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英雄坐在書桌前,面前攤著爺爺留給他的易學著作。許是年份遠了,紙張有些發皺,十幾歲的孫英雄卻看得津津有味。
正是夏夜,新加坡的夜空掛著點點繁星,老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孫英雄,趕緊寫完作業去複習,這周五你們要考試」,孫英雄抬頭看著深的要把人吸進去的天空,腦中冒出了小時候爺爺教的口訣「天地分陰陽,陰陽定乾坤,乾坤化五行,五行生萬物……」
窗外的蟬叫的正響,孫英雄聽著聽著思緒飄遠了,國內奇門遁甲大師王某正在收徒,爺爺帶著花鏡給他講易學,自己對風水那股超乎尋常的好奇心,奇門遁甲、收徒、風水、爺爺、祖上……
那一晚,孫英雄人生第一次睜著眼到天亮。
第二天,孫英雄照常起床、洗漱、吃飯,飯後老媽拿出書包要送他上學,他告訴老媽自己決定回國拜師、學習奇門遁甲。老媽先是不相信,看他站定不動,一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經決定好了的態度,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泛濫開來。
「你說的什麼胡話!才剛上高一,不好好上學回國拜什麼師?再說你這時候回國,好不容易要拿到的新加坡公民身份就沒了,全家來這裡多辛苦你不是不知道,怎麼就想一出是一出,不準去!」
那天,老媽在家哭了兩個多小時,眼睛腫的像核桃,但孫英雄還是認真地對她說「媽你放心,一我肯定不會去做違法犯法的事;二我是真的喜歡風水,不想因為現在的猶豫後悔一生,你就別管我了讓我回國吧!」
那年,孫英雄還是辦了退學回到了中國,拜入王某門下學習奇門遁甲,也正式開啟了他的風水人生。
「所以你在十幾歲時就思考了一晚上決定退學回國拜師?」儘管親耳從孫英雄口中說出來,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我屬於從小就特有主意的人,只要我不犯法誰也別想管我。」面前的孫英雄正慢悠悠地朝茶杯倒水。他是一個很神奇的人,手臂上的紋身張牙舞爪,手腕上的佛珠卻沉穩溫和,明明是道家弟子,卻又去西藏五明佛學院學習了一陣,「誰說道家人不能學佛學了?我學過的東西多了,只要我感興趣就會去學。」
有了這個鋪墊,當他告訴我自己二十多歲時幾乎每個月都會因打架進派出所時,我並不吃驚,誰說信佛就得慈眉善目了?孫英雄打小就是暴脾氣。
「 白手起家到千萬資產 」
「我沒有什麼信仰,非要說一個,我信我自己。」孫英雄家境普通,父母皆為職工,為了學習風水他四處奔波,花了不少錢。回國後他居住於南京,周遭沒有一個朋友,唯一認識的人就是樓下出租碟片的老闆。
為了學以致用也為了生計,他瞄上了吉祥物的生意,卻發現傳統的所謂的開光物品程序太過簡單,放在寺廟裡開開光、念念經可能就以數倍的價格出售。孫英雄不屑也不想隨大流,他記得老師曾說過,要想在一行脫穎而出,要麼壟斷,要麼獨一無二。
上天對孫英雄不薄。2007年國內尚無佛牌的概念,大部分人對吉祥物的認知停留在一串串高師開過光的佛珠及物品上,而他小時候就搬到新加坡,見過佛牌,知道這種幸運物的價值。他決定在佛牌上賭一把,他相信自己一定做成。
彼時孫英雄一窮二白,唯一認識的只有樓下租碟老闆。他花了三天跟老闆聊天,說服老闆將自己的店鋪抵押出去,換得了5萬元,加上自己湊的2萬塊,總共湊集了7萬。就這樣,孫英雄和租碟老闆合夥開了第一家佛牌店。
因為資金和人脈的關係,最開始孫英雄能拿到的佛牌都是最低端的,但也因為定價不高,加上佛牌的概念在中國非常小眾,第一批佛牌賣的飛快。一個月之後,他們回本了,再幾個月之後,佛牌的銷路越來越好,孫英雄很快開起了分店。
「我最賺錢的時候就是做佛牌的時候,直播跟那時候比差遠了。」孫英雄將佛牌引入中國,並迅速抓住了這個機會,開了兩個佛牌品牌——運轉閣和香港幸運閣。到後來他的運轉閣已經發展到僅在北京地區就開了12家連鎖店,一個連鎖店鋪月流水能達到20萬以上,一個月的收入高了能達到一千萬。
