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導演吳彤：我給賈玲打了一個劉德華演唱會白條

澎湃新聞記者 黃小河

都說吳彤是國內藝人資源最強的綜藝導演，他卻自嘆，真沒啥大背景，人脈都是「磕來的」。

年紀輕輕，就操刀浙江衛視《王牌對王牌》《演員的誕生》《天賜的聲音》等拳頭綜藝，也愣是把起初並不被外界看好的《青春環遊記2》（以下簡稱「青春」）做成了今年暑期最黑馬的受寵節目。這個80後東北小夥兒，是浙江衛視坐著火箭成長起來的製片人。25歲就做了製片人的他，基本「沒幹過副的」，他的團隊平均年齡也很小，90後居多。

吳彤（右）

真令人好奇，吳彤手中的「王牌」，應該不止藝人資源吧？

談到帶兵，吳彤告訴澎湃新聞記者，自己非常幸運，打勝仗偏多，大家都很信任吳彤的判斷，因為信任，步伐比較一致，很少做大方向上的改變。憑著一股子執拗，他和他的小夥伴兒都會把項目執行走到盡頭。

比如，比如《王牌對王牌》中成龍成家班40周年那期節目，經紀人都傻了，團隊就靠著扒老電影的片尾滾動，大海撈針般找到了一代到七代的成員，最後那個節目把成龍也感動得老淚縱橫。

吳彤的「王牌」之一：便是用心去「磕」人和事，也以「敢拼敢做」的職業素養換來了藝人、經紀人的尊重和娛樂圈為數不多牢固的友情。

吳彤發微博鼓勵王霏霏

9月6日，吳彤微博發文聲援鼓勵沒能在《乘風破浪的姐姐》中成團的王霏霏，隨後王霏霏回應吳彤：「演員霏了解一下～」其實兩人早在十一年前，就結識於舞蹈類節目《越跳越美麗》。這不僅是吳彤導演所做的第一個節目，也是王霏霏成為Miss A成員的契機。相識於微時，二人才能結下這樣深厚的友情。

郎朗在《青春環遊記2》最後一期，流露出深深地不舍，明星上綜藝節目，不會像拍影視劇演話劇那麼認真，能這般投入，也可見團隊用心之處。

吳彤的「王牌」之二：是破綻很多。

在《青春環遊記2》中，吳彤經常出鏡，但出鏡的時候不修邊幅，出題老說錯話，比如搞不清楚遊戲規則，錄節目處於懵圈狀態，自己處於弱勢不說，還喜歡懟藝人，也會被藝人懟，喜歡微博上評論，有一次還因為回復了一個範丞丞的高仿號，被網友嘲笑了很久…

但正因為破綻百出，才被大家喜歡了起來，因為他真實。

吳彤微博回應「吳彤你今天努力了嗎？」

因為節目遊戲打賭，「吳彤你今天努力了嗎？」上了熱搜。沒能兌現賭注——為賈玲請到她的偶像劉德華參加節目，吳彤還專門錄了一個道歉視頻，又引發了一大波熱議。他對記者說，我跟人家說來真的，結果我不玩真的，這說不過去。

吳彤就像班級裡那種老班長，什麼都要嘮嘮叨叨插一腳，但都管得不怎麼樣，同學們反過來說他，他就會傻笑，同學們還都挺愛他。

吳彤的「王牌」之三：對內心的堅持和強勢。

看起來很弱雞，可還是總導演。其實吳彤很清楚何時該低頭顧大局，何時該拉住大旗捍衛，總體上，他是個認定了目標就會一直向前推進的人。

比如「青春」開始的時候，客戶不同意他選的嘉賓陣容，因為不維持第一季的陣容，原有的節目粉絲就會流失，而且吳彤選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流量，這對客戶來講是「嚴重的分歧」，嚴重到客戶決定撤資。

「當時我是一個個跑客戶去說服的，可能因為我做了『王牌』，有一點發言權，客戶選擇相信你，如果是一個沒有成績單的導演，可能客戶就要換導演了。」吳彤覺得，「藝術沒有對錯，誰都可以有想法，有的想法可能觀眾買單，有的想法觀眾不買單。我是挺真實的一個人，涉及到我專業的東西我還挺堅持的，為人處事上我還相對隨性一點，比較愛開玩笑，不太會生氣。」

