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張嫣皇后:我十七歲,在這椒房殿做了七年皇后

2021-01-09 深夜有情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惠帝三年,宮裡突然來了一隊車馬,送來黃金幾萬兩,滿滿登登堆在宣平侯府的大堂上,金光四射,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問母親:「皇帝為何賞賜這麼多黃金?」

母親魯元公主輕輕撫摸我的髮絲:「為給嫣兒打首飾。」

我聽了不禁拍著手哈哈大笑:「皇帝舅舅好傻,這麼多金子都能把嫣兒埋了,要都打成首飾,嫣兒就算一天換一樣兒,這輩子也戴不完。」

母親卻不覺得這事兒好笑,臉上寫著淡淡的憂傷,似乎又有些迷茫。

但我的乳娘和杜若卻十分高興,乳娘悄悄告訴我:「這是皇上給嫣兒的聘禮,太后下旨,將你指婚給皇上,你要進宮做皇后啦!」

「真的?做皇后好玩嗎?」我問乳娘。

乳娘認真地點點頭:「那當然。做皇后是女人一生最大的榮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走到哪裡都像眾星捧月一般,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既然做皇后這麼好,我母親為何憂心忡忡?」我不太確信。

乳娘笑笑,伸手撫去我額前一縷碎發:「兒女都是爹娘的心頭肉,你要嫁人,公主肯定心有不舍啊,待你進了宮,母儀天下,光宗耀祖,她自然就高興啦。」

「真有那麼好?那我要和杜若一起去做皇后。」我抓住杜若柔軟的玉手。

乳娘苦笑:「杜若要是也有公主那樣身份尊貴的母親就好了,是我無能,不能給她一個錦繡前程。」

「那我就去跟皇帝舅舅說,把這皇后讓給杜若。她是我的姐姐,我們自小到大都沒有分開過,就算進宮,我也要和她在一起。」我死死抱著杜若的胳膊。

杜若看看乳娘,乳娘看看我:「嫣兒真的想帶杜若進宮?」

我深深點頭。就連父親都說,我與杜若是命裡註定的緣分,我自然要好好珍惜,走到哪都要帶著她。

杜若是乳娘的女兒,但她命苦,出生不久父親就離家遠走,一去不回。乳娘一個人帶著她艱難求生,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而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父親將我視為掌上明珠,就連為我找乳娘都要親力親為,百裡挑一,才選定這一位。

乳娘被選中,自然也很高興,可是一聽說要住在宣平侯府,當場就回絕了。父親很意外,問她為什麼,她說家中有三歲的孩兒杜若,不願骨肉分離。

父親一聽,分外驚喜,連說這孩子名字取得好,侯府不差一口吃的,將孩兒一併帶來就是。

父親喜歡杜若花,侯府的花園裡就栽了不少,每到花開時節,就連侯府的風都是香的。

杜若就這樣進了侯府,成了我從小到大最親密的玩伴。我向來與她形影不離,就算進宮做皇后,也一定要帶著她。

但這一次,向來疼我寵我的母親卻不答應,說長樂宮不缺使喚的人,而且杜若不懂宮規,去了,怕衝撞了太后和皇上。

我為此和她大鬧了一場,不讓我帶著杜若,我就不嫁給舅舅。可母親突然變得狠心,任我如何哭鬧,就是不依。

乳娘不忍看我傷心,悄悄地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去求父親。

父親倒是通情達理,說我年紀小,入宮之後肯定會想家,杜若大我三歲,性情沉穩,有她陪著,我在宮裡會踏實些。

母親果然聽父親的,這才允準杜若隨我入宮。臨行前,乳娘對我千叮萬囑,讓我進宮以後一定好好保護杜若,別讓她被人欺負。

我笑乳娘膽子小,我皇外祖母是當朝太后,我舅舅是皇帝,我進了宮就是皇后,那長樂宮是我自小玩耍的地盤,誰敢在那裡欺負我的好姐妹?

2

大婚前日,宮裡派人送來了我的嫁衣,鳳冠霞帔,無不鑲滿珠翠,極盡奢華。

杜若捧著那錦盒左看右看,愛不釋手。我見她喜歡,乾脆就叫她穿上試試,她披上鳳袍,戴上鳳冠,學著我皇外祖母的樣子揮一揮衣袂,說了一聲「平身」,把我逗得捧腹大笑。

大婚那天,奴婢們為我束起髮髻,貼額簪花,又披上嫁衣,杜若望著鏡子裡的我,不禁讚嘆:「皇后真是花容月貌,驚為天人。」

我說你穿這身衣裳的樣子不知比我好看多少倍,她登時嚇得臉色煞白,撲過來掩住我的嘴巴:「皇后萬萬不可亂說,叫人知道了我可是要被斬首的。」

我嚇壞了,趕緊閉上嘴巴,再也不敢提起此事。

我裝扮停當之後,就乘著馬車進宮,又坐著鳳輦來到椒房殿。

舅舅盛裝等在那裡,卻並不高興,反而一臉木然。我與他拜堂時,那些看熱鬧的人也一個個神色古怪,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交拜之後,我被送進寢殿,卻覺得分外冷清。我的寢殿全是些華而不實的擺設,沒一個暖心的物件;滿屋子奇花異草,卻連一株杜若都沒有。

