑出來放在一旁,
就是不喝湯,
痛風。
三關口。
中國人民解放軍住日本部隊的軍車也來了。
看見穿著軍大衣的指揮官,
腦海裡直接對比的是風箏的模樣。
被大雪埋在騰格里的風箏會是什麼形狀?
此去騰格里四路大軍匯齊。
出發!
前日(1月17日),
磨房群裡傳出一條信息:
風箏被困騰格里。
風箏,飛的不是太高,
偶爾會撞破鼻子,摔壞屁股,
還算抗造。骨架大,底子好就是本錢。
紅紅的臉蛋,
白皙的大腿,
豐滿的胸器,
一個媚眼,也迷倒眾多鮮肉。
從二蛋到現代,從現代到皮卡,坐下的良駒寶馬受傷不少,
不是因為重量、膽量,
而是因為磨房江湖。
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
江湖自有江湖的道道,
江湖自有江湖的道義,
滕格裡對於磨房來講便是:
只有慫人沒有慫車,
騰格里是我們快樂的營地之一。
滕格裡是美麗的,
滕格裡是溫柔的,
滕格裡是用來親近的,
滕格裡不是用來徵服的,
需要徵服的是你自己。
每個男人都有一個江湖夢,
磨房男人江湖夢不可缺少的一個因素就是滕格裡。
熟悉的地方早已沒有了讓人心動的驚喜,
大俠們都渴望浪跡天涯,
華山論劍,
最好還有美女相伴。
巖畫,滕格裡,快樂不怕重複
他不是獨行的俠客,
四大才子的美名只是自那時才響徹大漠。
內心的衝動和騷動,
換來的是體驗和思考,
倉央嘉錯不在,
行走沙漠才是其不二的選擇,
唯一的執著,
寶山亦是脫胎換骨。
長生劍,孔雀翎,
碧玉刀,多情環,
霸王槍,離別鉤,
外加小馬的拳頭。
藝高者不在膽大,
歷練。
行雲流水,
那只是在風雨之後
西夏沫子,一路向西,天鵝之旅。
風雨聲緩、駝鈴聲脆,
野鴨歡唱,鶴唳悽慘,
天鵝聲哀,雁群鼓翅,
馬嘶牛吼、波瀾不興,風吹草動。
億年萬載的沙龍骨散落湖盆,
冰草在沙丘上畫出鐘錶的軌跡,
駱駝或臥或走或靜立,或吃草或反芻,或三兩隻或成群結隊;
高天上行雲流水,時而如棉被密織,籠蓋四野,封鎖光明,
時而網開一洞,投射光柱,時而如風追羊群,時而如漁翁撒網,
在沙漠裡睡覺,那是最美不過的事了!
大俠如我者,
振臂高呼: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巖畫四大才子徒步騰格里,
西夏沫子十湖連穿,
老慢穿越民勤,
小馬哥涮V溝。
磨房滕格裡英雄榜上的排名總是在不停的變動,
而百曉生的兵器排行榜則多年不變了,
我的記憶裡,
小李飛刀永遠第一。
17日夜,左旗某旅館。
雪白的大床。
床上窩著一個廋小的身軀,
昏暗的燈光下,
胖胖的身軀來回的踱著步,
牆上的影子忽大忽小,近了遠了,遠了近了,
像一隻肥大的棕熊在逗玩著一隻綿羊。
豆大的汗珠在碩大的腦袋上滾來滾去,
床上的人在厚厚的棉衣上又裹上了棉被,
「別晃了,晃的人不暈嗎?
我把GPS留你,點也打好了,
你順著去就行。"
「別走,
那玩意我不會用啊。」
「我還要和閨蜜爬山,
.,」
呼,...呼...。
看看桌子上散落的幾顆花生米,
兩個手指輕輕的捻起一顆,
眯縫的小眼環看了一下四周,
嘿...嘿,
花生米丟進了嘴中,
搓搓手,掏出一物。
小馬哥救我,
漢馬救我,
絲絲救我,
磨房群裡熱鬧起來了。
起風了
雪越來越大
風雪,一個巨大的漩渦,
流動的海,
漩渦邊漂浮著一個物體,
轉眼沒了蹤影,
目瞪口呆,緊跑兩步,
三兩黑色的車,停下,車門打開,
驚詫的眼神,磕上車門,一腳油門,一片煙塵。
孤寂,寒冷中的孤寂。
滕格裡的風箏被丟棄在天鵝湖的東北方向。
風箏不能飛啦,
傷了一隻翅膀,又凍了一夜,
硬棒棒的,僵硬了。
人要是僵硬了可就不好使了,
好在是車胎。
茫茫滕格裡,尋找一隻遺失的風箏,
大海撈針一樣。
小馬哥,沙漠裡敏銳的判斷著,雪後的大漠不時畫出幾道新鮮的航跡,
踏雪、龍龍,憑藉手中的GPS,飛快的接近目標,
呼叫,呼叫,需要救援,需要救援,
踏雪,龍龍陷車了,
當他人還在繞著天鵝湖四處尋找出路的時候,
小馬哥趕到了。
想爭頭功,踏雪龍龍欲速則不達,
救援與被救援,
如果沒有了這些插曲,沙漠越野亦少了一絲樂趣。
江湖的故事就是一個大雜燴,
有酒有肉,有雨有雪,
有喜有悲,有男有女,
當然那最最缺少不了的就是大俠和小人物。
千斤,猴爬杆,氣爐,氣泵,
一個都不能少,
凍硬的風箏也有被軟化的時候,
不是氣爐噴燈,
是兄弟情誼。
小馬哥,沙漠GPS,
很拉風,很有想像力的稱呼,
為什麼不是沙漠北鬥呢?
