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回報的第一部《刀鋒戰士》,讓新線公司開拍續集,其後又推出了第三部。《刀鋒戰士2》與《刀鋒戰士3》從票房與觀賞性上,也恰好成為了三部曲中的波峰與波谷。
上篇:《刀鋒戰士》三部曲(上).黑人超級英雄電影的先驅
《刀鋒戰士2》(2002)
《刀鋒戰士2》的幕後班底堪稱系列最強。以《環太平洋》被國人熟知,剛剛通過《水形物語》獲得今年奧斯卡獎(雖然我覺得有點水)的吉爾莫.德爾.託羅擔任導演。
墨西哥胖子既沒有執導《刀鋒戰士3》,也沒有執導《環太平洋2》,唯一執導過的系列電影,就是兩部同樣是漫改超級英雄的《地獄男爵》,而作為怪物控,陀螺在《潘神的迷宮》、《猩紅山峰》、《環太平洋》一系列電影裡鼓搗過形形色色的怪物。操刀吸血鬼怪物的超級英雄電影,化學反應可想一般。
(中年哈利.波特與智障伏地魔……)
後來扮演地獄男爵,以及《環太平洋》中怪獸黑市的金鞋販子的朗.普爾曼,作為陀螺的御用演員,也在此中出演了一個吸血鬼,實現了刀鋒戰士和地獄男爵的會面。
而《刀鋒戰士2》拍攝時,《黑客帝國》已經用中國武術結合西洋槍戰的動作場面震驚世界,給黑衣墨鏡的酷風融入了袁八爺的神秘東方力量。或許是受其影響,第二部的動作指導找來了袁八爺的徒弟甄子丹。甄子丹自己做設計的動作風格比較偏狠,武術輕格鬥重,放在西方黑人街頭英雄的身上,卻恰到好處,還平添了幾分飄逸的勁。
於是,墨西哥美術和中國武術的加成,給《刀鋒戰士2》帶來了顯著的提升,陀螺的掌鏡下,影像主色調以昏黃與深藍構成,風格化更加鮮明強烈,觀感上,這也是三部曲中最賞心悅目的一部。
第二部中出現了吸血鬼的變種【收割機】,擁有更兇惡更高效的吸血器官,新陳代謝快,嗜血量極大,人類和吸血鬼都會捕食。墨西哥陀螺的怪物惡趣味,就發揮在了收割者的身上,下顎會分層兩瓣張開,伸出觸手吸盤狀的組織,有點像寄生獸。而且攀關係的話,真人電影版的《寄生獸》的男主染谷將太后來娶的媳婦菊地凜子此前是《環太平洋》的女主……
片子還安排了一場收割機的解剖戲,對其內臟構造做了詳盡展示,陀螺的怪物控和美工造詣在此盡顯,收割機的模型透著一股噁心的精緻,主角團隊拿著手術道具搗騰屍體,器官卻依然能活動反應,逼真和驚悚,有幾分能讓人想起《異形》中的抱臉蟲。
影片整體的場景美工,質感也與第一部明顯不同,美式街頭動作片的硬朗減少,異生物漫畫的奇幻風更盛。吸血鬼死亡時挫骨揚灰的效果,做得更加華麗。
而片中的新武器,紫外線炸彈,則帶來了不同於火藥爆破轟炸的視覺奇觀。爆炸後紫光充滿空間,場景環境並未遭到破壞,收割機卻頃刻化為白骨,被摧枯拉朽。
尤其是刀鋒戰士在下水道中引爆整箱炸彈,掃平數十名數十名收割者,在地動山搖的好萊塢電影中,這算不上什麼大場面,但有著別樣的美感與清脆的衝擊力。如果有哪位朋友被麥可.貝給炸昏了頭,去看《刀鋒戰士2》的紫外線爆破戲,相信能大為緩解疲勞眩暈。