我有些生氣,皇帝舅舅難道忘了我最喜歡什麼?我開始後悔了,不想再做皇后,只想回家。

杜若叫我千萬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待皇后與皇上行過合巹大禮,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皇后一定要耐住性子。」

宮人說合巹大禮需入夜時分方能進行,可我天不亮就起來梳妝打扮,此時早已困頓不堪,等不到舅舅來,我就把宮人都趕出去,只留下杜若,讓她在旁邊陪著我,我要睡會兒。

我這一覺就睡到了凌晨,醒來時杜若不在,只有舅舅坐在我榻邊默默哭泣,我趕緊爬起來為他拭淚:「舅舅,你怎麼哭了?」

舅舅摸摸我的頭髮,啞著嗓子說沒事,天色還早,嫣兒再睡會兒吧。於是我又睡了過去,直到杜若和宮女來將我叫醒。

舅舅已經走了,宮人開始為我梳洗打扮,然後去向皇外祖母請安。

皇外祖母在椒房殿正襟危坐,威武莊嚴,我上前叫了一聲皇外祖母,她眉頭微微一皺,身邊的宮人早已嚇得臉色煞白,紛紛跪地磕頭請罪。

我回過味來,趕緊改口恭稱太后,並規規矩矩地向她行了跪拜大禮。

太后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遣退了宮人,讓我走到她面前,像從前那樣伏在她膝蓋上親熱敘話,問我在這椒房殿住得可還舒坦,昨晚與皇上都說了些什麼。

我細細回想一下,如實道來:「半夜醒來時看見舅舅哭了,是不是嫣兒做錯了什麼?」

「嫣兒討打,又叫舅舅,今後見了,一定要恭稱皇上。」太后又黑了臉。

我嚇壞了,連連點頭:「是,太后。」

太后叮囑我說,昨夜之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有人要問,就說皇上對我琴瑟和諧,恩愛有加。

我不懂什麼叫琴瑟和諧,只能點頭答應。但我越來越後悔來當這個皇后,自從舅舅把那座金山搬到我家,我就像被套上枷鎖一般,人人都告誡我,這不能說,那不能做,可就是沒人告訴我,我能做點什麼。

皇上似乎也和我一樣不情不願,他夜夜到我寢殿來,夜夜自斟自飲,每一次都喝得爛醉如泥,然後在我腳下和衣而臥,醒來後兩眼通紅,樣子非常嚇人。

從前他是很疼我的,每次我進宮來玩兒,他都叫人做各式各樣的糕點給我吃,找來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兒送給我。

如今他賞我的都是些冷冰冰的珠寶首飾,一給就是一大堆,卻再也沒對我笑過。

還有這長樂宮裡的每一個人,雖然表面上都對我恭恭敬敬,但我總覺得她們看我的目光怪怪的,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3

我把這些煩惱說給杜若聽,她叫我不必胡思亂想,皇上是男人,自然喜歡飲酒,醉了也是正常;我是皇后,有太后與皇上護著,這宮裡沒有人敢對我作對。

但她也有她的煩心事,她對皇上身邊的那些美人很是反感,每天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地來向我請安,她都不理不睬,冷眼以對。

那些庸脂俗粉怎能與她相比,她姿色絕倫,氣質如蘭,身上總是散發著淡淡的馨香,骨子裡透著高貴矜持,自然對她們不屑。

杜若好像也不太喜歡皇上,有一次皇上醉酒失態,將酒器碗碟都摔在地上,她也不勸,默不作聲地蹲在地上收拾,皇上突然捉住她手腕,瞪著血紅的眼睛問她:「你為何總是對我不理不睬?你是否也覺得寡人無用?」

「杜若豈敢對皇上不敬?杜若只是心疼皇后,她小小年紀,每晚都要看著皇上飲酒買醉,該有多驚恐?椒房殿之大,皇上為何非要睡在皇后腳下令她心驚膽戰?」杜若一把甩開皇上的手,冷冷質問。

皇上被她這一甩,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拍案而起,一把掀翻了桌子,歇斯底裡地吼起來:「我與嫣兒,還不都是太后手中的工具?要不是受她脅迫,寡人豈能做出這般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事情……」

