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代,我們生活中的很多事都會受到評判,女性是其中經常被評判的對象。在一些國家依然興盛的選美比賽中,有不少人依然在靠選美這種如今充滿爭議的活動,在尋找過上優越生活的路徑。
歐美各類選美比賽很早就受到女性組織的批評,認為各種「XX小姐」選美物化女性身體,完全是男權社會將女性當做物件,進行價值判斷的陋習,因此,選美在最近十年受到的關注度逐年在降低。
但在一些經濟條件尚不優越的國家,選美成了國民運動,女性生存條件差的事實被忽略,無法通過教育和職場在社會中上升的她們,只能通過選美,在眾人的目光審視下,在生活的夾縫裡艱難生活。
在國際上,選美比賽有四項被稱為「四大選美」,分別是「環球小姐」「世界小姐」「國際小姐」「地球小姐」。只要能把全世界都覆蓋的名字,都被這四項比賽全佔了。
而近幾年來,菲律賓女性在這些比賽中的參賽率最高,獲得冠軍的次數也最多,被很多人稱為「選美大國」。近20年裡,不但多次舉辦了世界性的選美比賽,數次選美桂冠都被菲律賓女性奪得。
尤其在最近十年裡,菲律賓在選美上攻勢強烈。曾獲得環球小姐總冠軍4次。2016年1月25日,菲律賓小姐皮雅·阿龍佐烏茲巴赫奪得2015年環球小姐冠軍。2018年12月17日,24歲的菲律賓小姐卡託麗娜·格雷奪得總冠軍,也成為了第四位奪得「環球小姐」桂冠的菲律賓人。其中,皮雅·阿龍佐烏茲巴赫奪冠時,還上演了主持人念錯名字的烏龍,一時間讓這位菲律賓環球小姐在全世界曝光度劇增。
如此痴迷選美與菲律賓一直受外來文化影響,長期被殖民的歷史有關。當地一些性別研究的專家認為,在西班牙和美國的殖民之下,菲律賓人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讚賞的機會,等於失去了對藝術和審美的判斷,認為參加選美「可以幫助我們重新獲得這樣的觀念」。
也有人認為,長期的殖民地歷史和宗教文化也從很久之前讓膚色不同的人種在菲律賓融合,不少女性在長相和膚色上融合了來自父母輩的特徵,比如亞洲人的深色直發、深色眼睛,以及西方人深陷的眼窩和高鼻梁。
自家選美冠軍在國際舞臺上的出現,對許多菲律賓人來講也是一種娛樂的來源,特別對於很多生活在貧困線下的菲律賓人來說,在觀賞和參加選美的時刻,他們只用關注美麗、桂冠和夢想的世界,可以逃避殘酷的現實。
在菲律賓,有五分之一的人口目前還生活在貧困線之下。雖然小學的入學率達到了百分百,但依然有三成的學生在中途都必須得放棄,主要原因是「家庭收入不足」,尤其是女生,在上學的中途必須要回家幫父母維持家務。
一邊是窮人的低學歷和低技能水平,一邊是菲律賓上層的腐敗,社會上下的人員流動幾乎停滯,致富和上升的機會只限於大家族和一些緊密聯繫的群體中間,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十年前的一項報告顯示,菲律賓20%人口的收入只佔了不到國民收入的5%。
正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選美比賽在菲律賓成了一件大事。人們還給它起了個簡稱 Beau-cons,在各個人群中都有相應的選美大賽。從老年人到兒童,從家庭主婦到海外的菲律賓人。
在菲律賓,選美組織是一個不會消失的機構。每個城鎮和城市每年都會舉行並進行自己的選美大賽。
2015年獲得菲律賓國際小姐頭銜的19歲的朱妮爾·魯比娜就是其中的一位成功者。
魯比娜上中學三年級時,爸爸就中風癱瘓,而母親一直當傭人養家。和成百上千的菲律賓女孩一樣,她不得不早早就賺錢維持家計,她的未來就是頂替母親在城市富人家的工作,成為傭人。
而她自己選美生涯的開始,同樣也出於偶然的機會,她在幾年前在街上被一名化妝師遇到,此後開始了自己模特的生涯。擁有姣好容貌的她,可以輕易的在遍布選美比賽的菲律賓登上選美舞臺,在第一次登臺後,她就獲得了亞軍,雖然獎金只有約人民幣不到500塊,但一個個機會向她敞開了大門。
在菲律賓,選美比賽成為一項產業,從服裝、化妝、訓練都有一條成熟的系統。像魯比娜這樣的女孩,通常在獲得一項地方榮譽後,就要開始正規的訓練,目的就是要登上全國和國際性的選美舞臺。
當地的「美容訓練室」就是女孩子們夢想的出發地。有不少女孩子不到16歲,就要穿上十幾釐米的高跟鞋,在訓練室的空地上走上半年,每個學員需要花兩個星期練習專門在選美舞臺上站姿和走姿,不少人頭上頂幾本書,幾個小時裡都不能讓書掉下來,也沒有休息時間,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習。
理想的選美參賽者身高都在165以上,長相之外,培訓同樣重要。在幾十年前,菲律賓的選美皇后們拼的天生高顏值和完美身材,而如今量身定製的步伐、美妝、口語訓練就可以彌補先天不足。
選美比賽也將機智和臨場應變和內在美劃上了等號。各種讓人莫名其妙的問題教練們時刻都會甩給女生:「如果必須從宇宙中去除一個元素,你會選擇哪個?土、風、火或者水?」
同時,來自其他女生的嫉妒也是要時刻提防和應對的事。在後臺,從腰帶到鞋帶,隨時都有被其他選手偷走或藏起來的危險,有人還會故意剪斷別人的鞋或者衣服,讓對方驚慌或者出醜。