陀螺導演在2018年3月的存在感頗高,論黑人超級電影,《刀鋒戰士2》是《黑豹》的前輩,《水形物語》是自己拍的奧斯卡獲獎電影,《環太平洋2》是自己舊作的續集,近三周上映的電影,都跟他有些干係。從接手《刀鋒戰士2》到退出《環太平洋2》,可以看到,商業電影,一樣需要作者導演的加入,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動作戲上,第一部雖酷,但還是硬拳硬腳,偏靜態,擺造型。第二部有了甄子丹做指導,添加了許多輕盈的腳步,靈活的身法,動態更強,觀賞性上隱約可見行雲流水的意思,論系列打得最好看,第二部毫無懸念。
吸血鬼使者給刀鋒戰士送邀請函一場戲,堪稱全片也是系列的最佳打戲。為防止被紫外線燈光傷害,吸血鬼使者全身包裹深色貼身服裝,佩戴護目鏡,造型頗有現代忍者的風格。刀鋒戰士也褪下大擺風衣,身著馬甲和貼身長袖。雙方皆以修身造型,突出動作的靈動。
昏黃與深藍的兩大主色調在這場戲中非常突出,使者潛入時切掉電源,倉庫落入一片深藍幽暗中,只有透入室外的昏黃燈光,使者從高處蕩下,天花板上雙色交錯。
刀鋒戰士前去工房抄起日行者之劍,原本的現代簡裝房間,在這兩種顏色的光照下,變換成了日式紙門窗的東方韻味,影片還特地在放劍的木桌上擺上了茶具。
刀鋒戰士命令部下打開數十盞大燈組成的陣列【上帝燈】,在這個背景下展開打鬥,舞臺感和儀式感油然而生。
刀鋒戰士先是劍不出鞘,對陣對方的短刀雙刀流,兵器相接之間,還有腿腳步法上的小招數配合。而後第二人加入,刀鋒長劍出鞘,劍、鞘齊使,一陣閃轉騰挪,再轉為單劍對單刀,最後平分秋色。
這場打鬥時間不長,在劇情上也屬過場,但其賞心悅目的程度,卻可以列入超級英雄電影中最漂亮的動作戲之一,且不同於刺激腎上腺素的衝擊型觀感,這場戲帶來的是一種靈動流暢的美感享受,有著中西結合的別致韻味。
相形之下,片尾大戰反倒不夠精彩。虛弱的刀鋒戰士墜入血池,浴血重生,開場夠酷,以電棍收拾一幹嘍囉,很是甄子丹時裝片的風格。與反派的決戰則以徒手搏鬥為主,兇狠和凌厲的程度,與甄子丹自己的《殺破狼》與《導火線》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其中刀鋒戰士以空手奪白刃拿回日行者之劍,然後一刀兩斷,如意神劍,把地獄男爵劈成地獄和男爵,是為數不多的東方式亮點。
甄子丹本人也在片中出演了一個小角色,與刀鋒戰士合作的吸血鬼戰隊成員雪人,在片中也使出了自己的招牌腳法,凌空素質三連。
華人擔任動作指導的超級英雄電影,袁祥仁的《超膽俠》,元奎的《X戰警2》,甄子丹的《刀鋒戰士2》,林迪安的《蜘蛛俠2、3》,後兩者較為突出,在超級英雄電影的體術場面中(非神仙打架,像超人打佐德那種…),可以與《美國隊長2》、《蝙蝠俠大戰超人》(老爺救嶽母部分)組成第一梯隊。
故事上,由於收割機的出現,第二部就發展為了吸血鬼邀請刀鋒戰士聯手對抗強敵,原本訓練用於刺殺刀鋒戰士的護血隊,轉而交由刀鋒戰士領導。但雙方並非通力全心,刀鋒戰士想藉機獲得更多情報信息,吸血鬼族則想一石二鳥,把收割機和刀鋒戰士兩個天敵都除掉。刀鋒戰士在護血隊中的刺頭腦後安了炸彈,自己身邊,也有吸血鬼派來的臥底。雙方互有猜忌,隨時可能翻臉。
反方一線,收割機的病原體,實則是吸血鬼首領為研究永生,用兒子做實驗,結果失敗的產物。反派BOSS的瘋狂,亦是一出兒子弒父的套路復仇悲劇。
三方勢力各自摩擦,各有心機,動態的陣營局勢,讓《刀鋒戰士2》的劇情多增了幾分張力,這也是三部曲中正邪差異最模糊的一作。