「皇上,您喝醉了,皇上怎能詆毀太后!」杜若趕緊跪倒,請求他不要再喊。

皇上瘋了一樣繼續咆哮:「詆毀?太后為人還需詆毀?她的惡行罄竹難書,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杜若真的急了,一把捂住皇上的嘴,壓低了聲音哀求:「求皇上千萬不要再說,這可是椒房殿啊!」

皇上被杜若捂住嘴巴,似乎也清醒過來,沉默了半晌,竟伏在她身上失聲痛哭:「我何嘗不知這是椒房殿?天下之大,只有這椒房殿中才有我的親人,我的母親,我的外甥女兒,這都是我至親之人,可我就連在這裡都不能說一句真心話,我算什麼皇帝?不過是人偶而已!」

杜若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滿臉:「皇上的苦,奴婢都懂。奴婢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只是苦於身份卑賤,無法寬解皇上而已。」

「你懂就好!寡人想要的,是一位與我心意相通、能為我排憂解難的皇后,而嫣兒本該嫁一個好人家,安安穩穩過一生。可太后一道懿旨,便毀了我與嫣兒一生,待她長大懂事,我這當舅舅的,該怎樣面對她……」

他兩人這一哭,我也被嚇哭,撲過去摟住皇上的胳膊說舅舅別哭,舅舅別哭,嫣兒一定會快點長大,一定要做個好皇后,不讓舅舅為難。

皇上和杜若合力將我攙起來:「嫣兒別怕,不是你的錯……」

我幾人正哭成一團,太后的貼身宮女竇漪房來了:「太后聽聞皇后宮中分外熱鬧,特地叫我送來一壺安神的花茶,夜深了,皇上與皇后喝過,早點安歇吧。」

杜若趕緊跪倒,接過那壺花茶:「皇上今晚多喝了幾杯,難免有些醉態,求竇姑娘不要告知太后,以免母子之間心生齟齬。」

竇漪房淺笑:「母子之間有何不可說的?只是皇后年幼,皇上還需杜姑娘多多提點。」

「奴婢自知卑賤,不敢僭越。」杜若放下茶壺,連連磕頭,額頭都快磕破了,竇漪房這才滿意地離去。

4

我也哭得累了,在皇上和杜若的安撫下很快入睡。

翌日醒來,皇上神清氣爽,就像換了個人一般,杜若親自伺候他用早膳,我還是頭一次見他吃這麼多東西。

過了幾天,皇上執意要帶我和杜若去後花園走走,到了那裡一看,竟憑空多了一大片杜若花田。

我和杜若又驚又喜,皇上笑意盈盈:「嫣兒喜歡杜若,寡人就叫人從宮外移了一些種在這裡,等花開了,你們姐妹就能聞到家的氣息了。」

皇上看著我,又像是對杜若說話,不過看著他又變回舅舅的樣子,一如我兒時那般,我真是開心。

從此,皇上就不再酗酒,也不再苦著一張臉,每天用晚膳時都與我和杜若談笑風生,神採奕奕。

我有時故意耍小孩子脾氣,怨杜若偏心,對皇上太好,冷落了我,她就拿起一塊蝴蝶酥塞進我嘴裡,說:「待他再好,這蝴蝶酥也不給他吃。」

我就得意地笑,這蝴蝶酥的確是我一人獨享的美味。兒時都是乳娘做給我吃,入宮之前,乳娘怕我想家,特地把這手藝傳授給杜若,讓她每天都為我做上幾塊解饞。

一次皇上來時,隨手拈起一塊,剛要放進嘴裡,被她一把奪了下來:「小孩子的吃食你也要搶,看被你氣哭了怎麼辦。」

皇上哈哈大笑,從此再也沒跟我搶過。

我終於覺得這椒房殿有了暖意,開始喜歡這裡。皇上說得對,這裡都是我的至親,我的皇外祖母,我的舅舅,還有我的杜若姐姐。

只是椒房殿暖了,別的宮殿就冷了,日子一長,皇上的各位美人就漸漸生出怨氣,她們不敢對我不敬,卻將杜若當成出氣筒,時常對她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杜若不堪其擾,幾次向我和皇上提出離宮,我不準,皇上自然也不準。

我拿出皇后威嚴,當面告誡那些美人,誰再敢為難杜若,就是對我不敬,當心我秉明太后,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美人們怕我,不敢再輕慢她,可恨那竇漪房不知為何也對她心存偏見,時不時地就要拿一些主僕有別之類的話語來敲打她,簡直仗勢欺人。

我叫太后管管她,太后卻總是護短,每次都不了了之,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杜若被竇漪房壓迫,心情自然煩悶鬱結,沒過多久就病倒了。我叫太醫來為她把脈,卻萬萬沒有想到,此舉竟差點將她害死。

