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情令番外一百三十一: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被魏嬰一通「上下其手」的藍湛,終於有了反應。魏嬰知道自己惹了禍,剛剛對藍湛又摸又捏,所以他看著躺在床上從睜開眼睛開始就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藍湛很是心虛。藍湛就這樣看著魏嬰,眼神中有千言萬語,可惜現在的魏嬰,根本看不懂……兩個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直到魏嬰忍受不了藍湛複雜的目光,魏嬰決定還是由他來打破沉默。
魏嬰輕咳一聲,開口說道:「我說,藍二公子……」藍湛看向魏嬰,打斷了他的話:「藍湛!」魏嬰摸了摸鼻子,轉了轉眼珠,喊道:「忘機兄……」藍湛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藍湛!」魏嬰瞪著眼睛小聲嘀咕道:「不是說藍氏最講究禮儀什麼的嘛,這都打斷我兩次了……」
藍湛怎麼會沒聽到魏嬰的小抱怨,他開口道:「魏嬰,叫我藍湛即可!」魏嬰奇怪地「啊」了一聲,方才點頭答應道:「好好好,藍湛,藍湛!以後我就叫你藍湛,你也喊我的名字魏嬰好了!藍湛,今日的事情對不住了,我不知道你不會遊水……」
藍湛緩緩地起身想要坐起來,魏嬰見了,立即很有眼色地去扶了藍湛一把。魏嬰一隻手託住了藍湛的後背,一隻手扶著他的胳膊,藍湛真切地感受到了魏嬰手上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到自己的身上,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好想一把將魏嬰擁入懷中。
藍湛此時多想握住魏嬰的手,對他傾訴衷腸,他多想告訴魏嬰,這裡不是他們的家,跟他回去吧……然而,他知道他不能,他現在什麼都不能說——現在的魏嬰,魂魄不知飄蕩在哪裡,還做著夢,哪怕有一絲半點的差錯,兩人就可能再也無法回去……藍湛握了握拳,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波濤起伏,對魏嬰說了聲:「多謝」。
魏嬰回以一笑,笑容是那樣陽光,晃得藍湛心頭一顫,藍湛無法直視魏嬰的眼睛,只得躲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魏嬰覺得兩人之間這氣氛有點奇怪,正琢磨著要繼續說點什麼才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門口想起了腳步聲。片刻後門開了,江宗主和虞夫人,陪著藍湛的父親青衡君及母親青衡夫人走了進來。四人見到魏嬰站在藍湛床前,都十分詫異。
江宗主率先開口道:「阿羨,你怎麼在這?」魏嬰走到幾人面前,恭敬地行禮問好,答道:「江叔叔,我是……我是來探望藍湛的!是吧,藍湛?」魏嬰轉頭對藍湛使了個眼色,藍湛點了點頭,想起身行禮,被江宗主夫婦制止。
幾人看到魏嬰藍湛兩人,反應各異。虞夫人瞄了一眼魏嬰,沒有說話,臉上卻寫著「你最好不是又闖了什麼禍」,兩位宗主不疑有他,青衡夫人微笑著打量著魏嬰,說道:「你是叫阿羨嗎?你的母親葬色散人,與我是舊識,可惜她又外出夜獵了,不然我們這次真的可以好好敘敘舊!」
魏嬰一聽,原來自家阿娘與藍湛的母親竟然是舊識,看來他和藍湛還真是有緣啊!魏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答道:「回夫人,我叫魏嬰,字無羨,大家都叫我阿羨。」青衡夫人似乎很喜歡魏嬰,眼神中充滿了欣賞之意,她開口道:「阿羨,我家忘機朋友不多,你性格開朗,一定能與忘機合得來,以後忘機就請你多多擔待啦!」
魏嬰忙行禮連說「不敢」,心中卻想著:「終於明白為何我阿娘會和青衡夫人是故交了!這兩人的性格分明好像啊!都是活潑開朗,愛說愛笑的!青衡夫人既溫柔又開朗,與藍湛那小古板一點都不一樣!她還讓我多擔待藍湛……」魏嬰偷瞄了一眼藍湛,正好看到藍湛向自己看過來,魏嬰立即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
