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紀念
電影《滾滾紅塵》上映30周年(1990年12月8日)
作家三毛去世30周年(1991年1月4日)
歌手鳳飛飛去世9周年(2012年1月3日)
歌曲《追夢人》發表30周年(1991年2月6日)
時光推及30年前,1990年12月10日,金馬27之夜。
兩岸三地電影人通力合作的《滾滾紅塵》,在這一夜成為金馬大贏家,12項提名,得獎八座。
時年36歲的青霞姐姐,終於拿到她人生中唯一的金馬影后獎座。
那年的影帝影后和男配女配,香港就有三位,分別是影帝梁家輝(《愛在別鄉的季節》)、張學友(《笑傲江湖》)和張曼玉(《滾滾紅塵》),那個時候,《東邪西毒》和《東成西就》都還沒開拍。
青霞曼玉,紅塵雙美。
《滾滾紅塵》席捲金馬獎的同時,第一次當編劇的作家三毛,沒有拿到最佳原著劇本獎,這個獎頒給了《客途秋恨》的吳念真。
慶功宴上,春光滿面的林青霞秦漢,與似乎有心事的三毛。
早在金馬頒獎前,三毛在寫給自己乾爹、漫畫《三毛流浪記》作者張樂平的信中,就說不相信自己會得獎,並且看得很淡。
金馬獎結束僅25天之後,1991年1月4日清晨,臺灣榮民總醫院的女工,在住院部衛生間發現了三毛的遺體。
現場勘查,她是用尼龍絲襪上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三毛於當年的1月2日住進榮總,1月3日完成了子宮內膜肥厚的手術,現在看來,這是個並非危及到生命的一般手術。法醫推斷,三毛的死亡時間是1月4日凌晨2點。
三毛去世的時候47歲,如果她活到今天,該是一位77歲的波西米亞風老太太吧。
三毛沒有留下遺書,自殺原因眾說紛紜。有一個觀點,就是因為她沒有得到金馬獎,鬱鬱寡歡而結束生命。
但,三毛的粉絲多年來一直不接受這個觀點。她的生命中遭受的打擊和起伏太多,包括她摯愛的丈夫荷西意外去世,和那個比起來,沒得金馬獎,根本算不上什麼。
三毛與西班牙丈夫荷西的愛情故事,被她寫進了書中,被讀者傳頌多年。
有一點可以肯定,生性自由的三毛,以一種極端的方式「流浪遠方」了。
因為三毛的影響力,當年她去世的消息,在大陸引發強烈反響,央視甚至極罕見地播發過三毛去世的新聞(如果沒記錯,當年播報這條新聞的是張宏民)。
多年後,變身作家的林青霞,在她的《窗裡窗外》一書中,回憶了和三毛的緣分。
《滾滾紅塵》籌備時, 三毛摔傷了,但她堅持在小公寓裡寫完了劇本。林青霞後來去看三毛,三毛一頁一頁講劇本給她聽,還會播放那個時代的音樂,帶林青霞理解人物和時代。林青霞很感恩三毛讓她得到從藝生涯唯一一座金馬獎,她說,她上臺領獎的時候,很想請三毛一起分享這個榮譽,但最終還是沒有。
《滾滾紅塵》是林青霞最後一次和秦漢合作,之後在香港影壇四年,是她從影生涯的又一個巔峰。
林青霞說,和三毛見面不超過十次,但每次都聊得很投機。三毛去世的那個晚上,林青霞很想給三毛打電話,打過去卻無人接聽。第二天早上,就聽到了三毛去世的消息。
林青霞還說,之後她三次夢到過三毛。
《滾滾紅塵》沒有得到的金馬獎中,還有羅大佑入圍最佳原創歌曲的《滾滾紅塵》,當年這個獎被羅大佑自己和黃霑、徐克的《笑傲江湖》之《滄海一聲笑》拿走。
但《滾滾紅塵》這首歌,依然非常經典,它由陳淑樺演唱,收錄在陳淑樺1990年11月所出的《一生守候》中,這張專輯可以說是陳淑樺演唱的影視歌曲的匯總。
羅大佑那時候在香港成立「音樂工廠」,主業就是做電影音樂,風生水起。1990年的夏秋之交,同樣住在香港的巨星鳳飛飛找到他,請他為自己做一張全新的創作專輯。
鳳飛飛當時是已出版71張專輯,風靡整個華人世界的巨星。
當時鳳飛飛已經有三年沒有發新歌了,這期間,她生了兒子,全家搬到香港居住,她也加盟了新的唱片公司真善美。比之以往,她有了更多的製作選擇和主導權。
於是,鳳飛飛找了羅大佑,兩位傳奇音樂人相會了。
羅大佑和黃霑以及臺灣知名製作人陳揚一起,為鳳飛飛打造了專輯《浮世情懷》,這個製作陣容,堪稱夢幻。
1991年2月,《浮世情懷》出版發行。
這張唱片和以往任何一張鳳飛飛的唱片,都有很大不同,它既是一張當時最頂級製作的流行專輯,又呈現出老牌天后求新求變求突破的決心。
如果說,鄧麗君在一眾主流芭樂歌之外,有一張高概念的專輯《淡淡幽情》,那麼,和鄧麗君比肩的鳳飛飛,也有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浮世情懷》。
《浮世情懷》強烈的音樂性,與鳳飛飛散發的母性光輝渾然天成,這張專輯,在有華語流行「聖經」之稱的臺灣「百佳」唱片排名第70位。