太醫為她把了兩次脈,面色一次比一次凝重,之後就急匆匆離去,也不告訴我她到底生了何病。

太醫離開不久,太后的近身侍衛突然闖進我宮裡,將杜若綁了,帶去太后那裡。

我嚇壞了,一邊叫人去請皇上,一邊急匆匆跟了過去,哭著請求太后不要傷害杜若。

太后並不理會我的哀求,只是高高在上,厲聲喝問杜若:「你是與何人珠胎暗結?」

我一聽此言,頓時癱坐在地,杜若也嚇得面無血色,張口結舌卻說不出話。

「來人,將這女子拖出去斬首。」太后一聲令下。

杜若趕緊磕頭:「太后饒命,太后饒命,奴婢腹中胎兒是皇上的骨肉。」

太后暴怒而起:「哀家早就下令,除皇后之外,任何人不得與皇上同宿,你一個奴婢竟敢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引誘皇上,真是膽大包天,給我拉出去,斬!」

我撲上去抱住杜若:「太后不可殺杜若,杜若是我的姐姐!」

宮人都圍上來攙扶我,我死死摟著杜若不肯撒開,正僵持著,皇上匆匆趕來,逕自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恕罪。她也是無辜受害,請太后不要降罪於她,她腹中還懷著我的骨肉。」

太后怒罵:「她的骨肉有何用處?你又不是沒有皇子,斬!」

眼看皇上也無力扭轉局勢,那竇漪房卻突然跪地,輕言細語地說:「太后息怒,皇上雖不缺子嗣,可只有這一個胎兒出自皇后宮中,血統高貴,太后請三思啊!」

太后一愣,沉吟片刻,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5

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竟是竇漪房挺身而出,救了杜若一命。

太后最後揮一揮寬大的衣袂:「罷了,既然懷了龍嗣,賜你一間寢殿,你就安心養胎去吧。」

侍衛趕緊給杜若鬆綁,我與她一齊跪地向太后謝恩。那一刻我才知道太后並沒有皇上所說那般可怕。

她不但賜了杜若寢殿,還派了宮人專門服侍她,我想人心都是肉長的,那杜若懷的是太后的孫兒,太后豈能不疼?

杜若起先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的,我叫她不必掬著,都懷了皇上的骨肉,自然要拿出點主子的派頭,她這才開始學著使喚下人。

只是她依然牽掛我,就算孕期不適也堅持每天為我製作蝴蝶酥,從不懈怠。

竇漪房見我吃得香甜,非要討幾塊解解饞,我念在她救了杜若的份上,也就慷慨地分了些給她,她捨不得吃,用帕子仔細地包了,說要帶回去慢慢品嘗。

誰知第二天她就帶了太后的禁令來,說是怕杜若動了胎氣,再不許她下廚,一應吃食,都由御膳房的廚子精心料理。

竇漪房一再叮囑我說,杜若房裡的東西我一口都不能吃,那都是太后特意吩咐人做的大補之物,我還小,吃了傷身。

只要是為了杜若好,我什麼都願意聽她和太后的。

但我的母親魯元公主得知杜若懷了身孕,卻勃然大怒:「早說不讓你帶她入宮,你偏不聽,如今她懷了龍嗣,將來豈不是要反僕為主,凌駕於你之上?」

「公主多慮了,有我在,這深宮大內,乃至大漢王朝,誰敢凌駕於皇后之上?」太后慢悠悠為母親寬心。

我倒很樂意將這皇后之位讓給杜若。

她樣樣都好,自幼與我一起讀書,天資與勤奮都勝我一籌,容貌身段也比我出色很多,而且性情沉穩,不像我這般貪玩。

最重要的是皇上與她性情投契,心意相通,就像皇上身邊一朵解語花,總能輕易化解皇上苦悶,使他心情明朗,龍顏大悅,也不再沉迷酒色,開始專心打理朝政。

我私下裡悄悄跟皇上說,讓他娶了杜若做皇后,皇上聞言色變,讓我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傻話,要是被太后知道,會害死杜若。

「可我看太后也很喜歡她呀,每天都叫人變著花樣做補品給她。」我認真地想要化解皇上與太后之間隔閡。

皇上冷笑:「太后向來行事詭異,誰知她這次又打了什麼主意,杜若懷了身孕,沒有被她斬首已是萬幸,嫣兒切不可信口胡說,為她招來滅頂之災。」

我不知皇上怎會對太后成見這麼深。

直至有一日讀了《有女同車》,我才方知這世上不是所有男女都可以結為夫妻,我同皇上,便是不可以的。

我為此大哭一場,不明白太后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決定,舅舅是她的兒子,我是她的親外孫女兒,她怎能忍心將我們置於如此不堪境地?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躲著皇上與太后,也不願走出我的寢殿,害怕被別人指指戳戳。

