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文約 4500 字
閱讀時長因人而異
很早之前,三石就為很多歌曲原唱者叫過「屈」 (回顧可戳:張艾嘉 | 一直被忽視?永遠是經典!) 。
Old school 一點的,比如鄺美雲是翻唱了劉德華才有了她歌壇代表作《我和春天有個約會》;稍近一點的,也有謝霆鋒《因為愛所以愛》是翻唱自王傑的一首粵語歌,但這樣的冤屈還不算太冤,畢竟中間還經過了普通話和廣東話的言語轉換。
同樣語言的歌曲,翻唱者比原唱更被人熟知,原唱冤不冤呢?
像是張宇翻唱張惠妹的《趁早》,卻是張宇的版本更被人熟知。
另一首經典——我一直覺得周杰倫與《蝸牛》的深入人心,使得這首歌的原唱之一許茹芸顯得有點被「委屈」了,畢竟琇琇才是這首歌的原唱者,而許茹芸正是很早就在專輯中收錄周杰倫創作的歌手,有點慧眼識珠了。
趁著許茹芸來北京為新專輯《綻放的綻放的綻放》做宣傳,就著一碗炸醬麵和一份薯片,三石和許茹芸聊了《蝸牛》,還有她這些年自己在音樂和生活中的很多變化。
《蝸牛》發行自1999年,在許茹芸《真愛無敵》專輯中。
同碟還有周杰倫和方文山一同創作的《禁止悲傷》,但當時源於周董和方文山沒什麼名氣,所以他們的歌並沒被選為主打。
《蝸牛》曾因趕上一個大型活動被用作主題曲,當時許茹芸所在的上華唱片(後來變身成為「華研唱片」)才動用了非常豪華的資源來演唱這首歌。
《蝸牛》的主唱除了許茹芸,還有齊秦、動力火車、熊天平以及齊豫的女兒李潔一起合唱。歌曲第一段的主歌當時就分給了許茹芸,到副歌開始有齊秦、熊天平等人唱進來,可見當時許茹芸在公司裡絕對一姐的地位,再聊到這首歌,許茹芸非常驕傲地講:
我當時和工作人員的眼光都很好,周杰倫還沒出道我就唱他寫的歌了。
許茹芸對音樂的好眼光不只在於她很早就唱了周杰倫的歌,在蔡健雅、戴佩妮正式出道之前,都曾有創作被許茹芸和音樂團隊選中收錄進專輯中。
差不多在 1996 - 2000 年這幾年的音樂市場上,張惠妹、李玟以及許茹芸在臺灣地區是最賣座的女歌手三巨頭,許茹芸當時的樂壇地位可想而知,她大可以隨心所欲挑選創作王牌們的歌,集合成專輯。
但她骨子裡對流行音樂的規則,總帶著一點點的反叛,所以總會一點點地栽種些很個人化喜好的「種子」在作品裡,當時未必花開繁茂,但久而久之,就成長出音樂的力量——如這次專輯取名為《綻放的綻放的綻放》,在許茹芸出道 23 年之時。
1. 「歌迷以前聽我的歌療情傷,
現在就不是了……」
關於「芸式唱腔」,這一直是貼在許茹芸 vocal 中的強大標籤,在她之前,或在她之後,都沒有華語女歌手可以唱的這樣雲淡風輕又音準極穩——許茹芸之後倒是有吳佩慈、徐若瑄嘗試過一陣東瀛來的「澀谷系」氣聲唱法,奈何只學習到了皮毛,禁不住時間考驗,也就沒流傳成經典。
許茹芸的這款經典唱法,當年也是和公司一起抓耳撓腮想出來的 Tag,穩、準、狠地跟著她走過了這後來的 23 年。
那時候大家都沒有社交媒體,總要想一個比較有記憶點的 Title 才會被記住。
我們就一直想啊想啊,剛好我聲音中氣聲的成分比較多,像雲朵縹緲的感覺,姓名又有「芸」字,公司就決定給我命名芸式唱腔好了,一不小心就紅了。
說完這段來歷,琇琇解圍般地笑了出來,其實她完全有自信回想起當年那段紅到發紫的盛況。
舉個例子吧,我們都知道王菲的歌曲《香奈兒》曾是「海記」洗髮水廣告歌,但在王菲之前一任的代言人,是許茹芸本芸,廣告曲是和《蝸牛》收錄在同一張專輯中的《我就是這麼快樂》。也曾因為洗髮水代言人的關係,許茹芸有好幾年都不敢剪去長發。
這次見到許茹芸,終於是一頭爽朗的短髮,很有成熟的女人味,邊吃炸醬麵邊聊天時,琇琇雖然一臉素顏,但看得出她皮膚狀態很好,精神狀態也很好,講話時兩眼很有神,這與她 90 年代拍攝過那些眼神迷離的唱片封面很不一樣。