吳彤（左三）與《青春環遊記2》團隊合影

對於「愛出鏡」這件事兒，吳彤解釋說，自己不是很愛出鏡，沒有設定專屬的出鏡環節，只不過「王牌」的時候，因為騰哥的一句玩笑，這事兒就好像成真的了。「『青春』因為是戶外真人秀，這樣的節目都是導演下指令的，不過就是藝人們跟我關係比較好，大家也比較愛和我互動，所以看起來鏡頭就多了些。」

至於在節目中「說錯話」，吳彤認為這也算是給觀眾一個「心理上的意外」，「大家覺得意外就會有效果，如果一個人模仿太陽，模仿得和我想的一樣，那還有什麼感覺呢？意外產生真實，真實就會有共鳴，生活中比比皆是。」

在吳彤心裡，「春遊家族」很真實，充滿善意和愛。錄節目的累被這種愛變成了舒適，因為大家彼此都沒有防備。

記者採訪中，吳彤拿不出一個電視臺裡幹了十年總導演的高姿態，談吐間依然是一個大學生般的既蓬勃又謙卑，一副勤能補拙的樣子，不經意讓人發現，竟拙得有些可愛。

採訪結束，記者請吳彤發照片，記者看到照片說，照片挺帥啊。吳彤回覆說：都P過了！

P過的吳彤

【對話】

錄綜藝就是不能有任何負擔

澎湃新聞：你是我見過的被懟次數最多的總導演。

吳彤：我經常會說錯話，藝人就當做一個梗去發揮了，挺好，他們放鬆了，自然就不會有很多顧忌，錄綜藝就是不能有任何負擔。你看所有戶外真人秀都是攝像機懟一排拍藝人，我們的攝像機都是藏起來的。有時候導演組做一個牆壁，攝像機會藏在牆壁後邊，有時候我們會找有陽臺的房間，機器都懟著窗戶拍，提前給窗戶貼一個膜，外邊能看到裡邊，裡邊看不到外面，他們幹擾很少，藝人是沒有被拍攝的心理的，感覺特別真實。

性格再好的人，面對攝像機都會有點侷促，這是人的天性，所以我們讓藝人們做到更好的放鬆。當然，我相信在別的節目裡導演也會說錯話，可能後期就剪掉了，因為我們私下裡關係也不錯，周深說為什麼大家會這樣？是因為你在，朋友聊天麼，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

《青春環遊記2》劇照。

澎湃新聞：聽說你接《青春環遊記2》開了一個條件，就是請誰來必須聽你的。

吳彤：對！其實有很多製作人或者導演剛入行，可能都會被資本裹挾。不管什麼節目都想要大咖，所有大咖都問一圈，然後想要小鮮肉，所有小鮮肉都問一圈……最後大咖來一個，小鮮肉來一個，又覺得好像少一個笑星，再找個笑星，最後組成一個四不像。

我請嘉賓首先得跟我熟。所以我就以「王牌」為契機，找了賈玲和楊迪，郎朗哥和周深也都是上過「王牌」。範丞丞去年發布會我就跟他認識了，加了他的微信，他會跟我互動，給我發一些遊戲視頻什麼的。一開始客戶定下來我還沒定（範丞丞），因為我還沒想好自己要做什麼，所以我沒有定死他，後來看了他的一些視頻，他跟我互動發遊戲這件事，我覺得可能是挺有意思的人，最重要他也挺單純的，不像有些流量給你裝腔作勢。我說服了賈玲，我說我需要（範丞丞）。其實賈玲姐開始是比較害怕流量，她不想跟流量綁在一起，賈玲更希望做一個純粹的、沒有流量的節目。