太后很快察覺我的異常,問我為何不開心,我說沒事,只是最近沉迷讀書而已。太后問我讀了何書,我如實道來,小心觀察太后的臉色。

但她臉上波瀾不驚,只摸著我的頭髮說:「嫣兒記著,書上所謂善惡對錯,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人生在世,活著才是不二王道。」

我不懂,難道我不嫁給皇上,就活不下去了麼?可舅舅也希望我嫁個好人家,安安穩穩過一生啊。

太后又說:「嫣兒最近長大了,知道看書了,是受了誰的薰陶?」

「是杜若因不能陪我,怕我煩悶,特地找了這些書給我。」我一心想替杜若討好太后。

太后點點頭:「唔,杜若這丫頭還真是有心。」

6

又過了些日子,杜若足月分娩,順利誕下皇子,太后親自賜名劉恭。

我以為,杜若母憑子貴,太后終會給她名分,不會讓她屈居各宮妃嬪之下,可那劉恭剛剛滿月,杜若房中突然傳來噩耗,說她死了。

我頭頂的天轟隆一聲便塌下來。我昨夜還向她傾訴心中愁苦,她叫我不要心急,遲早有一天會幫我擺脫這樁荒唐的婚姻,誰料一覺醒來,我們倆竟天人永隔。

我連她的遺體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跑到她寢殿的時候,榻上只有小小的皇子躺在那手舞足蹈,咿呀有聲。

皇上跪在榻前,哭得涕淚橫流。我撲上去問他杜若怎麼會死,皇上把臉轉向太后寢殿的方向,嘶吼一聲:「你又欠下一筆血債,何時才能收手?」

我拼命搖頭,錯愕不已。不會是太后,一定不會是太后,她對杜若那麼好,賞了那麼多金銀珠寶,做了那麼多補品,又怎會置她於死地?

我又跑去找太后,太后望著我,輕描淡寫地說:「皇上說得沒錯,是哀家賜了她一壺毒酒。」

「太后!你為何如此狠毒?杜若她做錯了什麼?」我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來,朝著她歇斯底裡喊叫起來。

竇漪房過來勸我:「皇后請冷靜,小心怒火傷身。」

太后擺擺手:「你讓她罵,她年紀小,不可把悲傷埋在心裡,罵夠了,也就消氣了。」

「你為何雙手染血,肆意掠奪他人性命?」我拼命嘶喊。

太后輕輕撣去衣襟上一絲看不見的灰塵:「她藐視太后,欺瞞皇后,本是死罪,哀家念她身懷龍嗣,沒有將她即刻斬首,已是格外開恩。」

「她不是奴婢,她是自小伴我一起長大的姐妹。」

「既是姐妹,為何又與皇上做出那種事?既是姐妹,又為何教唆你讀那《有女同車》?你年幼無知,哀家卻不糊塗,這樣的奴婢留在你身邊,遲早會成禍害。」

「她教我認知禮儀倫常,你憑什麼強加之罪?」

「憑哀家一顆被害慘了、嚇怕了的心,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可疑之人不能不除,否則後患無窮!」太后眼中全是戾氣,沒有一絲悔過之情。

「她是我執意要帶進宮的,我身為皇后,就連自己姐妹都無力守護,活著還有何用?請太后將我一併賜死。」我拼命呼喊,聲嘶力竭。

皇上畏懼太后,不敢公然與她對峙,可我不怕,反正一生幸福早已斷送在這樁荒唐的婚姻中,與其一輩子困在這椒房殿受人恥笑,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跟著杜若去了。

太后定定地看我:「哀家告訴你活著何用。活著,便可將這孩兒撫養成人。你要死,哀家便讓這孩兒為你陪葬!」

「萬萬不可,孩兒無罪,求太后不要傷他。」我被她嚇得後心發涼,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太后臉上露出滿意神色:「不想他死,你便給我好好活著。」

原來我的皇外祖母真的這般陰狠毒辣,我生怕她出爾反爾,趕緊抱著劉恭回到我寢殿,從此對太后心生仇恨。

母親來看我,摸著劉恭白嫩嫩的小手說:「這孩子生得真是好看,皇后有福了。」

我哭著問她:「杜若被太后處死,孩兒沒了娘親,母親非但不同情,反以為這是我的福氣?」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她與孩兒本就是為成全你而來。」母親淡淡地說。

我不解:「母親何意?」

母親笑而不語,沒過幾天,太后便昭告天下,說我為皇上生下嫡長子劉恭,並將他立為太子。

我終於明白當初竇漪房勸太后不殺杜若的用意,她說這孩兒出自皇后宮中,血統高貴,原來那時,她們就動了奪子的念頭。

原來這竇漪房與太后一樣,都是陰狠角色!

