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網文教父」吳文輝離開閱文,騰訊系接班。
「一個人不能再次踏入相同的河流」,從程式設計師到一代網文教父,18年間,吳文輝帶領團隊兩進兩出,與兩位首富「聯姻」,但都以出走告終,引發外界對其褒貶不一,有「魏延」反骨之嘲,更有網文奠基之譽。
不過,於他而言,「放手」閱文後,卻也可以退隱山林,海邊看書了,新的起點又開始了,過往的江湖潮起潮落,恍如雲煙……
01.《誅仙》出世,草莽網文江湖的「起點」
非典後,《誅仙》橫空出世,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恢弘開啟了後金庸時代的仙俠江湖。再加上樹上野狐的《搜神記》,東方神話的序曲,蒼茫大荒,那個屬於網文的時代悄然拉開了。
此前的兩年多,一個名叫「玄幻文學協會」的組織在網文愛好者的聚集地—西陸的bbs悄悄成立了。
這要追溯到1996年,吳文輝以浙江仙居理科狀元的身份考入了北京大學計算機系。畢業以後,順理成章地成為「碼農」,彼時,金庸小說廣為流傳,「金庸客棧」BBS、天涯社區先後成立,工作之餘的吳文輝一頭扎進網絡小說的世界。
到2002年6月, 「玄幻文學協會」更名為「起點中文網」,籌劃著「光大門派」,六位創始人配上「中二」的名號完成集結:黑暗之心(吳文輝)、寶劍鋒(林庭鋒)、藏劍江南(商學松)、意者(侯慶辰)、黑暗左手(羅立)、5號螞蟻(鄭紅波)。六兄弟分布大江南北,搞起點純屬興趣。
幾個月間,伺服器跑路、網站消失都經歷了一遍,吳文輝帶頭掏了3000元,幾個人湊了1.5萬元,有了自己的伺服器的「起點」最終成為真正的起點。
2003年,起點推出了「VIP閱讀收費」,很快又啟動了會員計劃,與作者3∶7分成,這一度被業界稱為「找死」的行為。同期的資本江湖,30歲的陳天橋憑藉《傳奇》遊戲崛起,即將成為中國首富。
02.玄幻江湖,起點「花嫁」盛大
2004年開頭,吳文輝就版權爭議投訴新浪讀書,彼時任職新浪的侯小強請吳文輝吃了頓飯,二人相談甚歡,侯小強更是稱讚「付費模式很了不起,我對這樣的公司感到好奇。」生命中重要的對手初相遇,開頭很美麗,哪知二者此後糾纏多年,也為波瀾壯闊的網文江湖留下了註腳。
2004年10月,財大氣粗的陳天橋拿下了月收入超百萬、「找死沒死成「的起點,6位創始人一起加入了盛大帝國,吳文輝出任盛大文學總裁。
隨後的幾年裡,盛大資本加持下,起點執網文江湖的牛耳,幻劍書盟、龍的天空、爬爬書庫等望其項背,同時,一直坐著「網文迪士尼」夢的首富陳天橋,快速吞下晉江原創網、紅袖添香、榕樹下等多家小說網站。
雄心勃勃的陳天橋在突擊收購新浪中失敗,不過侯小強入了其法眼。在「三顧茅廬」的盛情邀請下,侯小強空降盛大,並直接成為盛大文學CEO,也成為了吳文輝的頂頭上司。
隨後,一山二虎,伴隨著暗流湧動的權力交鋒,盛大文學依然佔據70%的市場份額,風頭無兩,不過,被架在火上的起點依然是盛大文學的「現金牛」,貢獻超過70%的利潤。
這個時期的網文江湖,東方玄幻與仙俠傳奇蓬勃發展,《佛本是道》、《盤龍》、《升龍道》、《神墓》、《鬥羅大陸》等爆火,唐家三少、跳舞、我吃西紅柿、夢入神機、血紅等成為初代起點白金大神。
這一段蓬勃發展的玄幻江湖中,「小白文」徹底讓網文破圈,形成風靡之勢,再後來2015年的首屆網文之王評選中,業內則推選出了辰東、貓膩、夢入神機、唐家三少、我吃西紅柿五大至尊,五人均成名於起點,除夢入神機外,其餘都可謂吳文輝的嫡系。
03.創世起航,王子復仇記
2013年,龐大的盛大帝國走向衰落,光輝逐漸褪去,而盛大文學兩次衝擊IPO失利,內憂外患中,一場權力的鬥爭開始了。
此時,在《鬥羅大陸》封神後,唐家三少延續繼續高產、不斷更的記錄,在《鬥羅大陸》、《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的加持下,他以 2650萬版稅收入問鼎網文作家富豪榜首,後面是各路湧現的白金大神,收入破百萬成為標配。