而訓練結束後,卸下妝容的她們依然得回到自己簡陋的公寓,睡不到幾個小時後,她們就要在凌晨4點起床開始化妝,教練曾經告訴她們:只要來參加選美,所有人都應該冒險,否則她們就沒有明天。
選美能改變那些希望能改變自身的命運,她們參加免費的培訓,各個美容行業通過贊助金支付費用,整個社會對此都充滿了熱情,冠軍也能從中致富。
但在成為選美冠軍並用名人光環致富前,每個人都幾乎在破產邊緣行走。不僅在菲律賓,其他國家的選美環境同樣充滿競爭,金錢花費更高。
希娜·普拉丹是一位28歲美國女生,在參加紐約小姐比賽前,她就花掉了大概12000美元,但仍舊沒有進入選美比賽的第二輪。
她的準備時間比自己的菲律賓同行還要多,前後一共有一年時間,每個星期需要打工六天,然後用打工掙來的錢支付選美教練,費用在1000美元左右。因為骨盆前傾,顯得肚子大,她需要教練對她進行指導,她還要為一名演講教練支付3600美元的費用,還要再花3200美元在選美前一天的髮型和化妝上面。
有很多參加選美失敗的女性仍然還在償還信用卡帳單的路上,不少人選擇用眾籌網站來募集資金,但最終能收到的錢也就在1000美元左右,根本不足以支付比賽參加費用。
選美是一項賭注,因為太多人競爭,奪冠也成了一項金錢、策略和運氣的比拼,一旦獲勝,可以獲得一筆豐碩的獎金,2018年美國小姐的獎金是一份5萬美元的獎金,以及之後一年高達六位數的一份商業合同。
而獲得環球小姐的桂冠之後,組委會會提供一間紐約黃金地段的豪華公寓,包括在其中的生活費用,還有來自各個贊助商提供的商品,包括化妝、服裝、珠寶等費用,還有為期一年代表贊助商進行的各種環球旅行。
在很多人眼中,一旦在選美中成功奪冠,就是註定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在很多人心中,這幾乎是成為上層社會一員的最快路徑。
和菲律賓一樣,南美國家委內瑞拉的選美比賽也是形形色色,各式各樣,從汽車駕駛協會、小鎮、大學,到女監獄甚至養老院都有選美冠軍。而最重要的「委內瑞拉小姐」始於1952年,已經成為了國家認同的一部分。
每年九月的選美之夜,是該國最受歡迎的電視節目,有三分之二的國民會觀看,屆時,整個城市都癱瘓了,汽車停運,街上幾乎沒人。2005年,選美直播被當時的總統查維茲用電視講話中斷了15分鐘,首都加拉加斯成千上萬的觀眾憤怒了,拿起鍋子猛敲窗戶,還有人朝空中開槍來抗議。
Irene Sáez
相比之下,菲律賓的選美皇后們依然是幸運的。1969年成為菲律賓首位環球小姐的迪亞茲在奪冠後就成為演員,已經拍攝了40多部電影,今年68歲的她依然還是人們心中備受尊崇的明星。
而另一位擁有環球小姐的女性,1973年的莫蘭在贏得比賽後就嫁給了菲律賓最富有的家族,並前往美國和歐洲留學,獲得學位後目前經營一家度假村,成為當地顯貴。
有時,即便沒有躋身選美皇后之列,只要參選過選美比賽,也有機會成功,最為傳奇的就是伊梅爾達·馬科斯夫人。
馬科斯夫人曾經參加過1953年的馬尼拉小姐,她在比賽中表現不佳,只獲得亞軍,但引起了當時的政治新星費迪南德·馬科斯的注意。在對方的猛烈追求下,兩人結婚後,開始了執掌菲律賓政權長達三十年的歷史。
在下臺後,她繼續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女性和最為人熟知的女性,身價超過9億美元,遠遠超過了當今任何一位選美皇后。直到現在,她的後人依然是影響菲律賓政治的力量之一。
在馬科斯夫人的傳奇經歷影響之下,菲律賓女生的父母都在用借貸在支付選美費用,由於這種金錢上的投入,父母對參加選美的女生會施加極大的壓力,如果她們沒有贏下比賽,會遭到父母的責罵,在選美冠軍背後,是她們的父母和親戚在背後在做經紀人,也說明了這種經濟壓力的真實現象。
美國底特律韋恩州立大學心理學教授拉普波特曾研究了74名電視和電影領域的演員發現,那些有親屬擔任經紀人的藝人與自己父母關係積極的非常少。「當父母對孩子的成功投入過多的精力時,退縮和傾聽可能會更加困難。」
除了選手,選美比賽的組織者也能從中獲得巨大的財富。
根據菲律賓最大的選美組織 Binibining Pilipinas Charities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的報告,在2010年到2015年間,這一組織來自各種商業品牌的贊助最高達到了252萬美元,再加上入場門票收入,這個數字可以超過300萬美元。但這些錢和那些從最底層上來想實現夢想的女性沒有任何關係。
即便如此,和世界其他地方的選美一樣,菲律賓的選美被人們看做是擺脫貧困的有效路徑。早在1985年,當時的一位選美佳麗就很直白的這樣講:欣賞美女,並嚴苛評價美醜是菲律賓的文化,選美為人們提供了脫貧的機會。
「你可以是窮人中的窮人,但照樣可以靠努力贏得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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