澎湃新聞：請綜藝咖和流量都能理解，怎麼會想到請郎朗？

吳彤：我看過郎朗哥參加的《幸福三重奏》，他是骨子裡挺幽默的人，也確實他的生活環境非常高端，比較少去做那種很搞笑的事兒，這次把他拉過來，我也真的擔心過他會不會接受這些遊戲，因為對他來講還是有風險的，但他還是答應了。後來我們了解到，因為他從小學琴，確實沒什麼玩樂的時間，這一路的旅程對郎朗哥來講，其實是彌補，因為玩過了很多童年缺失的遊戲，他還交了很多朋友。他在最後一期錄的時候，都沒怎麼笑，郎朗實在太難過了，捨不得離開，尤其是我們跟楊麗萍老師吃飯那一天，他總說這就是我們第一天的桌子，吃飯的桌子……我覺得可能真的是觸到他了。

郎朗在節目中玩了許多小時候沒玩過的遊戲

明星做綜藝可能就沒有拍電視劇或是演話劇那麼認真，其實對明星來講，如果他能有這種依依不捨的投入，很珍惜，我覺得我們節目組下功夫做到家了。

澎湃新聞：「真實綜藝」強調的是什麼？和其它類型的綜藝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吳彤：每個綜藝節目都有自己的風格，「跑男」是競技範兒，所以「跑男」的藝人都要求很好勝，體力很強，智能也很強。《極限挑戰》鬥智鬥勇範兒，你沒發現嗎？黃磊或者是黃渤，動不動就結盟，做陷阱，這個才是它的亮點，《極限挑戰》實際上走的智慧型的路線。《青春環遊記2》走的是真誠綜藝，是生活綜藝的升級，比生活類綜藝快一些，還不是純慢綜。

我的原則是：第一要真誠，第二就是骨子裡很幽默，我要做一個很簡單的很開心的節目，這是我的定調。如果是去年的陣容，小鮮肉非常多，其實是有點類似競技節目，今年我做，主要我自己就不是一個很喜歡競技的人，好勝心也不強，所以也不希望藝人好勝心太強。大家在一起只是玩過程，結果不重要。

澎湃新聞：面對一堆話癆，你是怎麼控場的呢？

吳彤：其實不需要我強控場，大家互相尊重。相對來講，節目比較真實地還原了我們在現場的相處狀況，我們就要把生活中的東西放出來，最早的剪輯只有遊戲，都沒有私下聊天，因為可能對於後期來講，覺得這個不是你要的遊戲。後來我跟剪輯說，寧可舍掉一個遊戲不播了，那個「聊」才是真實的環境。

不會為了節目效果讓藝人受損

澎湃新聞：你面對的不是一個明星，而是要面對整個一個團隊，被迫刪改次數多嗎？

吳彤：說實話，我挑的這些人，大家對這件事情的判斷一致，對我來講其實很輕鬆，因為得到的反饋都是一樣的，包括他們不幹涉我的剪輯，不會來說你要把我這句話去掉。賈玲最後一期的時候說，就感覺我們5個人投資了這節目，每個人都是拼了命地去做。節目好玩兒，藝人相信你，我也不會為了節目效果讓藝人受損，所以我們基本上是同步的，這也是令我蠻感動的。

《青春環遊記2》團隊與楊迪家人合影

澎湃新聞：你和楊迪的關係特別好，以至於網上還傳你們是大學同學，評價下楊迪？

吳彤：楊迪是最標準的為綜藝節目而生的人，他不是一個只靠即興反應的藝人，他是私下會做很多準備的人，也是一個真正為綜藝去努力的人，儘管他上了這麼多節目，他對每個節目都不懈怠，哪怕是一些很小的節目，我判斷沒什麼人看，他都非常努力，幾天幾夜不睡，就準備一個本子，所以我覺得這個事讓我還是覺得挺驚訝的。

「吳彤和楊迪是大學同學」雖然只是個梗，但在多個節目中被用到極致

我們確實在一起成長的，我跟他差不多認識十年了，我倆其實是大學畢業以後認識的，我剛工作，他也剛出來做「表情帝」，那時候我是編導，我請他來做了我的主持人，後來他搬到杭州，我們就成了鄰居，經常在一起，他也會跟我講他的困惑，比如他很喜歡《百變大咖秀》，但只能看別人演《百變大咖秀》，我說要不我做一個節目，也做《百變大咖秀》，把你放進來給你圓夢。所以《我不是明星》其中專門設計了大咖秀的環節，楊迪在這個裡邊就可以施展他想要的，我也只能做到這兒了，「青春」還是我給他做的第一個常駐節目。他很有才華，只不過我覺得我的信心還不夠，還不夠支撐我們倆一起做一個事情。直到「青春」，才有了一個確認。

