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2011年4月22日,俄羅斯共產黨在莫斯科參加紀念列寧誕辰141周年的活動。新華社記者劉力航攝
參考消息網11月7日報導 美國《華爾街日報》網站9月29日發表題為《通往紅色十月之路》的書評文章。作者安德魯·斯圖塔福德向讀者推薦了在出版界以十月革命為主題的優秀著作,以下為文章節選:
「信奉大亂大治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活到信誓旦旦的大亂確實發生的那一天,更不用說看到盛世大治了。」尤裡·斯廖茲金在《政府屋苑》中這樣寫道。《政府屋苑》是一部傑作,一部洋洋灑灑的長篇史詩,主要講述了蘇聯前20年間圍繞莫斯科為新精英群體修建的一座著名又臭名昭著的公寓樓發生的故事。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斯廖茲金教授表示,布爾什維克算得上大亂大治派,如果確實有這麼個派別的話。即便事實證明盛世大治難以實現,他們也到底在彼得格勒引爆了一場大亂,那幾乎是一個世紀前的事情了,彼得格勒是彼時俄國的首都。
《政府屋苑》書封(圖片來自亞馬遜網站)
「不是俄國自己的革命」
這種古老的盛世狂熱在《十月》中積聚醞釀。這是希納·米維爾對那段他稱之為「極為振奮人心」的俄國革命歷史的記錄。他寫道:「這是俄國的革命,但是無論在當時還是現在,它都不是俄國自己的革命。它可以是我們大家的革命。如果它還沒有寫完,那麼應該由我們來畫上句號。」米維爾是一位備受尊重的英國科幻小說家,但也是一位極左派人士,《十月》雖然寫作手法嫻熟,但是對事實歪曲得太厲害,以至於整本書有顛倒歷史的風險。
儘管如此,《十月》突出表現了圍繞如何利用沙皇垮臺送上門的機會、如何利用1917年初接替沙皇上臺的羸弱政權送上門的機會,俄羅斯革命左派內部所發生的激烈爭論。
沙皇應當退位,這在當時是普遍的共識,但是沙皇退位後由誰來接掌國家卻沒有共識。新成立的自由派「臨時政府」是危機時期由杜馬一個委員會產生的。這個政府沒有多少民主合法性,它的產生是出於好意,它本身羸弱可欺,是名副其實的臨時政府。
從蘇黎世回國的列寧承認,俄國人現在享有「法律承認的最大限度的權利」,然而他聲稱這是資本家的騙局。不管群眾有沒有認識到,俄國需要的是布爾什維主義。這是最終由第二次革命即十月革命帶給群眾的東西。
《十月》書封(圖片來自亞馬遜網站)
「藉助革命的瘋狂東風」
由耶魯大學的蘿拉·恩格爾斯坦創作的優秀作品《烈火中的俄國:戰爭、革命、內戰1914-1921》相比米維爾那本書要客觀得多。這本書不僅描述了那兩場革命及革命的醞釀過程,還描述了繼而發生的內戰讓布爾什維克獨佔鰲頭。結果,這場戰爭十分慘烈,甚至超過了列寧的設想。
恩格爾斯坦在對1917年的分析中有一個有趣的方面,那就是她把布爾什維克描述為追逐龍捲風的人,竭力跟上他們尚且無力控制的事態發展。
臨時政府實際上被龍捲風卷了進去:他們沒能給眾多城市弄來食物;沒能滿足工人和農民(還有從這些階層中招募的軍人)對新制度的需求,即集體主義和極度反等級——這是一種與他們心目中的自由制度迥然不同的制度。他們本可以、也應當結束俄國對一戰的參與,這是一場不得人心、危險重重的戰事,然而他們沒有做到這一點。另一方面,民主原則加上對政治左右兩翼的合理擔憂,使得臨時政府總理克倫斯基無法賭上一把,轉向專制,直到一切不可挽回。
布爾什維克還得等上一陣子才能接掌大權。4月、6月和7月,俄國都出現了民眾不滿情緒爆發的情況,恩格爾斯坦強調,這種爆發「是當時任何政治領導層都無力控制和引導的」。哲學家費多爾·斯捷蓬指出,列寧在流亡回國後發表的各種演說都只是「努力藉助革命的瘋狂東風」。
恩格爾斯坦解釋了布爾什維克怎樣打造根基,耐心地在軍隊和工廠中爭取支持。然後動員這些「比較訓練有素的群眾」,製造動蕩,推翻臨時政府,同時扮演「穩定力量」,準備時機一到即接管政權。到了10月份,這一切實現了。
《烈火中的俄國:戰爭、革命、內戰1914-1921》書封(圖片來自牛津大學出版社網站)
「沉著鎮定的人類奇蹟」
《俄羅斯革命中的罪行與懲罰:彼得格勒的私刑制裁與警察》進行了新穎的研究。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前教授長谷川毅向我們解釋了二月革命後社會崩潰如何造成犯罪激增,而臨時政府無力扭轉。如長谷川毅所說,如果說「布爾什維克是藉助犯罪浪潮攀上權力高峰的」未免言過其實,但是當時的混亂確實使得布爾什維克容易利用越來越大的權力真空。臨時政府從陰影蛻變為幻影,到10月底一些大樓被佔領時他們實際上已經消失了,在當時精疲力竭的彼得格勒,許多人起初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場政變。俄國的布爾什維克新統治者起初沒有把犯罪活動放在心上,直到在酒精的作用下發生毀滅性的大破壞,才迫使他們不得不插手,長谷川毅聲稱,「無意中造就了一種新型的警察國家」——我認為這種警察國家當時正逐漸成形。
《俄羅斯革命中的罪行與懲罰:彼得格勒的私刑制裁與警察》書封(圖片來自亞馬遜網站)
海倫·拉帕波特的《重返革命現場》是以當年在彼得格勒生活的外國人群體見證的視角描述1917年那段歷史。這個群體本身被長谷川毅記載的那場暴亂所威脅。這本書雖然有些地方堆砌辭藻,但不失為一本生動的著作,但是它最有價值的地方在於記錄了經歷那個時期的人們的親身感受。美國記者阿爾伯特·裡斯·威廉士狂熱謳歌在布爾什維克總部集會的工人們,他寫道,他們是「能量發電機;不眠不休、不知疲倦、沉著鎮定的人類奇蹟」。
《重返革命現場》書封(圖片來自亞馬遜網)
最後,《1917:俄國革命的小說與詩歌》是一本文學選集,記錄了文學界對布寧口中「該死的那一年」的反應。鮑裡斯·德拉柳克進行了精心挑選,既給知名人士留出了空間,又收入了知名度較低的作家的作品,在十月革命的支持者與被革命嚇壞了的人之間做了適度的平衡。
《1917:俄國革命的小說與詩歌》(圖片來自企鵝蘭登書屋網站)
(本文原載於11月7日參考消息第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