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丁舟洋 每經編輯：杜蔚
「國際電影節主席沙龍」間隙，久松猛朗身邊圍了一群求合影的電影人。大家可能不熟悉久松猛朗，但都知道他所代表的機構——東京國際電影節，擁有30年歷史，是與坎城、柏林、威尼斯齊名的9大國際A類電影節，也是亞洲最大的電影節。
當《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問及久松猛朗最近看了哪些中國電影時，久松猛朗如數家珍。「《芳華》如此大手筆的回顧那個年代的青春，《縫紉機樂隊》如同漫畫電影一般幽默有趣。」
▲久松猛朗接受每經記者採訪（宋紅攝）
雖然中國是電影大國，但離電影強國還有很長距離要走，國產電影在海外基本沒有存在感。在久松猛朗看來，中日電影產業應該在國際電影界「聯手刷存在感」，中日合拍片的步子還可以再邁大一些。
昨日（4月17日），這位剛剛接任東京國際電影節主席一職的資深電影人，出現在第八屆北京國際電影節，《每日經濟新聞》對他進行了專訪。
東京國際電影節也面臨資金困境
一位北京電影學院的學生走上前來與久松猛朗交流。久松猛朗一聽對方是學電影的，特別鼓勵：「你選擇投入電影產業，這是一個很棒的選擇。比起畢業了進一家類似銀行之類的大機構做螺絲釘，電影能讓你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你可能會做出影響年輕人一生的作品.」他隨即開起玩笑：「但可能掙不到錢。」
「影響一代人，但很難找到錢。」這正是東京國際電影節的現狀。《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曾專訪義大利威尼斯電影節國際電影節主席馬克·穆勒，對於「三大」電影節主席而言，「錢從哪來？」是電影節「大家長」每年都要面對的焦慮。東京國際電影節同樣如此。
「我們也會面臨資金上的困境。每年的資金都不穩定，我們從政府、贊助商等渠道獲得資金，贊助商有時會突然停止贊助，每一年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久松猛朗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記者，「展映電影的票務收入還不夠覆蓋正常的開銷，比如要對所有展映電影做字幕翻譯，要請主創人員來電影節參加映後交流，每放映一場需要花費很多。所以每年都需要找贊助商。」
在選片方面，東京國電影節還需要面對藝術和商業的平衡。「在選片上我們有一個選片人團隊，他們實在很刻苦，一共觀看1500部電影來挑選出入圍影片，由評審團來選出獲獎。我們一直試著在平衡藝術和商業，我們只是把入圍的影片放在桌面上，呈現出類型的多樣化，如果我們只是展示一種類型的電影，評委會主席就沒有空間進行選擇。」
「《霸王別姬》是一部令人難忘的傑作，我覺得它應該載入世界電影史冊。」久松猛朗曾毫不掩飾的對媒體表達他對中國電影的喜愛。而對於中國電影的近況久松猛朗也頗有觀察，「我對中國電影的印象還是比較嚴肅的，我很驚訝看到喜劇和搖滾元素，通過電影看到人、社會和文化，對於中國有了全新的印象。」
▲《霸王別姬》豆瓣評分情況（豆瓣/圖）
中日電影聯手「刷存在感」
雖然近三年來國產影片的數量和總票房都出現了大幅增長，但在坎城、柏林和威尼斯這三大電影節以及奧斯卡金像獎等有影響力的國際電影節上仍收穫寥寥。中國電影在2017年取得了559億元的總票房，已經成長為世界第二大票倉，但據《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統計，在「三大」和奧斯卡上2017年只有一部電影獲得提名。此外，目前中國電影票房的主要來源仍來自於國內，海外貢獻的票房佔比極低。換句話說，中國電影在獲得國際電影界和海外觀眾的認可上仍有很長的路要走。而國產影片在海外取得好口碑、高票房時，才是中國電影從大國變為強國的標誌。多倫多國際電影節亞洲選片人Giovanna Fulvi在北京國際電影節期間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在獲得現象級的爆炸性票房之後，也許下一步應考慮「出海」。「我覺得聚焦於本土市場是非常重要的，但下一步中國電影人會嘗試製造一些更符合國際電影節審美的電影，不過在本土取得巨大成功後，能想到去迎合海外口味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長城》海外票房成績平平（Box Office Mojo/圖）
在日本，人口和面積不大，對電影的熱情卻極高。小小的島國曾是世界第二大票倉，現在仍是世界第三大票房市場，且觀眾對本土電影非常熱衷。但隨著日本社會「少子老齡化」趨勢，人口減少必然導致觀影人數的降低，因此日本電影產業也在考慮改變只照顧本地觀眾的保守做法，逐漸放眼海外市場。在久松猛朗看來，亞洲應該培育自己的市場，不必去迎合美國和歐洲的品味。「電影產業現在在某種程度上被美國或者歐洲所主導，雖然在經濟上中國電影有絕對的影響力，但是對於歐洲或美國來說，中國電影的影響力依舊不夠大。」
有著相似文化基因的亞洲市場聯合起來是久松猛朗開出的藥方之一。「如果只單純依賴一個例如日韓、馬來西亞等國家的市場，只能獲得很少的電影投資，我們亞洲市場需要聯合起來去刷在國際社會上的存在感。」久松猛朗並不掩飾對中國市場的渴望，目前中國和日本已經分列世界第二、三大票倉，「也許中國和日本可以組合成一個新的電影市場，那我們就是世界第一的市場。」事實上，此前中日合拍片《妖貓傳》在日本也享受了國產片的待遇，上映首日直接衝到了日票房第一。雖然《妖貓傳》在中國票房並不夠理想，但據久松猛朗介紹，《妖貓傳》在日本是非常火爆的電影，他個人也很喜歡。「有了《妖貓傳》在日本的成功，我們對中日合拍有了更多的熱情。」久松猛朗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