這張專輯最知名的一首歌,就是《追夢人》。
《浮世情懷》在製作收尾的時候,傳來了三毛去世的消息,作為三毛的好友,羅大佑有感而發,將自己的作品《青春無悔》的歌詞改了四句詞,交給鳳飛飛演唱。
也只有鳳飛飛這樣看盡紅塵冷暖的女歌手,才能用樸實卻淳厚的味道,詮釋出這首《追夢人》的意境來。
專輯中對《追夢人》的解析文案,是這樣寫的。
此曲獻給永遠的三毛。
在製作團隊中,會看到當年羅大佑「音樂工廠」的花比傲,彈的《追夢人》著名的吉他開頭。
其實這首歌最早的演唱不是鳳飛飛,而是「音樂工廠」籤下的香港女歌手袁鳳瑛。
1990年6月14日,陳木勝獨立導演的首部作品《天若有情》上映。
《天若有情》的音樂由羅大佑和花比傲完成。
《天若有情》有兩個版本的片尾曲,粵語版片尾曲就叫《天若有情》,由袁鳳瑛演唱,填詞是李健達,羅大佑作曲。
普通話版的片尾曲叫《青春無悔》,詞曲都是羅大佑,演唱還是袁鳳瑛。
而《追夢人》其實就是《青春無悔》,只不過給鳳飛飛的版本,歌名改了,歌詞大部分相同,羅大佑填上了四句和三毛相關的歌詞。
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裡寫下永久的回憶(對應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
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語
前塵後世輪迴中誰在聲音裡徘徊(對應三毛英文名Echo,即「回聲」)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
《天若有情》在臺灣上映的時候,就叫《追夢人》。
不過,當年鳳飛飛的《浮世情懷》並沒有引進到大陸發行,《追夢人》真正唱紅,是因為一部電視劇。
這部劇叫《雪山飛狐》。
說起來《雪山飛狐》和《滾滾紅塵》還有點淵源,那就是,它們都是最早和大陸合作,併到大陸取景的臺灣影視作品,而且它們都和長春電影製片廠合作。
《雪山飛狐》實地到長白山拍攝,這種真實的雪景,當年震撼了兩岸觀眾。
《雪山飛狐》1991年在「臺視」播出,最大記憶點,就是片頭曲《雪中情》和片尾曲《追夢人》了。
《雪中情》是為《雪山飛狐》量身定做的,由著名歌手和演員楊慶煌演唱。
片尾曲就是《追夢人》。那個時候歌手出新專輯,都喜歡用主打歌去當同期播出電視劇的主題曲或片尾曲,《雪山飛狐》和《浮世情懷》正好碰到,於是《追夢人》就做了片尾曲(這是部古裝劇,而歌詞裡卻寫「不知不覺這城市的歷史,已記取了你的笑容」)。沒想到的是,這首歌竟然和電視劇的氣韻結合得天衣無縫。該劇隨後很快在大陸播出,《追夢人》紅遍大街小巷。
鳳飛飛在隨後的近20年時間裡,雖然相夫教子,但依然間或不斷有新專輯推出。尤其是2003年復出的35周年演唱會,舞臺狀態好到超越年輕時。
35周年演唱會的《追夢人》,是這首歌的最佳現場表演。
2007年9月,鳳飛飛在上海大舞臺舉行了她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陸演唱會。
2009年,鳳飛飛發行了專輯《想要跟你飛》,狀態大勇,當年還舉行了流水年華演唱會。很多歌迷都覺得,歌后這般好狀態,再唱20年都沒問題。
但讓人惋惜的是,2011年5月,本來要開演唱會的鳳飛飛因為嗓子不舒服,臨時取消了演唱會,沒想到一檢查是癌症晚期,她頑強堅持治療。
2012年1月3日,鳳飛飛在香港去世,享年60歲。鳳飛飛在去世前,為了不影響歌迷過節的心情,叮囑兒子一定要在春節後再公布去世的消息。於是,她去世42天之後,也就是過完春節的正月二十三(2月14日),她的兒子才公布了她離世的消息,而此前她的後事早已料理完畢,於2月12日安葬在家鄉桃園大溪佛光山寶塔寺。
三毛與鳳飛飛,紀念日竟然相差一天,也讓人感慨「秋來春去紅塵中,誰在宿命裡安排?」
三毛的紀念日與她所寫詞的《橄欖樹》的作曲和製作人李泰祥大師,也只相差兩天,今年1月2日,也是李泰祥先生去世七周年的日子,一首《橄欖樹》,紀念流浪遠方的兩位。
落山風風叔也特別製作了一個中視頻,以表紀念,時間緊迫,就沒做字幕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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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落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