7

我請求母親準許乳娘進宮來看看劉恭,杜若死了,這小兒是她留給乳娘的唯一念想。

母親一口回絕:「早在聽聞杜若懷孕之際,我就已將她趕出侯府,不知去向。」

「母親怎能如此絕情?乳娘幾乎將全部心血付諸於我,如今杜若死了,母親卻將她趕出侯府,這樣做就不怕遭天譴麼?」我怒道。

母親冷冷一笑:「有其女必有其母,誰知那杜若是不是受她教唆才引誘皇上?她二人咎由自取,我倒成了千古罪人,你父親為此與我夫妻反目,你也怪我絕情,難道我在你父女心中地位還不如一對奴婢?」

母親終是與她的母親站在同一立場,不覺得太后有錯。

我不由得心寒。難道生在帝王之家,便可將黎民蒼生都視為草芥?那我呢?將來會不會也變得像她們一樣冷血?

父親一定是和我一樣的感受,才對母親心灰意冷。

杜若死後,無論太后如何要挾,皇上也不肯再留宿椒房殿。我知道他的心也死了,從此開始毫無節制地飲酒尋歡,沒出兩年,就暴斃了。

太子劉恭繼位,因年紀太小,便由太后垂簾聽政,我依然是皇后。

又過了幾年,劉恭長大了些,常在宮裡走動,有一天回來,突然指著我說:「你殺了我的母親,謊稱我是你的孩兒,待我將來長大真正做了皇帝,頭一件事就是殺了你為我母親報仇!」

我想阻止他已來不及,消息很快傳到太后那裡,太后一怒之下,將劉恭的幾位隨從抓起來嚴刑拷打,最後查出是惠帝的一位美人暗地裡教唆他,才使他說出這些話。

我一再說童言無忌,孩子的話不必當真,可太后卻不肯罷休,殺了那位美人,並將劉恭幽禁在永巷直至餓死。

聽見他的死訊,我支開所有的宮人,將一丈白綾搭在椒房殿朱紅色的大梁,打了個結,把自己掛了上去。

那一刻,我看見杜若在不遠處朝我招手,我怨她說:「你還笑,誰叫你和乳娘當初騙我說做皇后好玩……」

杜若嘻笑著漸走漸遠,我拼命追趕,呼喊著讓她等等我,耳邊卻傳來竇漪房的聲音:「謝天謝地,皇后終於醒了。」

「嫣兒,嫣兒呀!」太后與母親同時撲到我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竇漪房也紅著眼圈怨我:「皇后真不該犯傻,差點要了太后與公主的命。」

我苦笑:「我這條命,怎配與尊貴的太后和公主相提並論?」

母親騰的一下站起來,狠狠地賞了我兩個耳光:「逆子!你可知太后當年受了多少屈辱才保住你這條小命?你要尋死,問過我與太后沒有?」

「劉樂,你不要為難嫣兒,她還只是個孩子。」太后一把將母親推開,把我護進懷裡。

此時此刻,她二人還哪有太后與公主的儀態,分明就是兩位尋常婦人,一個為了不爭氣的孩兒氣急敗壞,一個為了袒護外孫女不惜與女兒反目。

倘若我們不是身在椒房殿,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

「太后不該救我,請讓我隨劉恭去見杜若,我張嫣此生欠她母子二人兩條性命。」我固執地扭過頭去。

太后輕輕拭去我眼角淚水:「嫣兒不要再說傻話,一切罪孽,都在外祖母身上,與你無幹,與任何人無幹,我總有一天會死去,但你要好好活著,你要看著我死,才能解恨啊。」

「太后不欠她,何必對她低聲下氣!」母親的怒吼中帶著哭腔。

8

太后生怕我再尋短見,命母親與竇漪房日夜在我寢殿看護陪伴。母親也許是為了打開我的心結,也許是真的被我傷透了心,這些天哭哭啼啼,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我從未聽過的舊事。

她說她與舅舅年幼時,因為太后不受高皇帝寵愛,母子三人過得戰戰兢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害了性命,太后為了保護兒女,含冤忍辱,受盡常人無法承受之痛;當年她懷我時,我父親與人謀反,企圖刺殺高皇帝,高皇帝要將我全家滅門,太后在高皇帝的寵姬戚夫人腳下足足跪了兩個時辰,這才保住我全家性命。

「都說太后心狠手辣,可只有我知道她有一顆如水一般的慈母心,只有我知道她受過什麼樣的苦,她是被害慘了、嚇怕了,才不得不把自己裹上一層堅硬的殼,像個男人一樣去拼殺。」