經歷過上世紀 90 年代的歌迷都清楚,那會兒出來的人各個有特色,即使不看臉,你依然能憑藉 vocal 或是曲風配置就能深深記得一個歌手,偶爾一兩張不走紅,公司也會有耐心陪著你繼續打磨,累積的音樂功底總會有發光發熱的時候。
從 1995 年的《討好》到 1996 年初《淚 海 》再到 1996 年底《如果雲知道》,許茹芸直到第三張專輯才徹底被整個大中華地區熟知。
《如果雲知道》收錄的第一首歌琇琇的創作曲《突然想愛你》到了這些年,還會在不少的歌唱節目中被翻唱,孫楠、容祖兒、張杰都曾是這首歌的翻唱者。
許茹芸當年對於自己的紅是後知後覺的,若不是她 2001 年第一次來北京做宣傳,她有點想像不到在臺灣地區以外,她的歌可以被那麼多人聽到、傳唱;她可能更不知道,早在《如果雲知道》之前,瓊瑤劇《一簾幽夢》的熱播,已經使得很多人在主題曲中記住了這個氣息獨特的好聲音了。
2000 年之前,許茹芸多數在臺灣地區跑宣傳,從北到南、再從南到北,偶爾去一下香港市場試水,還來不及感知作品上市後的傳播力量,已經要再進錄音棚籌備錄製下一張專輯了,比較來不及思考理論上的改變與進步,多數都在實踐中磨礪出了真知。
這些年許茹芸保持著 3-4 年發一張唱片的節奏,但在早年,她幾乎一年就要發 2-3 張專輯,不僅要發普通話唱片,廣東話專輯也要錄,純音樂性質的鋼琴專輯也要錄(儘管在其中她只是聲優角色,鋼琴是別人彈錄的),那時許茹芸的心中即使有小小的叛逆音樂因子,都沒太多空間和時間發酵出來。
獨立樂迷熱捧的「公主」陳珊妮,還在 1996 年許茹芸發表第二張專輯時就跟她合作過一曲《四季》,2000 年前後被李宗盛大哥極力推薦的南京才女劉沁也曾為許茹芸創作 New Age 曲風的《新世界》,前面提及的周杰倫、戴佩妮、蔡健雅,或是當時已小有成就的李泉、黃耀明、李雨寰、範曉萱,都為許茹芸的另類音樂因子出過一份力,使得許茹芸從一早就同步吸納了 Hit Song 的受眾者以及小眾音樂的愛好者。
再到後來,許茹芸發行翻唱專輯《許茹芸的微醺音樂 你聽見了 (我) 嗎? 》當中,翻唱了黃韻玲、林強、糯米糰、張震嶽等一眾從臺灣地下走出來的音樂人的作品,呈現了一個在音樂品味裡最忠於自我的許茹芸。
所謂「芸式唱腔」,我們可以聽為是密雲、輕雲、棉花雲,還可以是陰雲,或者過雨雲的狀態。
新專輯《綻放的綻放的綻放》中,內地頗有創作特色的音樂人火星電臺、陳粒加盟其中,在許茹芸音樂好友葛大為、陳建騏的引薦下,《萬獸》、《夏末的行者》等歌又為她添加了新的豐富音樂色彩,綻放了音樂火花。
火星電臺創作的專輯主打歌之一《愛就愛吧》加入中國少數民族的吟唱元素,在碎電子節拍的民謠框架中,在 MV 拍攝著臺式小清新的畫面基調中,不至於令人能第一時間接受,但在聽者越來越 open mind 的大環境下,不失為許茹芸在風格上一次創新之舉。
大家以前聽我的歌,多數為療傷來的;現在聽,會是一種幸福的、歡喜的氣氛。
我很多身邊的朋友這樣告訴我,讓我覺得,我這些年終於更大成分做到了想做的音樂內容了。
談起新專輯中徐佳瑩創作的《花粉症》,三石一直以為那是一首忘不掉 EX 還硬要逞強嘴硬的苦情歌……
許茹芸卻不這麼理解,她只輕描淡寫地把這種情緒解釋為「小倔強」,自己跟自己作對,與 EX 無關、與苦情無關,如果太苦情的話,她也不會肯收錄進專輯裡,宣洩式的情歌不是許茹芸當前想要追求的音樂內容。
2. 「我沒有很長時間的離開過樂壇,
只是當年的社交媒體不夠發達…」
許茹芸對傳統 Ballad 情歌以外的嚮往,很早就有嘗試過。
2002 年《芸開了》和 2003 年的《雲且留住》兩張專輯,輕電子、流行爵士的嘗試佔了很大篇幅,若把許茹芸第一次被臺灣金曲獎提名「最佳女歌手」的《如果雲知道》專輯看作她叫好又叫座的開始,第二次以《芸開了》被提名時,更像是許茹芸在音樂裡更加「做自己」的一個開始動作。
在《雲且留住》之後,許茹芸不僅在音樂上進退自如,也漸漸嘗試了音樂之外更多的藝術動作, 2004 年她孤身一人去美國紐約留學,在那裡主攻了繪畫和戲劇的學習;再到以音樂和歌迷面見,是 2007 年她以《好聽》籤約種子音樂時。