民族的才是自己的,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小馬哥,你不改稱呼,我是不會崇拜你的,
當然龍龍除外,
龍龍還是會崇拜你的,雖然他已經拜師他人。
修復的風箏總是快,
老馬還在適應著龍龍的座駕,
風箏的呼叫聲又傳來了,
滕格裡不是吹牛逼的地方,
除了膽量,
你還需要敬畏。
天鵝湖自然須有天鵝的舞姿,
纖細的腳踝撐著一個肥大的身軀,
噠噠噠,
緊上幾步,一個旋轉,
翅膀展開來,
一個熊撲,
那隻瘦小的綿羊便被撲在了肥胖的身軀之下,
你虐美女千百遍,
我只把你當初練,
老踏,你也有今天。
向西,向西。
不是通古淖爾就是香爐峰,
天道巖畫是否也被僵化在了雪後大漠?
小馬,老馬,不只是識途。
雪後的大漠騰格里不是只有風箏,
還有天道巖畫和景雪。
小馬哥向西是有道理的
這樣的雪後大漠冷是必然的。
呼叫聲也越來越慢,
越來越弱。
一絲微風,
一個身影跳現在沙梁上,
來的真夠快,
那一閃的綠色,
看似胖腫的身軀,敏捷的彎下腰,
還沒來得及看清,
那雙貼在腰兩側的手已抄起一隻巨大的輪胎,
嗖——,
轉身又跳下了沙梁。
大漠,客棧。
突然一咕嚕,差點掉下炕來,
驚醒的同時,
一身冷汗慢慢的滲透出來。
這是哪裡?
炕桌、酒都已不在,
可空氣中風騷老闆娘的氣味還在瀰漫。
枕邊的一朵玫瑰十分扎眼。
咣當,門被推開了,
刺眼的眼光撒了進來,
碩大的粉紅色的帽子下面,
一個婀娜的身影,
「大俠,昨晚可好?」
我的汽車用上了你牛車的內胎,
這會應該在城裡了。
關於風箏和天道的消息也應該到了磨房。
只是昨晚這酒著實有點勁道,
紅色頭巾下半邊臉和一雙大大的眼睛,
古蘭丹姆,
我暈。
酒。
酒不是一個人喝的,
可是今天的兩個人卻只有一個人在喝酒,
酒喝得很慢,
端起來,嘬一口,滿腦門的褶子子越擠越深,
我不去嘗試新的線路不是我害怕,
而是安全,
新驢的安全,
就像你現在不喝酒,
是因為腳疼,
痛風。
酒。
三個人的酒。
踏是最好的指引者,新人都會信任他的。
慢是最快的最鋒利的,總能判斷好最恰當的切入點和距離,不差分毫。
小馬哥,腦子裡就是一張地圖,據說他的功夫也不是一年就練成的,
黑茶也是快,不同於慢,是基於軍人的功底。
我要換武器,換重兵刃,
那估計很酷。
酒。
兩個女人的酒。
「今天你看到了什麼?」
「風箏。」
「不,你應該看到的不止風箏,
應該不少於四個,三個高手,還有一個我也看不清楚。」
粗糙的瓷碗裡飄散著濃濃的包米茬子味,
兩根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捏著碗邊,慢慢的倒進嘴裡,
「你久在書院,離大漠是稍稍遠了一些,不過你對兵器譜的研究到也助你不少。」
「大娘說的極是了。
只是這風箏怕再沒有膽量來大漠了,著實讓人有點可惜。
這杯酒我敬大娘。」
紅紅的酒襯著紅紅的唇。
外面的陽光有點暖,
屋子裡竟然就沒有爐火,
炕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把刀,還有一個木盤,
木盤裡是一個完整的牛肚。
小刀很鋒利,很輕鬆的割下一條牛肚,
整條的塞進嘴裡,
淡淡的鹹味。
「那個用牛車內胎的人你注意到了嗎?}
」是那個通古淖爾的牧人嗎,沒有什麼特別。「
」NO.NO。「
藏有形於無形之中才能化腐朽為神奇。
磨房、大漠會更加熱鬧的,
或許就在今夜。
」敢不敢和我碰三碗酒。「
」死鬼,紅酒佳人那有這般糟蹋的。「
哈哈哈,哈—哈,
屋簷的雪似乎都被震落了,
窗外又飄雪啦,
」我胡司令又回來了。「
肥胖的身軀扭著跨出了小門,
好像是擠著出去的。
酒我可是燙好了等你吆。
咚——咚——吧
天空中炸開了一個接一個的麗花,
散落在天鵝湖邊的帳篷都亮起了燈,
一個接著一個。
天空飄過五個字,
新年快樂!
江湖就是個漩渦,
陷進來了你也就無法自拔。
我沒有見過小李飛刀,
就像磨房的沙漠快車,
沙高人為峰。
客棧的老闆娘或許還會遇見,
但老闆娘身後的神秘女子卻可遇而不可求,
那一瓣玫花,一綹玫紅,一絲玫香,
卻永遠留在了唇間。
劍已丟失了,
而賤卻在,
手中無劍,而心中有賤,
武功的最高境界,
無敵於天下。
別問我是誰,
我只是磨房的一份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