原來太后的一副鐵石心腸也是千瘡百孔,既然我的命是她以尊嚴換來的,她要我活著,我就活下去便是。

可我依然無法原諒她濫殺無辜,害死杜若與劉恭。我像行屍走肉般又活了三年,正值壯年的母親竟然一聲不響地離世了。

太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絮叨著說我的劉樂自幼乖巧貼心,怎能狠心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父親向太后稟報說,母親是在睡夢中安然辭世的,之前沒有任何不適,許是生了什麼急病。

太后突然像頭受傷的母獸一樣咆哮起來:「來人,給我召集所有太醫,查不出公主死因,統統斬了陪葬。」

太醫仵作,去了浩浩蕩蕩近百人,最後竟真的查出母親體內含有一種毒素。

此毒本不可怕,近似安神催眠之類,但母親因長期服食,毒性累積在血液中,慢慢侵入腦髓,才會使她在睡夢中溘然長逝。

太后當下命人封鎖整個宣平侯府,找不出真兇,一個活口都許不留。

那竇漪房更是可恨,竟在此時落井下石,攛掇太后緝拿我的乳娘。

我怒氣衝衝質問她:「乳娘早在多年前就被趕出侯府,此事與她何幹?」

竇漪房這才對我和太后道出一個驚天的秘密:當年杜若給我吃的蝴蝶酥中,也含有化魂散。

「你血口噴人!別以為死無對證,就可隨意栽贓,你小心遭到報應。」我狠狠斥責她。

她叫我先不要急著發怒,聽她從杜若被查出身孕那時細細道來。

當時,太后賜了杜若寢殿和奴婢,杜若風光一時,對下人頤指氣使,卻仍是堅持給皇后做點心,既不許別人插手,又不給別人吃,竇漪房就起了疑心。

後來她向我要了點心拿去請太醫檢驗,果然暗藏玄機。她去質問杜若,杜若卻辯稱是因我懼怕皇上,經常驚悸失眠,才放了一點點進去為我安神。

她請教太醫,太醫也說這一點點藥量對身體無礙,她就沒敢驚動我和太后,只是不讓我再吃杜若的東西,並提醒我母親提防我的乳娘。

母親當時就把乳娘趕出侯府,後來杜若也被賜死,她以為此事就此平息,本想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如今一聽我的母親死於化魂散,一下子就想起了乳娘。

「這兩件事之間定有關聯,當年檢驗點心的兩位太醫如今還在,請太后與皇后將他們召來,細細查問,以求真相。」竇漪房言之鑿鑿。

「不必問了,那毒婦定與此事脫不了干係,先抓回來再說。」太后怒道。

乳娘很快被捉拿歸案,但她堅稱不知杜若在我點心中下毒一事,更不知我母親為何而死。

太后本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有杜若的事在前,怎能輕饒了她?當下揚言要將她做成戚夫人那樣的人彘。

我趕緊叫人去向父親報信,讓他快點找出真兇,救救乳娘。父親很快趕來,竟主動認罪,說是他因不滿母親專橫,才持續多年向母親投毒,此事與乳娘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信,太后也不信,母親向來與父親相敬如賓,何事能令他痛下殺手?太后將整個朝廷翻了個底兒掉,這才查出驚天真相。

原來杜若的母親乃是前朝罪臣韓信之女。

當年韓信因在楚漢之爭中大破魏國,立下赫赫戰功,高皇室對他許下「見天不殺、見地不殺、見鐵不殺」的承諾。

後來高皇帝成就霸業,他卻自恃功高,在朝中橫行一時,拉幫結夥,惑亂軍心。高皇帝對他無計可施,太后卻兵出奇招,將他塞進麻袋以竹籤活活扎死,殺了他一個「不見天、不見地、不見血」。

而當時我父親與韓信交好,將他的獨女帶回府上秘密收留,使她躲過滅門之災。

那時杜若的母親年輕美貌,與我的父親日久生情,珠胎暗結,生下了女兒,又不敢讓她認祖歸宗,才為她取名杜若。

9

太后叫人把杜若的母親帶上來,說:「張敖已供出你是罪臣韓信之女,說他這一生都被你毀了,並後悔與你生下那害人精,差點害了嫣兒。他請求我將你斬首,並把你們母女一併扔到亂葬崗,不要髒了張家的祖墳,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早知張敖不是頂天立地之人,若真是,當初也不會受我慫恿去參選駙馬。你殺了我的父親,他在我教唆下殺了你的女兒,我一個女子能復仇到這地步,也不枉這一生。倒是張敖,雖然最後出賣我,卻依然是個可憐蟲。」杜若的母親瞪著臉上兩個血洞冷笑,面目猙獰。

她的一字一句,都叫我心涼。

原來喜歡杜若花的,並不是我父親,而是杜若的母親;

原來我與杜若並不是命裡註定的緣分,而是父親註定的血緣。

原來杜若並不無辜,她是真的想要坐上皇后之位;