在2013年3月份的作家會議上,吳文輝拋出「如果成立新站,是否願意脫離起點?」的問題,策反編輯團隊和「大神級」作者。這時,正值大部分起點大神作家、白金作家合約到期的節骨眼,做好準備的吳文輝甚至已經接觸了一家PE,還有騰訊和百度兩家巨頭。
早在2012年底,吳文輝已經向陳天橋提出管理收購計劃,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後者的同意。到2013年3月,在公開策反,集體離職的「陽謀」上演後,陳天橋火速授意侯小強接管起點。
最終,吳文輝放棄了,從盛大離職,2個月後,帶領創始團隊加入騰訊文學,創辦創世中文網。
期間有兩個插曲,一個是吳文輝離開後,創世與盛大文學展開大PK,吳文輝成功截胡貓膩。盛大文學反手舉報起點創始人之一的羅立倒賣版權,由此羅立被拘留後,養病的吳文輝隔空喊話「前東家」盛大文學。
另一個是,幾個月後,苦撐局面的侯小強在大病一場後,也離開了盛大,抑鬱的他一度皈依佛門。而心灰意冷的陳天橋則開始甩賣盛大文學。
04.網文之父的巔峰
2014年底,騰訊文學收購盛大文學,吳文輝正是騰訊文學CEO,最終,起點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很快合體後的閱文集團成立,吳文輝擔任CEO,這段故事被稱為「王子復仇記「。
手握各大文學品牌,吳文輝掌舵的閱文集團成為網文市場的巨無霸,先後推出 IP定製、孵化、影遊聯動、書遊聯動等業務,籤約作家超過500人,文學作品儲備近千萬部。對於經歷了權鬥的吳文輝而言,資本市場才是他的新起點。
2017年11月8日,閱文集團登陸資本市場,閱文股價一路高歌,市值逾950億港元,彼時,碼農出身的吳文輝身價超30億。
也正是2017年,中國網文出海。成立於2014年的武俠世界網站,作為世界最大的中國網文翻譯論壇,每天的瀏覽量超過350萬,其中讀者35%~40%來自美國和加拿大。
對此,有人將中國網絡文學、美國好萊塢大片、日本動漫以及韓國電視劇並稱為當下「世界四大文化奇觀」。乘著文化出海的東風,網文逐漸被大洋彼岸的讀者追捧。爆火的《盤龍》甚至可以幫國外網友戒掉毒癮,而起點旗下上線不到一年的「起點國際」,匯集全球200餘名譯者翻譯上線了近百部作品,訪問超過400萬。
這時,「網文教父」吳文輝迎來了自己的巔峰。半年後,閱文宣布斥資155億收購新麗傳媒。
「這幾年,我們需要像他們(漫威)那樣,一步步逐漸把內容擴散到下遊去,擴展到更多的領域,把它變成一個更大的產業。」 吳文輝曾把閱文對標漫威,想打造出中國的漫威。
05.漫威「夢碎」,重歸起點
十八年來,一度從起點到盛大再到閱文,橫跨PC和移動時代,外有巨頭阿里文學與百度文學的夾擊,吳文輝的「霸主地位」依然穩固,閱文一度佔據行業80%的份額。
不過,似乎在收購新麗、豪賭漫威中,吳文輝遭到了短期的挫敗。收購新麗以來,閱文股價連續大跌,目前市值已縮水近三分之二,其利潤增速也呈現下滑的頹勢。
2019年3月,面對質疑,吳文輝未後悔收購新麗,「我覺得沒有人能夠買到好的東西,又同時在合適的時間點有一個最低的價格,你總要放棄那麼一點。如果你這家公司想要前進和發展,總是要付出一些。」
他堅稱,「相比於這樣潛在的機會,我覺得投資是值得的。」
不過,在影視行業持續低迷中,新麗傳媒連續兩年未完成業績對賭,如今,「網文教父」還是沒等來他的「漫威」,再次離開。
2019年5月,第十二屆網絡作家榜發布,唐家三少以1.3億版稅收入繼續霸佔榜首,天蠶土豆則憑藉《鬥破蒼穹》、《元尊》等作品以1.05億收入位列第二位,榜單排名前十五位,其收入都超過1500萬元。
鐵打的網文江湖,一代「網文教父」終究隨著潮水而褪去,不過也留下了「為中國網絡文學爭得一席之地」,心滿意足地在湖海之畔掃席謝諸君的灑脫。
本文首發於微信公眾號:財經女記者部落。文章內容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和訊網立場。投資者據此操作,風險請自擔。
(責任編輯:何一華 HN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