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心上》:從「無腦甜」到「成人童話」

2021-12-21 新劇觀察

作者 / 靈樨

將軍與公主大婚,新婚之夜,公主變老鼠啃塌婚床?

正在熱播的古裝愛情奇幻劇《離人心上》開場便不走尋常路,在暑期檔大劇競爭中突圍,目前在芒果TV的播放量已經近8億。這部小而美的「甜寵劇」儼然成為一道難以割捨的飯後甜品,令年輕觀眾在「甜虐交織」「沙雕搞笑」「腦洞開到外太空」的劇情中收穫快樂。

「得女性觀眾者得天下」,近兩年「她經濟」的浪潮更將甜寵劇推向紅利期的高潮。縱使基本盤可觀,對於甜寵劇的內容生產者來說,收割「少女心」的難度比以前增加了。連續的糖衣炮彈轟炸,令甜寵劇「工業糖精」的味道越來越重,不問邏輯事理一味撒糖已經很難令審美標準不斷提升的年輕觀眾們買帳。

 

擺在創作者面前的問題是,進入到「中場戰事」的甜寵劇,拿什麼吸引觀眾,延續紅利期?

《離人心上》豆瓣用戶評論

彈幕、評論是用戶審美的信息採集地。在《離人心上》相關的話題中,有一條令新劇觀察(ID:xinjuguancha記者印象深刻,並看到了甜寵劇的轉機——「何為甜寵?甜是因為我們嘗過苦,寵是因為我們曾被傷。所以當我們嗷嗷尖叫花痴咬手指雀躍歡騰細品名場面的背後,是因為我們在曜月的故事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們相愛的過程也就是我們審視自己內心寫照的過程。」

 

從觀眾的反饋出發,我們不妨重新審視甜寵劇之於年輕觀眾的意義:成人世界的治癒系童話,到底應該怎麼寫。

 

 

和所有甜寵劇一樣,《離人心上》的故事主線能用一句話概括:患有「被迫失眠症」的不得寵公主徐初月,與追查兄長死因的冷麵將軍薛曜因緣際會,展開了一段甜蜜又虐心的浪漫故事。

太陽底下無新事,近年來甜寵在青春校園、都市情感、古裝傳奇等不同題材劇集中多點開花,熱度持續不減,最重要的秘籍就是創新,唯有大膽創新,才能拉開差異,讓「甜」擁有複合味道。《離人心上》實現了人設創新、元素創新和橋段創新。

 

徐初月雖貴為公主,卻並非皇上親生,因此並不得寵,長居冷宮,靠「一哭二鬧三上吊」博得關注,是甜寵劇中常見的鬼馬精靈型女主。奇幻元素的加入則令徐初月的形象耳目一新:受生辰石影響,她不能在夜間睡覺,不僅噩夢成真,還會變成睡著時刻對應的十二生肖動物。

 

因此才有了開場的一幕:大婚之夜,子時睡著的徐初月擁有了老鼠的習性,對花生瓜子桂圓來者不拒,連竹簡、桌椅板凳甚至床榻都不放過,所到之處儘是木屑,令觀眾爆笑之餘更多好奇心:還能有這種操作?

為了不睡覺,徐初月把頭髮掛在房梁上

變成「豬」的徐初月嗅覺靈敏

當然有。饒是頭懸梁錐刺股,想盡辦法不睡覺的「夜貓子」徐初月也有熬不住的時候,她試圖對抗生辰石產生的能量卻並未成功,只不過這一次變成了豬,嗅覺靈敏,吃相更令人不敢恭維。

 

腦洞大開的新奇想像將女主人設拉出落俗、重複的窠臼,也不著痕跡地用無傷大雅的小缺點讓女主人公更加接地氣,拉近和觀眾的距離。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動不動就「變身」的「怪力鐵憨憨」與周全果敢的冷麵將軍薛曜的碰撞才愈發抓人。

為幫助徐初月擺脫噩夢,薛曜伸手給她握

對於見多識廣的觀眾而言,動輒慢鏡頭擁抱跳躍轉圈圈早已不能滿足「磕糖」心理,需要更有趣味的互動升級傳統橋段,才能令「甜」更有滋味。男女主人公名「曜」「月」,都說人如其名,《離人心上》的處理是反套路的,一靜一動,一冷一暖,反差帶來喜感,更增加甜度。

被書店老闆會錯意的「帶圖的書」

克己、理智的冷麵將軍薛曜面對徐初月時仿佛換了一個人:口嫌體正直地伸出小拇指,乖乖讓徐初月握住緩解噩夢;在書店假裝對《馭夫三十六計》前兩字視而不見,還要專門找徐初月喜歡看的「帶圖的書」。

觀眾評價

雖然兩人是「先婚後愛」的甜寵劇常見設定,得益於細節的豐富,實現了舊瓶裝新酒的創新效果,「只怕一人」「只暖一人」的曜月CP被雙箭頭牢牢鎖死。

甜寵劇向來走「高甜無虐」路線,並不是說此類劇情中沒有戲劇衝突,而是說甜寵劇形成了一種更舒適平滑的情感衝突設定,而越是平淡,越需紮實的動機支撐,「為甜而甜」「為虐而虐」都會令甜寵劇滑向流俗、同質化的深淵,同時失信與觀眾。

 