佛牌連鎖店掛著老闆孫英雄的照片
「所以你說現在年輕主播膨脹什麼的,我都特別能理解。換位思考,你在他們那個年紀,如果不是家裡人管的特別嚴,或者有個靠譜的人生導師,擱誰突然賺那麼多錢,也不見得做的比他們靠譜多少。我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我也膨脹揮霍過,所以我對這些都見怪不怪了。」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在沒錢的時候想賺錢,可真當手握千萬資產時,孫英雄又感到惶惶不安。他問老師,如何才能解決內心的危機感,老師答曰:恭喜你,把問題當作了問題。有一句話說的好,既然解決不了,不如學會享受。
26歲的孫英雄從白手起家到佛牌連鎖店,短時間獲得了巨大的財富成功,可謂意氣風發,但相較金錢,成功帶來的危機感以及學會享受問題的態度才是這場風光背後最大的收穫。
從那之後,孫英雄哪怕碰到天大的困惑,最多讓自己煩躁兩天,之後便順其自然。在佛牌之後,孫英雄還開過風水工作室,做過典當行,做過奢侈品,最低谷時銀行卡裡只剩3萬塊,他思考了一天該怎麼辦,最後決定拿著錢去三亞旅遊。
「 與小智結識 踏入直播圈 」
提起孫英雄,不得不說他另一個廣為人知的稱呼——帝師。帝師原本是指帝王的老師,而孫英雄的先祖孫家鼐正是光緒皇帝的帝師,有了這個家族背景,當他和小智第一次雙排直播時,觀眾問起孫英雄的暱稱,小智便脫口而出「他叫帝師」,逐漸這個暱稱便流傳開來,而原本想用本名作ID的孫英雄也懶得修改,「也算給家裡一個交代了」。
在直播圈,主播之間經常相互抱團,小智、帝師、小漠就是有名的鐵三角。說起小智這個拉他入圈的「弟弟」,帝師的神情明顯因雙方的熟悉放鬆了些。2006年,喜歡玩澄海3C的孫英雄通過朋友要到了小智的聯繫方式,而後兩人便通過陪玩等接觸熟悉起來。2008年一次澄海3C圈的線下聚會,帝師見到了這個一直在網絡陪著他玩的小智。
那時小智因全職製作視頻,無法養活自己,正打算放棄製作視頻去萬達應聘保安。孫英雄聽後忙勸小智再在視頻製作上堅持一下,並和另一位朋友一同借給小智3000元,他還向小智推薦了當時剛在國服上線不久的《英雄聯盟》。線下聚會結束後,小智拿著3000元和試一試的心態買了顯卡,下了《英雄聯盟》……半年之後,小智便在LOL圈徹底火了。
帝師與小智
「我跟小智認識快10年了,當時他找我去做主播是親自飛到北京,見面吃飯喝酒,說的我很感動,所以當時即便工作室很忙,我也答應了他去直播」,現在孫英雄已經成為全民直播第一戶外主播。在他沒接觸直播前,他人生中最驕傲的就是做了佛牌,讓很多人賺了錢,做了直播後,他最自豪的變成了直播。「生活上小智比我小,我把他當我弟;而直播上他又是我的老師。」
風口上的直播在近兩年為草根主播提供了「躍龍門」的物質條件,其中不乏出現百萬、千萬身價的主播,對這些孫英雄不以為然,剛開始直播時甚至沒有籤約,也不知道要播什麼。
在全民直播遊戲分類已經有了小智等一系列知名主播的情況下,孫英雄最終選擇了戶外直播,他說自己要麼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他經常自費找外包團隊全世界到處飛,「我大概一次設計過的旅遊直播能花到幾十萬,絕大多數收的錢還不如花出去的多。」
每一次戶外直播都有粉絲「認親」
除了戶外直播,孫英雄還在直播上實現了一個目標——風水教學。前一陣恰好武術圈也有人嚷嚷著要打假,我藉機問了問他風水圈狀況。作為一個學習了十多年風水的人,他對讓大量江湖騙子攪亂的風水圈很憤慨,「你去打吧,隨便打,90%都是假的。」
由於風水學沒有一個系統的官方的判定方式,再加上絕大多數人都對此一無所知,導致一些江湖騙子、半瓶水先生都能擺攤撞騙,為此孫英雄一直想把風水學用更加現代的方式傳播推廣,教會普通人學會幾招辨別真假風水的訣竅。