請劉德華這件事兒上了熱搜

澎湃新聞：網傳你富二代是真的嗎？

吳彤：您怎麼調查這麼清楚？！哈哈哈，不是真的，因為我是北方人，然後北方人說實話父母對孩子比較溺愛，所以我沒有太體會到缺錢的這個環境，我剛來杭州工作，我家人就幫我買房了，所以我就沒有這種打拼族的負擔，只是沒有買車買房的後顧之憂而已，我這樣才能把精力全都放在創作上。

澎湃新聞：因為請劉德華這件事兒上了熱搜，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吳彤：太沒想到了！顛球我們找了一個體育院校的實習生測了一下，是32個，其他人七八個，最多的十幾個，我覺得這5個人（嘉賓）不是競技型的。想不到的事。當時我打賭的時候，他們還給我發微信，說你千萬要慎重，我就給導演回，我說你放心顛不到50個，結果沒想到真的顛了100個，特別意外。

顛球

後來賈玲她私下找過我，說沒事可以算了，她說還是節目效果第一，你別影響節目效果。可是我當時處在一個選擇，一直叫別人玩真的，結果我自己在關鍵時刻沒有真的，所以思來想去我也必須得玩真的。

請劉德華也是做很多努力了，發了朋友圈，發了微博，很多的藝人朋友真的給力，還有的人給了我他本人的微信，本人的電話，但我也沒打，我還是按規矩找了他的團隊，找了片方，找了宣傳公司，反正都努力過，但是因為疫情的原因也確實是沒辦法。我後來送了賈玲一個（劉德華）演唱會的白條。我想人我請不來了，演唱會我再試試去。

澎湃新聞：為啥要錄個道歉視頻？感覺還是很愛出鏡。

02:28

吳彤錄製的道歉視頻(02:28)

吳彤：不，因為我那時候在雲南錄製，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兒了，每天出門都會有粉絲在門口喊，我要是不給個交代的話，我自己都走不出門了……錄完了大家也終於都不喊了。哎。

每一個題目我們自己會測它有多少個梗

澎湃新聞：遊戲的設置，看似簡單其實暗藏玄機？還是和玩的藝人有關？

吳彤：嗯，大家都覺得遊戲太簡單了，甚至有網友說無聊白痴遊戲，都是靠藝人玩好了。其實並不是！藝人不是所有的遊戲都能玩得好的，這一點我非常堅定！

「王牌家族」玩這麼好，每期也有做得一般的遊戲，「王牌」不是每期錄三個遊戲，而是會錄四五個遊戲，先錄個保險的遊戲，比如傳聲筒，也會錄很多新遊戲，很多時候新遊戲確實效果一般，播不了。觀眾也會吐槽導演。其實不是導演組不努力，真的在準備。

《王牌對王牌4》常駐嘉賓賈玲、關曉彤、華晨宇、沈騰和導演吳彤（中）

我要求「青春」裡的遊戲都是生活中能複製的，大置景幾乎不太有，一定是生活中六七個人出去旅行，都能玩的遊戲，包括寫題題板都是白紙和手寫，像睡衣環節幾十秒問答，10秒鐘說出姓楊的明星名字，說出帶顏色的人名，這些遊戲生活中平常人都可以複製。

遊戲看起來像是白痴遊戲，沒複雜的規則，也沒有華麗的包裝，沒辦法，遊戲就是要這樣的。其實我們每個遊戲都是精心策劃的，每一個題目我們自己會測它有多少個梗。

周深因為節目中認不出女明星而上了熱搜

澎湃新聞：能不能具體舉個例子？

吳彤：比如我們了解到騰哥（沈騰）喜歡《王者榮耀》，就跟騰哥閒聊，遊戲裡就會出《王者榮耀》的內容，比如說虞姬項羽，但給騰哥搭的對手是沒有玩過《王者榮耀》的或者不懂的。一個懂一個不懂，按照騰哥的腦迴路，他就會發大招。