但刀鋒戰士在與護血隊的塑料友軍合作中,卻也與其中的領頭,也是吸血鬼首領的女兒妮莎,在相處的時日中有些隱隱來電。
儘管按照正常電影的比重,這層愛情戲極為稀薄,但因為刀鋒戰士鐵血黑硬的氣質,以及獵人與吸血鬼是死敵的背景,兩者襯託下,刀鋒戰士與妮莎的這點淡淡情愫,就顯得頗為輕柔,猶如昏暗中的一點亮色。
只是這個女主角,在刀鋒戰士被捕後,便沒有了後續互動,心思都放在弟弟變成收割機的家庭悲劇上。弟弟來尋仇時,出於愧疚放棄抵抗直接被咬傷,雖從人物動機上說得通,但在戲劇動作上,如此掉線總有些草率。
直至刀鋒戰士解決反派,兩人方才重新連線,所幸最後的結局又扳回一城。命不久矣的妮莎,請求刀鋒戰士帶她看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日出。最後在升起的朝陽下,在刀鋒戰士的臂彎中,妮莎化為灰燼煙塵。這抹灰飛煙滅的浪漫,成為《刀鋒戰士》三部曲中極少堪稱唯美詩意的場面。
《刀鋒戰士3:三位一體》(2004)
第二部接近兩億美元的票房,新線公司順理成章地開拍第三部。預算7000萬美元的《刀鋒戰士3》是系列中投資最高的一作,然而也是票房最低的一部。影片的綜合質量,也是最差的一作。簡單來說,就是最難看的一部。
陀螺放棄執導第三部,另起爐灶拍起了《地獄男爵》系列。編劇大衛.S.高耶,被提到了導演的位置上。此人的名字,在超級英雄電影中存在感頗高,參與編劇的作品有:諾蘭的《蝙蝠俠》三部曲、扎克.施耐德的《超人:鋼鐵之軀》、《刀鋒戰士》三部曲、《靈魂戰車2》,此外編劇作品還有1998年的科幻片《移魂都市》,以及著名遊戲《使命召喚:黑色行動2》。
乍看之下,大衛.S.高耶的履歷赫赫,在漫改超級英雄電影這個類型中,更像是元老功勳似的人物。但細究起來,諾蘭版蝙蝠俠裡,此君的工作更像是漫畫劇情顧問的性質,三部曲裡最登峰造極的《黑暗騎士》,編劇只有諾蘭兄弟倆,DC宇宙的《鋼鐵之軀》,故事也是諾蘭所想。那部黑色氣質撩人的科幻電影《移魂都市》,也是和導演亞厲克斯.普羅亞斯共同擔任編劇。
獨立編劇的《靈魂戰車2》,瞅瞅便知。《刀鋒戰士》系列本就不是以故事劇情引人入勝,以設定與風格見長,而與陀螺合作的系列最佳的第二部,偏偏還被大衛.S.高耶自己批評過。第三部自己當上導演,拍出來的成片與前作相比,又是一例【電影是拍出來的】典型對比。當時大衛.S.高耶因為忙著拍《刀鋒戰士3》,差點拒絕了《蝙蝠俠:開戰時刻》的工作,還是諾蘭盛情邀請。不得不說此君甚是命好,不管真實水平如何,只要一句【老子是諾蘭版《蝙蝠俠》的編劇】,夠他娘的騙吃騙喝一輩子。
《刀鋒戰士3》基本淪為流水線行貨,影像風格化極弱,第一部的深夜街頭風,第二部的黃藍色調,全然不復,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發白的陽光,給人以長時間沉悶的感覺。後來華納的DC宇宙總是被詬病不能在白天打一架,然而《刀鋒戰士3》則顯示了就算把大量場景都放在白天,拍不好一樣能讓人發昏。
白花花的陽光下,整部影片也像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敘事節奏一馬平川,鏡頭語言也平平無奇。導演對於一部電影的重要性,和編劇的工作有什麼區別的,《刀鋒戰士3》和前兩部的差別就是非常明顯的例子。
