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失戀、孤獨,才能看懂這部26年前的電影

2021-02-08 葉心講故事

打開網易雲搜索California Dreaming,你會看到35855條評論,這是其中一條。

 

這部叫《重慶森林》的電影誕生於大片雲集的1994年,這一年,橫空出世了無數高分神作:《這個殺手不太冷》《阿甘正傳》《肖申克救贖》《活著》《飲食男女》等等;而昆汀·塔倫蒂諾憑藉《低俗小說》摘得坎城桂冠後,力推的正是這部名不見經傳的《重慶森林》。

 

到底是一部怎樣的電影如此有魅力?26年後仍然沒有過期,仍能引起每個人情感的共鳴?

 

「鳳梨罐頭會過期,愛情也會過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什麼東西上面都有個日期,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不會過期的?」

 

故事發生在香港尖沙咀一座叫重慶森林的大廈,4位主角,兩段故事相繼上演。

 

金城武飾演的警察小武和梁朝偉飾演的警察633都失戀了,一個女友在愚人節這一天提出分手;另一個的空姐女友連分手都沒有說就不告而別了。

 

失戀後,小武每天都去買一罐5月1日到期的罐頭,每天給不同人打電話,每天仍去老地方等女友。

 

 

我在想,為什麼會用罐頭這樣的隱喻?仔細深想,鋼筋水泥澆築的城市,生活其中的人不就像生活在罐頭中一樣麼?只有打破,才能自由呼吸。

 

另一個故事裡,失戀後的633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仍然正常上下班,正常與人談笑;可是回到家後,他對著一屋子的東西自言自語,對毛巾說話,對布偶說話,對肥皂說話.

 

他們都不明白女朋友為什麼會離開,都幻想著女友有一天會自己回來。


經歷過失戀的人很容易對兩位男主的故事產生共鳴,因為失去過,才能明白他們傻氣的樣子,才明白一個人面對到處是前任記憶的屋子時的寂寞難捱,才懂得,原來失戀後的人都是一樣的。

 

從生物學角度解釋,我們的神經系統會對愛情這件事給出一些生物反應:熱戀時候,腦中分泌著讓人興奮和開心的多巴胺(Fisher, Xu, Aron, & Brown, 2016),這與很多「成癮過程」的神經通路相同,表現出欣喜、歡快、痴迷,並產生情緒和身體上的依賴等。

 

同樣,分手後也會經歷類似藥物戒斷的反應,所以從神經化學角度來說,經歷一場分手就像「戒毒」。

 

由此可見,熱戀時的快樂回憶越多,「戒毒」的過程就越難,因為每個失戀的人都迫切地想從痛苦中走出來。

 

「孤獨終會相遇,刻骨銘心終會遺忘」

 

「在1994年的5月1號,有一個女人跟我講了一聲「生日快樂」,因為這一句話,我會一直記住這個女人。如果記憶是一個罐頭的話,我希望這一罐罐頭不會過期;如果一定要加一個日子的話,我希望它是一萬年。」

 

忘記一段戀情的最好方式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於是在冥冥之中的安排下,小武遇到了林青霞扮演的女殺手;633遇到了王菲飾演的阿菲。

 

而林青霞出場被追殺的戲為影史留下了一段經典的長鏡頭示範,鏡頭語言成功地定下了電影基調:孤獨。

 

王家衛很懂得拍好孤獨,在快節奏的都市中,孤獨才是人的常態;所以在他的電影中,人物大多游離在人群之外,茫然地尋覓,困守著某段回憶,對擁有的一切熟視無睹。

無論是633,還是小武。

 

遇到愛情的他們小心翼翼地守護著愛,不僅隱忍而且克制,有人在痛苦裡無望,有人因為一點希望而雀躍,一如阿菲。

 

 

小武為了擺脫失戀的痛苦,去了酒吧買醉,並決定愛上第一個走進來的女人。

 

於是他遇到了女殺手,兩個人一起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他們默契地沒有問彼此的姓名,年齡,職業等。

 

在互相陪伴中,女殺手收穫了久違的安全感,小武收到了25歲生日祝福。

 

只不過他們的愛情只停留一夜,天亮以後,女殺手扔掉了象徵偽裝的假髮,買了機票離開;小武也放下對過去的執念,重新開始。

 

他們未來是否還會相逢並不重要,就像我們一生總會遇到無數擦肩而過的人。

 