「你這樣豈不是得罪了很多人?」「看我不順眼的多的去了,但也拿我沒招啊~」,他看似衝動火爆,其實心裡還是拿捏著分寸,這在多年的打拼中已經被磨鍊成了本能。
「 孫英雄的自傳小說和直播電臺 」
孫英雄的前半生不只有風水和直播,但二者卻佔據了他生活最重要的部分,現在他想把二者融合起來。
「直播真的讓我看到了很多以前沒看到的道路,做了直播之後我才發現自己以前都把資源浪費掉了」,直播作為誕生於網際網路時代下最風潮的交互方式,不僅局限在本身的圈子內,通過網際網路,直播+和泛直播化都在積極探索中,孫英雄的自傳小說和直播電臺就是誕生在這樣的大環境下。
他正在寫一本名叫《陰陽論》的小說,主人公就是他自己——孫英雄,主打都市修仙,內容大略是講通過他認為的修仙修行的方式,如何得道成仙。5月31日,小說因蘋果APP的審核原因沒法準時上線,他便迫不及待的用長圖的形式發到微博上,請網友閱讀指導。
他對小說很有信心,有風水的家族傳統、有位居帝師的祖上、年少輟學拜師,白手起家到千萬身家,中途幾次起落,轉行做主播又成為全民直播戶外第一人,孫英雄的人生經歷無需潤色便足以構成一頁情節豐富、出人意料的篇章,更別提他還結交了一幫能互幫互助的朋友。對於頂級主播而言,個人IP的打造和孵化成功與否,除了本身影響力之外,關係網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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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英雄直播不喜歡重複直播內容,節目內容基本只做一期,至今他已經做過探險類、探靈類、風水類、歌唱類、廚藝類、旅遊類、健身類、訪談類……儘管觀眾從未抱怨過內容重複單調,但從長線考慮,孫英雄仍然決定做一個固定的節目用來豐富自己的直播,最終他與朋友合作建立了一個直播電臺。
「你可以把直播電臺理解為全民直播裡的一檔精英直播欄目」,在孫英雄的設想中,直播電臺既能滿足網絡觀眾看直播、聽電臺的需求,同時還能作為線下情景劇再現直播內容。為此,他們投資了400萬,在北京建造了一個約800平方米的直播電臺總部,有舞臺有直播間也有觀眾席。
至於節目內容,他不僅自己上陣,還將親自挑選有潛力的主播為其打造節目,一位主播一檔節目,固定每天播兩個小時,從下午一點到晚上12點。直播內容+舞臺劇的情景再現,他認為這種線上聯合線下的內容模式比單純的直播+綜藝更好招商、變現。
試播第一期的《帝師拍案驚奇》
一旦直播電臺走入正軌,那麼不僅能成為全民直播的代表節目之一,最重要的還能為孫英雄減輕直播壓力,「我一期戶外就幾十萬,相比之前請主播直播倆小時便宜多了」。目前,直播電臺場館已經搭建完成,並在五月中旬進行了第一次試播+首播。
在採訪孫英雄之前,我猜想這位風水大師是否會用上一些專業知識來解釋他有些開掛的人生,但他沒有。他告訴我能走到今天,是有一部分未知的好運氣在,但關鍵還是他對自己的自信,從不質疑自己的直覺和決定。
「你要是讓我回想我人生中有沒有什麼遺憾後悔的事兒,可能在細節上會有,但我從沒有後悔過任何決定,因為我任何一個決策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就不是今天的孫英雄。現在我問自己,你開心嗎?開心;你自由嗎?相對而言挺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業,活自己想活的樣子,還有什麼可遺憾的?人生能不留白、不留後悔,我覺得已經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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