第三部的反派抬出了始祖吸血鬼德古拉,名頭很響,扮演者就是一代中國人啟蒙級美劇《越獄》中的哥哥林肯。但設定和造型上,這位反派的存在感實在弱之又弱,在現代甦醒的始祖吸血鬼,絲毫沒有君臨天下的氣場,林肯哥哥那一張好人臉,身著街頭風襯衫,遠不如第一部中召喚血神的弗勞斯特,一身邪痞之氣。脖子上戴著一條粗鏈子,更加像是美國城鄉殺馬特,行走起來哪裡像是吸血鬼祖宗,活脫脫一個收保護費的。
戰鬥時分,無論盔甲還是怪物的造型,也不像第二部裡加強變種版吸血鬼【收割者】,有陀螺的怪物美學加持。盔甲不知道是哪個劇組的倉庫裡翻出來的,畫風違和且質感塑料,《權力的遊戲》裡隨便抓一個龍套士兵的盔甲,做工大概都比之精緻。怪物形態更是敷衍,用中國的話來說大概就是五百塊美元特效。
能力上,始祖吸血鬼除了能在白天行走,絲毫看不出大魔王的水平。與刀鋒戰士的最終決戰中,刀劍對決如同街頭對砍,之後迅速轉為老拳互毆,純種美式動作片的笨拙打鬥。第二部那股子中西結合的靈動身手,清脆飄逸的打鬥節奏,蕩然無存。
第三部上映的2004年,《黑客帝國》三部曲已經完結,同年由林迪安設計動作的《蜘蛛俠2》也大放異彩,幫助此片成為迄今唯一獲得奧斯卡最佳視覺獎的超級英雄電影。結合東方動作風格的好萊塢大片,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而副片名和崔妮蒂一個名字的《刀鋒戰士3:三位一體》,卻是不進反退。全片挑不出一場出挑的動作戲,觀賞性大打折扣。
《三位一體》意指系列的第三部,以及片中新形成的三位主角團隊。電影開始不久,刀鋒戰士的養父兼助手,第一部吃便當第二部吐便當的惠斯勒,再領了一份徹底涼了的便當。隨後刀鋒戰士遇見兩名吸血鬼獵人,惠斯勒的女兒阿比蓋爾,以及話癆男漢尼拔.金,有點像是一個低配版的【尼奧+墨菲斯+崔妮蒂】三人組,由於影片劇情和動作的設計乏味,這個三人組基本沒有擦出什麼火花。
扮演漢尼拔.金的瑞安.雷諾茲,就是如今廣受歡迎的死侍賤賤。《刀鋒戰士3》是瑞安.雷諾茲出演的第一部超級英雄電影,他也成了演過三套超級英雄電影的演員,準確來說,應該是四套,《金剛狼》裡的那個韋德和《死侍》裡的賤賤基本算是兩個世界。漢尼拔.金也是一個話癆角色,但在全面平庸的《刀鋒戰士3》中,這個話癆只顯得生硬而鼓譟。其實瑞安.雷諾茲扮演的四個超級英雄角色都是話多的主,只是在成為死侍之前,漢尼拔.金、綠燈俠、《金剛狼》版的韋德,觀眾都更想讓他們閉嘴。
電影結尾,刀鋒戰士騎著機車在街頭揚長而去。由於新線公司並未再開發續集,期間出過一季電視劇版也匆匆完結,多年來時不時傳出的第四部也終未落實。《刀鋒戰士》系列也就定格在三部曲,第三部《三位一體》,為這個頗具先驅意義與個性酷勁的超級英雄電影系列畫上了一個充滿遺憾的句號。
扮演刀鋒戰士的韋斯利.斯奈普斯,也因為巨額逃稅在2010年入獄三年。而其被法院定罪的2008年,正是《黑暗騎士》與《鋼鐵俠》橫跨出世的一年,超級英雄電影的全盛時代開始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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