藍湛這一日卻受驚不小,先是追逐魏嬰的魂魄,又入了魏嬰的夢,現在竟然又看到了這些已經故去多年的人,尤其是自己的父母青衡君和青衡夫人,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他與魏嬰一樣,很早就失去了父母,父母在他心中是一對模糊不清的影子,而今天,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即使這是夢,他願夢得久一些……
青衡夫人走到藍湛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藍湛不自在地向後縮了縮,青衡夫人溫柔地笑笑,打趣道:「我兒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為娘的是不該總動手動腳了!」她話音一落,虞夫人立即接道:「可不是?現在這些孩子都長大了!再也不像小時候一樣,圍著咱們身前身後轉了,這兒子啊,就是給別人養的!」
青衡夫人聽了如同找到了知音一樣,拋下了夫君和兒子,與虞夫人在一邊各自說起自家兒子「長大了,與自己不親了如何如何」,江宗主和青衡君見了雙雙搖頭,走到床邊關心起藍湛來。藍湛一邊有禮地回答著兩人的問話,一邊關注著魏嬰的動靜,魏嬰此時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藍湛話一向很少,即使見到了自己故去的父母,也沒比平時多說幾句話,但他心中卻是非常激動和滿足的。
眾人探望過藍湛之後,青衡夫人囑咐道:「忘機,我與你父親有急事要先行離開,我們已經託付了江宗主和虞夫人代為照顧你,過些日子再讓你兄長來接你回去。」藍湛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最後只說了兩個字:「好的。」幾人呼呼啦啦地來,又呼呼啦啦地走了。
魏嬰跟在幾人後頭,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看藍湛,只見藍湛孤孤單單地坐在床上,看著他們離開,眼中都是不舍。魏嬰心頭一動,他轉身跑回到藍湛身邊,從隨身的荷包中抓了一把蓮子,放在藍湛手中,說道:「藍湛,這些給你!這是我和江澄剛採的蓮子,我自己剝的,很新鮮哦,你嘗嘗看!你先休息吧,我有空再來看你!」
說完,魏嬰轉頭就要走——卻沒走成——他的衣拜似乎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他低頭一看,竟然是藍湛的手!魏嬰吃了一驚。在他與藍湛短暫的接觸之中,他感覺到藍湛是一個很高冷的人,不苟言笑,嚴肅認真,端方雅正,總之,和他這種喜歡嬉皮笑臉,愛四處搗亂,隨心所欲的人根本不是一路的!
他剛剛看到藍湛留戀的眼神,想到了每次自己父母走的時候的心情,才回來安慰安慰他的。結果——結果讓他有點手足無措!藍湛竟然抓住他的衣擺不放!這是什麼操作?魏嬰頓時有點懵。魏嬰看了眼自己被藍湛拽住的衣擺,雙眉微挑,疑惑地示意著藍湛,結果藍湛不僅沒鬆手,還無比認真地看著他,問道:「有空,是何時?」
魏嬰以為自己聽錯了,誰都知道「有空再來」這種話是客套話好嗎?難道這藍二公子讀書讀傻了?竟然聽不懂客套話?魏嬰正琢磨著要怎麼回答,只聽藍湛低聲說道:「魏嬰,你有沒有很孤單的時候……」藍湛一句話就觸動了魏嬰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想都沒想地答道:「藍湛,以後每日你與我一同作伴吧!」
話一出口,魏嬰自己都驚呆了,他意識到自己這話是不是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他看了看藍湛,剛剛要再說點什麼,便被藍湛打斷:「嗯!魏嬰,多謝你!以後的日子請多關照!」看著藍湛認真而專注的眼神,魏嬰突然覺得自己多了一個朋友也沒什麼不好。孤單的日子裡,有人作伴,想想就很溫暖……(未完待續)
陳情令番外一百三十:紅葉滿寒溪,一路空山萬木齊!
陳情令番外一百二十九:行在水窮處,坐看雲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