我們跟騰哥玲姐熟了之後，可以慢慢熟悉他們的腦迴路，他們會怎麼思考問題，理解就能接到招，所以等玩完了，這個內容上熱搜了。正常其實不費工夫的做法，就是在網上抄題，抄題很生硬，很難有意外的梗。我們每個遊戲都是聯繫到嘉賓身上才有意思。

澎湃新聞：新遊戲為什麼會失敗？沒有找找原因？

吳彤：比如說當時有一個遊戲是默契遊戲，大家上纜車，在纜車裡答題，如果你答上來了，你就可以出來，纜車繼續走，因為這些人都很恐高，所以他們上了車之後，整個人都是很顫抖的。效果不是很好，當時賈玲就叫停了。之後所有人一起討論，為什麼這個遊戲不好玩？因為大家太在意結果了，忽略了玩遊戲的過程，太在意輸贏，沒有享受這個遊戲，一定要贏遊戲趕緊下車。

請飛行嘉賓有一個好處，使得「春遊家族」更抱團了

澎湃新聞：網上有一個普遍的呼聲，「請第三季原班人馬，不要請奇怪的嘉賓！」你給回復下？

吳彤：說實話，在節目（「青春2」）錄製第三期的時候，我也確實受到了挺大的壓力，我心裡理想的是這一季度永遠是這幾個人，不請飛行嘉賓。因為常規節目都有「飛行」，尤其是新媒體沒「飛行」確實不行，放到網際網路上，都不推，也沒有放到首頁，早期點擊也不高，總歸就是節目好玩但沒人知道。我後來問了問，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沒有流量的加入，這個問題特別現實和殘酷，我當時還挺難過的。所以我還是被裹挾了，那時候拼命請流量做「飛行」。

但請飛行嘉賓有一個好處，使得「春遊家族」更抱團了，關係更好了。家裡來了一個人，都不熟，我們必須要努力讓他融合進來。就像賈玲說的，我要努力，來誰都行，來吳亦凡也行。我們努力把他拉下神壇，其實大家是非常努力地做這件事情，讓藝人迅速融入。

《青春環遊記2》第一期，範丞丞、楊迪、郎朗、吳彤、賈玲、沙溢

澎湃新聞：說完藝人再說說你的團隊，聽說你還會給下面的導演評級？

吳彤：嗯，其實我的管理沒有真的很嚴格。他們比較相信我的判斷，每個人的執行都很強，因為我對他們的執行是有要求的。比如說找人這件事，可能別人打電話請人，對方說沒檔期或什麼就算了，我的編導不會，他看到我也不是這樣做的，一定要把人磕來，全體編導都是這種心理。

比如「王牌」裡要做個小遊戲，我們想請電影《夏洛特煩惱》裡的一個老大爺，就是那個「馬什麼梅啊……」，但他是個素人，劇組臨時抓的人，根本找不到。當時也有想過就隨便找個老頭演不就行了，結果編導比我還堅持，坐火車到了大連，到了拍攝地方一家家問，找到了這老頭的愛人，但後來錄的效果很好。

成家班成立40年，我找到成龍大哥的經紀人，經紀人一口否定，你們肯定找不到的。我回來以後跟導演講，導演們全傻了，上哪兒找根本不知道，後來他們都在扒老電影，拉片尾滾動，一個個定格去認，之後一個個去微博搜，後來總算找到兩個人，再請他們幫著聯繫，這些人有開小巴的有賣畫的，一周之後我們把名單發給了成龍經紀人，我說我們找到了第1代到第7代，經紀人也傻了，說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能找到，他說我們哪怕坐直升飛機也都來。這就是我們編導的風格，我不需要擔心，他們會相信我，項目執行期上都會執行到盡頭。

