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急,雷助風勢,好一幅風雨交加的景致。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裡燈,此時無限情。夢難成,恨難平。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風,雨,常被用來描述相思,古往今來多少詩句都未寫盡相思意。說到相思讓我想起《聊齋志異》裡的一隻小狐,她說了句讓人感人至深的話:「願用我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小狐要用三世的修行,來換取與心中男人的一世愛情,哪怕他一世在迷離中,只要能相伴就好。狐能如此,況人乎!
愛情,從來都是永恆不變的話題,有些愛,還沒來得及萬水千山,就匆匆別過。一別經年,有人早已忘卻前塵,有人還在苦苦追憶,深情和辜負,不過是兩廂情願和一念執著。
歲月如歌,總有些相遇與眾不同,或是郎騎竹馬來的甜美純真,或是一瞥驚鴻的餘生相付,或是日久生情的惺惺相惜,成全了古往今來多少纏綿悱惻、盪氣迴腸。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納蘭容若一句詩詞,道盡紅塵阡陌裡的時過境遷,若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初遇的那一眼,便沒有離別亦沒有辜負。
可惜,時間不能一夜白頭,終歸有五味雜陳的人生,悲歡離合的將來。有人一生荒蕪,也好過一世辜負。不過幾許名利,便能扯著鴻鵠之志的由頭,遮掩薄情寡義的性子,古往今來的拋棄,大抵如是。
就像那首《江有汜》中的棄婦,在驕傲與脆弱裡,狠狠撕扯的,卻是自己的心。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
她愛的人是什麼模樣,他們有過怎樣恩愛纏綿的過往不重要,在那個人拋棄她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已成空。她看著千帆過盡的江面,想著他以後的生活,沒有她相伴,定然會後悔,後悔在可以抓住的時候卻放棄。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雲中錦書誰寄?海誓山盟何去?深切的愛原來也會消散,如同一去不返的東流水。不和她在一起,終有一日那個人會因為紅豆相思,憂愁滿懷的。
「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到了最後,離別都不敢。過往的耳鬢廝磨,芙蓉帳暖到如今都成了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她曾深愛的人啊,即便錦繡人生,妻妾成群,想到他時,心裡的缺失也會哭嚎。
全詩三章,章章復拓,一嘆三詠,越是深切,越是悲涼。
也有人將後兩章譯成,「沒有我的陪伴,願你也能時光靜好;沒有我的陪伴,願你也能歲月如歌」。
或許,所有的拋棄,到最後,都有一場釋然,釋然時才會生出「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祝福。只是,愛已經消失,煙雲過往,再不是心中洶湧的海,泛起漣漪的波瀾。
從前慢,一生只夠愛一人,不是時光變得匆匆,是人心善變,才有了這一場又一場的離別與辜負。
餘生,如果揣著相思,歲月便是無邊苦海。既已情衷錯付,就不要再拿餘生來賠了。
轉身的功夫,便是海闊天空,那裡有更曼妙的歲月光陰,等著你去擁攬。
愛的時候,刻骨銘心;離別的時候,也要決絕勇敢。不要辜負曾經一往情深的自己,也不要辜負未來萬丈光芒的人生。等,要等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