原來人活在世,並不是沒有害人之心,就能平安一生。

當年太后為我指婚,最欣喜的是杜若的母親,因為她知道杜若的機會來了;

當年杜若被太后賜死,杜若母親被趕出侯府,最憤怒的是我父親,他在仇恨的蒙蔽之下,聽信那人的教唆,開始向我母親下手,讓太后也嘗嘗痛失愛女的滋味。

「混帳東西,是非不分!嫣兒也是你親生骨肉,你只知替杜若報仇,可知那杜若向她下毒?」太后將一方石硯狠狠擲向我父親,打得他額角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父親伸手抹了一把鮮血,滿眼錯愕:「這怎麼可能?杜若向來乖巧貼心,哪像你帝王家的女兒冷血無情?」

我本想上前去為父親捂住傷口,求太后放過他,但一聽這話,就停在了他一步開外。帝王家的女兒難道都是生來無情?帝王家的女兒就活該被利用?

母親用十幾年善良,養了父親在外面的女人和女兒,我的椒房殿暖了杜若的皇后夢,她卻想在這裡要了我的命。

最可怕的是父親還一直當我們母女是強者,站在他以為的弱勢一方與我們為敵。

「帝王家女兒哪個無情?劉樂嫁給你十幾年,相夫教子,哪一點對不住你?嫣兒為保護杜若,就連性命都豁得出去。倒是那罪臣之女,挑唆你謀反,慫恿你殺妻,不過是將你當成一枚復仇的棋子而已!」太后指著我父親的鼻子痛罵,直罵得他癱坐在地。

那一年,我十五歲,太后要處決我父親與乳娘時,我沒有求情。

我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我知道留下了那些想加害我的人,就是給自己埋下一條禍根,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會被她們吞噬。

我也知道誰做錯了事,都得還。

就像太后,到了晚年,不問對錯,濫殺無辜,成了名副其實的毒後。

我知道她是怕了,生怕自己一旦停止殺戮,便要遭到反噬,她為自保,只能拼命排除異己,擴大呂家勢力。

但這累累血債,還是要由呂家償還。

果然,太后病逝不久,各方勢力便開始對呂家下手,直至將呂家滿門趕盡殺絕方才罷休。

我獨自一人被困椒房殿,早就做好了命喪於此的準備,但也謹遵太后遺囑,哪怕只剩一口氣,也不要放棄信念,活著,才是王道。

太后果然是對的,我忍飢挨凍,熬過椒房殿最嚴酷的寒冬,春天終於來了。

誅呂大戰後,眾臣將年輕有為的代王劉恆推上九五之尊,稱文帝。

未央宮易主在我意料之中,而我萬萬沒有料到,當初太后身邊忠心耿耿的侍女竇漪房,竟以皇后的身份重新回來,成為這椒房殿之主。

許是為了避嫌,她回宮後從不來看我,倒是那文帝的生母薄太后,私下裡曾來與我密談,拈起我頸間那枚白玉平安扣,說:「哀家記得這平安扣乃是你皇外祖母與你母親的心愛之物,你皇外祖母將它們分別留給你與竇漪房,可見她與竇皇后的情分不淺。」

我不知薄太后與太后之間有何過往,也不知那竇漪房如何搖身一變成了皇后,但我經歷過杜若與乳娘的重重陰謀之後,便深信了太后那句「防人之心不可無」,為避免多生事端,只輕描淡寫地說她二人無非是主僕,而太后臨終前身邊只有我和竇漪房,除了我倆,也再無人可贈。

薄太后輕輕嘆一口氣:「縱使曾經叱吒風雲,也難免老來晚景悽涼,她這一生,註定是一曲悲歌。你是她唯一後人,就替她好好活著吧!」

我就這樣躲過了這場浩劫,保住了性命。雖然被罷黜了皇后之位,但薄太后依然允許我住在椒房殿,只是我自己深知再沒資格,懇請薄太后賜我住進北宮。

那一年,我十七,在這椒房殿做了七年皇后,終是帶著一副冰清玉潔的身軀和一顆悲涼的心,離開了這裡,霎時間有種浮生若夢的感慨。

北宮栽滿了桃花,當年得知母親去世的真相,我就叫人鏟掉了宮裡所有的杜若,改成了太后與母親最愛的桃花。

轉眼又是一年三月,北宮繁花似錦,竇漪房突然提著一隻花籃來了,說要摘些桃花釀酒。

她隆起的腹部讓我想起一個人,但她隻字不提,我也就假裝若無其事。

我看著她穿梭在粉色的雲錦中,心無旁騖地摘著花朵,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椒房殿是否一切如故?」

她的手頓了一頓,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幽幽嘆息一聲:「物是人非,清冷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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