《離人心上》並非甜虐橋段的機械堆疊,全劇有明暗兩條清晰的故事線。明線走甜寵+愛情,主打薛曜和徐明月的情感發展;暗線走甜寵+懸疑,薛曜兄長被害的真相、生辰石的秘密貫穿始終,影響兩人的命運以及情感走向,多線並行串聯起不同元素,打破了甜寵劇元素單一的困局。

「先婚後愛」的模型決定了薛曜、徐初月的感情線是遞進式發展的。薛曜對徐初月的感情經歷了懷疑-信任-喜歡-愛的過程,其中重要的轉折點在於,薛曜意識到面前這個女孩並非如所見是一張白紙,更難得的是在經歷波折後仍能保持最可貴的同理心。

另外一方面,徐初月在薛曜三番五次的捨命相救後,終於發現他冷麵假象包裹著的赤誠、火熱的內心,再次化險為夷後,徐初月心甘情願帶上鈴鐺,說出「我願意為你畫地為牢」的心聲。

 

站在觀眾角度,外冷內熱的薛曜、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心思善良細膩的徐初月早被觀眾視作同類人,並迫切希望能點破他們中間的窗戶紙。「觀眾知道而劇中人卻不知道」,信息錯位帶來的延宕感令甜度發酵,所以當兩人終於吐露心聲走在一起的時候,觀眾「磕糖」的快感才能更加真實具象。

與此同時,隨著劇情的發展,薛曜兄長薛暮被害的真相、生辰石背後的秘密和權力的爭奪均成為影響曜月CP情感甚至命運走向的「另一隻靴子」,薛暮被害是否真的與徐初月的夢境有關,串聯全劇的神秘書卷《關山紀事》到底藏著哪些秘密,都成為吸引觀眾往下看的內容鉤子,同時為兩人的情感走向而憂心。

 

《離人心上》實現了甜寵劇創作上的糾偏:甜也好,虐也罷,觀眾共情的關鍵並不在於在劇中人接吻多少次、見證多麼難忘的生離死別,觀眾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解釋,給相愛和分別找到合理的解釋。

 

 

根據劇集體量進行頭部、腰部、尾部的劃分,根據播出平臺或播出方式將電視劇細分為自製劇、定製劇、臺網劇、分帳劇……這是創作者的專業考量,觀眾心目中並不會有如此清晰的界限,他們選擇看劇的理由非常簡單:劇情是否足夠吸引人,製作是否足夠精良。

 

《離人心上》製作公司胖胖熊製作曾經製作過《旗袍美探》、《外星女生柴小七》、《人不彪悍枉少年》等不同類型的網絡劇,將觀眾思維應用到創作過程中,「跟觀眾站在同一邊」,是《離人心上》能在整個暑期檔中脫穎而出的關鍵。

《離人心上》的原創性是加分項,也是挑戰。沒有IP打底,拼內容的難度大,對創作者來說卻有更大空間。主創團隊在奇幻元素的處理上徹底放飛,採取喜劇化的表達;該落地、煽情的部分也不含糊,用鏡頭語言呈現美感。

 

「用鏡頭說話」是導演高琮凱的堅持,也是整個胖胖熊製作團隊理念。《離人心上》沒有為了追求單一的「甜」而忽略視聽部分的呈現,反過來,而是調動一切資源,為烘託「甜」而服務,從服裝到場景全部參與人物塑造、敘事環節中來。

看《離人心上》的人物造型,能很直觀感受到人物的性格。該劇的服裝設計、造型指導在採訪中提到,劇中人的服飾造型的設計靈感,來自於「動物」。

 

薛曜在劇中多以藍黑色、華麗厚重的面料為主,既彰顯其將軍身份,又凸顯內斂深沉的「狼」個性;徐初月天性樂觀,如向陽生長的「野花」,她的服飾面料以輕盈為主,且色彩豐富;徐星辰表面溫柔軟萌,身為皇子也不失野心算計,所以他的定位是「狐狸」,淡金色的服飾中常以橘色作為點綴。

 

蘇囡囡張揚好鬥,她的服飾設計靈感源於「錦雞」,色彩飽和度高,且多為大紅色;那溪驕傲自持,性格中有像「孔雀」的部分,因此在服飾上也採用不同色調的綠進行搭配。

 

「見衣識人」,《離人心上》將服飾作為展示人物性格的一部分,不僅有助於增強人物記憶點,對觀眾來說也更加友好。

除此之外,劇中場景也成為劇中人身份境遇的外化表徵。徐初月的不得寵,也體現在她的住處,「金雀宮」雖華麗,卻似樊籠,難有自由;劇中數次出現薛曜的書房,也昭示著他並非只善徵伐的武將,同樣工於詩書。

 

如果不是《離人心上》的美術指導在採訪中提到,全劇是在將近兩萬平米的棚內完成拍攝的,很難看出劇中錯落有致的庭院迴廊是「搭出來」的假景,擬真程度很高。誠如美術指導所言,棚景拍攝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內外關係」,建築之間的距離、景深需要在高度還原的條件下,才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觀眾相信的是通過鏡頭看到的一切。從目前的反饋來看,「把錢花在鏡頭上」的預期效果,達到了。

 

劇情漸近尾聲,從8月20日起,《離人心上》已在芒果TV開啟會員尊享付費超前點播通道。

 

按照全劇「處處有玄機」的路數,《離人心上》還賣了個關子:「離人心上」取自宋代詞人吳文英《唐多令·惜別》中「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一句。在全劇用「反套路」將甜寵劇創作瓶頸逐個擊破後,觀眾不妨猜測一下,結尾會不會有反轉,歡脫了一個月,最後結尾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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