我想每一個人在不早不晚的時間出現,可能是遺憾,也可能是緣分,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相遇都曾給予我們重新面對生活的勇氣,讓我們變成更好的自己。

  

在另一個故事裡,633遇見了對他一見鍾情的阿菲。

 

阿菲是個明亮的女孩子,愛聽《California Dreaming》,喜歡把收音機放到最大聲,跟著音樂搖擺;她說話大大咧咧,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乎,內心卻很細膩敏感。

 

她保管著633前女友的分手信,並偷偷拿走了裡面的鑰匙,悄悄去633家幫他做家務,靜靜感受他房間裡的氣息…… 

 

王菲用她天然不矯飾的演技詮釋了暗戀的甜蜜、煩惱、患得患失,比如電影中有一段描寫633前女友來店裡送分手信,當阿菲看到這個性感美麗的女子,眼神中悄無聲息地閃過自卑;在她走後,阿菲一個人在店裡模仿她的神態、動作。

 

正是在阿菲深沉的愛與默默幫助下,633走出了失戀的陰霾,並約阿菲去酒吧。

 

無論他們最終有沒有在一起,都已經達成了與自己的和解,這是愛的力量之下的重生。

 

「因為你,我變成更好的自己」

 

「你等等,如果一個人給你這樣的登機證,你會讓他上飛機嗎?日子是今天,可惜弄溼了,又不知道去哪兒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如我換一張給你吧?」

 

 

三刷《重慶森林》才發現它好像是王家衛唯一一部happy ending的電影,有很多搞笑的場景,搞笑的臺詞,充滿了失意和希望交織的溫暖。

 

但電影是治癒的,四位主人公都曾困在過去,沒有方向,失意難過;卻最終找到了繼續生活的動力和勇氣。

 

王家衛難得地用溫情的鏡頭拍出了一部獻給都市男女的治癒系影片,他告訴觀眾四個人生哲理:

 

第一,人都是孤獨的,我們總要學會接受孤獨,享受孤獨。

 

就像電影中的四位主人公,其實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人生漫長,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很多,當你能夠在孤獨中獲得能量,豐盛內心,才更有能量實現夢想,獲得理想的愛情。

 

第二,再刻骨銘心的記憶都會留在過去,而最適合的一定會在轉角等你。

 

電影藉助鳳梨罐頭的隱喻,告訴了我們一切都會過期,包括刻骨銘心的回憶,過期後,就勇敢地面對未來的生活吧,對的人一定會在對的時間和你相遇。

 

第三,最好的愛情是我們因為對方變成更好的自己。

 

633脫下警服,當了夜宵店老闆,他一定早已厭倦了穿著制服的生活,阿菲給了他打破束縛的勇氣;阿菲去了夢想中的加州,穿上了制服,當了空姐;無論最後他們是否會在一起,這段愛情都給了兩個人最好的滋養。

 

第四,我愛你,但我的夢想同樣重要 

 

王家衛給電影留下了一個懸而未決的結局,但我很喜歡,也喜歡阿菲在最後做的選擇,「我愛你,但這是我的事。」因為你,我想變成更好的自己,雖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的夢想同樣重要。

 

現實中,有多少人為了愛情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卻偏偏忘記,只有變成更好的自己,才有權利和能力得到更好的,因為追逐夢想的人才更有魅力。而那個真正對的人,愛你的人,會像633一般等著愛的人回歸。

 

「獻給所有都市男女的《重慶森林》」

 

王家衛在沙漠裡拍攝《東邪西毒》一年後,帶著劇組回到香港,看著城市的車水馬龍,突然決定要拍一部關於城市的電影,他找來四位主創,在幾乎沒有劇本的情況下拍攝了這部電影。

導演用鏡頭捕捉都市人物的孤獨,書寫都市年輕人的失戀、暗戀、愛情和成長。電影僅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完成了拍攝,卻在影史留名,豆瓣評分高達8.7分,距今26年,仍然沒有過期,真實得讓人不忍深看。

 

電影中的四位主人公,其實更像是一個人必經的成長階段:眼神清澈的金城武是少年時期的衝動無悔;謎一樣的女殺手林青霞是青年時代的義無反顧;張揚肆意隨著《California Dreaming》音樂搖擺身體的王菲則是中年時期的隱忍克制,而深情的偉仔便是歷經浮華後清楚自己要什麼,看山仍是山的從容淡定。

 

幸好有他們,幸好他們遇見了王家衛,才奉獻了這樣一部溫暖治癒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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