和三石一起採訪許茹芸的朋友,還有一位大 V ,他問了許茹芸一個日常生活的提問:「 琇琇你是怎樣做到想離開就離開,一旦想回來,就很快進入高壓工作狀態的?這種心態很難短時間調整的。 」
No, No, No! 其實我真的沒有很長時間的離開過。
紐約回來之後,我在香港演過一段時間的音樂劇,算是讓我在紐約的遊學能學以致用。
可能那時候沒有像現在這樣發達的社交網絡,大家才以為我那個時候在休息,其實沒有,我只是沒有時時刻刻都在做音樂上的工作而已。
但大 V 朋友講到的隨時能收放自如這件事,許茹芸的確是如此,她不太留戀眼前的物質豐富,更注重精神世界的飽滿度。
有一度工作太滿,許茹芸就暫且放下了工作,和朋友一起去過了一段田園生活。
寫詩、畫畫、聽輕音樂、遠離城市喧囂,再回來後,她發行《芸開了》專輯,琇琇整個人的淨化感,你聽音樂就能感受得到。
而從紐約回來時,許茹芸因為帶了很多的東西而在機場有點拖行不動,她就很耐心一件一件清理出不需要的物品,就地以二手物價處理掉不少,輕輕鬆鬆地上了飛機。
清理掉可能並不必要的生活累贅,斷、舍、離的糾結很少發生在許茹芸的生活和事業中。
現在有了先生 Mr.Big 的陪伴,許茹芸對於生活和音樂事業的熱情,更自如也更投入。
今年新專輯和上海演唱會剛過去不久,許茹芸和 Mr.Big 去了巴黎看藝術展,看完又很快飛來北京繼續做新專輯的宣傳工作。
問她有沒有帶回很喜歡的藝術品,她搖一搖頭,覺得沒有很心動的,如果當真遇到特別喜歡的,包裝再複雜也要想辦法運回家裡擺放。
3. 不變的是……
採訪開始前,三石和 Sony 音樂的工作人員聊起許茹芸,大家對她印象最深刻是她這麼多年來的好記性,還有她很照顧人的性格。
許茹芸可以很快記得只合作了一次的宣傳工作人員,再見面時,會叫出對方的姓名跟人致謝。
正聊著,許茹芸到場了,見到我便很快認出去年在臺灣金曲獎慶功宴時的相遇。
去年六月,許茹芸作為音樂評審團成員,參與了當屆金曲獎的評審工作,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嚴密,一早就從首爾回到臺北,和評審團的音樂從業者們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熱切討論,卻因為評審的身份沒有對身邊的好友透露行蹤,直到慶功宴上大家見到她,才又發現她回來了。
也差不多去年第 28 屆的臺灣金曲獎工作,是許茹芸再度要回到音樂的一個訊號。
金曲獎之後沒多久,許茹芸發布了一首寫給歌迷的單曲《讓我好好看看你》;再然後到今年,隨著《愛就愛吧》、《芙烈亞》等歌曲的發布,專輯終於來了。
曾經從《雲且留住》到《北緯 66 度》專輯的四年,媒體稱許茹芸為「復出」,那時大家都保持一年一張或一年多張的發片速度,稍不留神可能就被歌迷擱淺到記憶的溝壑裡了。
到現在大家都在浮躁著拼流量,不太在意留下作品的年代,《綻放的綻放的綻放》距離上一張《奇蹟》專輯也是四年的間隔期,大家卻覺得許茹芸的聲音從未遠離過我們,甚至從她上一張的歌《小小的死》到這次的「綻放」姿態,我們能感受到其中重生般的進階感,這樣的呈現,與許茹芸身上一貫的文藝、藝術氣息,都緊密相連。
採訪進行到最後,三石很私人跟許茹芸打聽一些首爾有意思的去處,不想每次去就總是東大門、明洞、弘大之類的商區亂逛。
許茹芸很認真把她經常會去梨泰院附近光顧的咖啡館、藝術展覽館逐一推薦給了三石,令人不得不感嘆,這一枚文藝女子是真的愛藝術生活。
還沒看夠?你可能還感興趣的有:
又見李宗盛、李劍青,這次這一對「殊途同歸」的師徒二人跟我們聊了些什麼?
論20年前王菲的失敗與偉大
陳漢典的古早味連蔡康永小s侯佩岑都拯救不能?
白舉綱 | 融色體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