《王牌對王牌》成家班

澎湃新聞：你職業生涯中有沒有碰到過很危機的事情？覺得天都塌下來的那種？

吳彤：我有邀請過藝人上節目做固定咖，各方面原因，最後沒有合作上，當時損失挺大的！確實觀眾不知道，在節目錄製前你有聊過誰，他不知道這裡面的複雜性和艱巨性，很多都到最後階段了，不來了！包括這次錄都錄了，播不了，那時候真的會很失落……有一度覺得我完了，這節目垮了……所以「春遊家族」真是讓我很感動，我最後一期的時候講了很多話沒有播，我跟他們講，我很謝謝他們，因為「春遊家族」等於幫助我恢復了信心。

製作過程的壓力是最小的

澎湃新聞：除了剛才談到的這一點，現階段行業現狀所帶給你的壓力還有哪些？

吳彤：製作過程的壓力是最小的，比如我們在廣西陽朔準備了半個月的劉三姐演出，當時選擇陽朔，就是因為這個印象舞臺，找了最好的燈光、音響和舞美，還找了很多觀眾……結果錄的當天下暴雨，對我們來講是很大的打擊，後來是在房間裡唱的，儘管藝人們會挺失落的，後來也就都接受了，儘管它也是崩潰式的，但這種壓力屬於最小的壓力，因為你能解決。

再大一點兒的壓力就是怎麼能把節目做得更上一層的壓力。先要自己清醒，才能堅定地去說服別人，因為製片人的角度，廣告商的角度，網際網路的角度，藝人的角度，團隊的角度，每個人都有角度，會使得導演非常的崩潰。很多導演，這兒聽兩句那裡聽兩句，最後他做的結果就是得罪了很多人，都沒有滿足。

最高層的困難就是到底做個啥節目？市場到底需要什麼節目？是學著他們一起在做重複的節目，還是說你去嘗試個新領域。這是大方向上的，也是最難的，有時候一個好的題材就成功一半了，藝人適合題材，又多了25%，所以大方向最難。

澎湃新聞：這麼多年都在做節目，你覺得自己欠缺的是什麼？

吳彤：還挺多的。首先閱歷還是欠缺的，有些節目思維模式很簡單，就是快樂。像做《演員的誕生》的時候就是要學很多，所以在做《演員的誕生》之前，我們開了一個訓練營，請劉天池老師訓練很多年輕的演員，我們都跟著上課都學。什麼叫表演？然後怎麼做表演，儘管你說兩個月大家能學到多少，但起碼我們要懂，要大概知道演員是怎麼表演的，這些專業領域上是欠缺的。

第二就是我覺得生活閱歷上，「王牌」是有很多情懷環境，我們「王牌」是有一個年齡偏大的導演跟我們一起討論，然後周冬梅主任（浙江衛視節目中心主任）也年齡偏大，所以他們考慮事情的角度不太一樣，相對會更成熟一些。

澎湃新聞：你的業餘生活在做什麼？

吳彤：工作上有很多問題要找我，我的微信一直在解決問題。一般在凌晨兩三點的時候，是我這一天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沒有微信了。

我一般都是凌晨五點鐘睡，十點鐘起床，一天睡5個小時就到頭了，再睡就奢侈了……所以每天凌晨3:00~5:00是我自己的寶貴時間，還是要仔細分配一下。首先我要看一天所有的熱搜新聞，看一下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起碼就要花20分鐘，然後我要看抖音快手，看看有沒有什麼流行的內容，然後我會花一個小時看個小電影，如果我的精力一般，就看一個小時的，比如說《黑鏡》，如果今天還好，可能會看兩個小時的，類似《過春天》這樣的文藝片。

澎湃新聞：你可以吃老本，守著「王牌」、「演員」就好了，為什麼會去做新的自己並不了解的項目？

吳彤：我自己這麼覺得，臺裡不可能把這兩年就放棄你了，我只能在這兩個節目（《王牌對王牌》和《演員的誕生》）基礎上再去想節目。我為什麼要做《天賜的聲音》？因為我沒做過音樂節目。為什麼要做《青春環遊記2》，因為我沒做過外景節目。所以我想一定做一下，做新項目對自己的能力也是個補充，讓我學到很多的東西，它們沒有消耗我，對我來講是新的世界。

責任編輯：張喆

校對：徐亦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