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人情社會,解不開理還亂的「關係」構成了這個國度的獨特文化。9月7日將於北京和東方衛視同步開播的現實題材劇《中國式關係》,就將以冷幽默的方式探入中國人情社會的敏感區域。劇中處於關係漩渦中央的主人公由陳建斌扮演,這也是他繼《甄嬛傳》之後首次接拍電視劇。接受媒體群訪時有個有趣的插曲:某媒體頻頻拋出試探性的問題,陳建斌並不迂迴,而是直接點破:「我知道你想讓我說出刺激性的話,過去的我該批駁你了……但我現在會為了採訪氛圍配合你,完成今天的新聞發布會,我覺得這就是中國式關係,這就是我們達到了和諧的中國式關係。」
劇寶:自《甄嬛傳》後離開電視劇有一段時間了,《中國式關係》打動你的是什麼?
陳建斌:我覺得戲裡邊這個人物引起了我的共鳴,倒不是因為馬國梁的身份,他這個身份當然跟我是不同的,但是我覺得他到了中年之後的那種危機感,是能夠引起我的共鳴的。他的這種危機就包括事業上的,家庭中的,各個方面的,但是他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待危機了。他對待的方法就像李宗盛的歌詞裡寫的一樣,「嬉皮笑臉的面對生活的難」,我覺得這樣的人在生活當中經常可以看到,包括我們自己都是這樣的。
另外,這個電視劇雖然很接近生活,但實際上它從生活中找到了新的一個角度,然後去看待我們特別熟悉的生活,使你熟悉的生活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這是這個劇頗為新穎的地方,也是打動我拍它的一個原因吧。
劇寶:人到中年,突然放棄了自己熟悉的環境,面對新的事業,需要經歷內心掙扎和複雜的人際關係變化,對馬國梁的這種選擇有怎樣的評價?
陳建斌:人到中年,突然面對新的環境、新的危機,需要重新開始……這其實不是戲裡說的,也不是我說的感覺。我覺得其實是每一個人都面臨的困境。怎麼說呢?生活不斷地往前走,你想停在原來的感覺上,顯然是不能了,不管是你的親人,還是你的同事,還是大家對你抱有的看法和期待都改變了,其實那個時候,說實在的,力氣用得都差不多了,但還是得不斷往前走,怎麼辦呢?我覺得就像原來微信上有一個段子,叫鷹的重生,大概意思就是到了四十多歲,鷹需要鳳凰涅槃,重新出發。這之間的意境有些像。
劇寶:你說在主人公「馬國梁」身上會有一些共鳴,具體指的是什麼?
陳建斌:其實也不是中年危機,每個人每天都有一個新的危機,只要你想生活不斷地往前走都會有危機感。那種感覺會提醒你,讓你警覺,而不是像溫水裡的青蛙似的。馬國梁本來屬於在溫水泡著挺舒服的,根本沒打算跳出來,可是生活逼的他不得不跳出來重新適應。我覺得其實我們每個人被有被逼得無奈的一天,然後重新抖擻精神,大幹一場。
劇寶:在外人看來,你事業愛情雙美滿,你對中年危機和「生活中的難」如何感知?
陳建斌:我覺得生活中的難處,生活中的不如意的地方比比皆是,我覺得不可能有哪一個人就說我的生活是完美的,沒有任何的遺憾的,然後每天都生活在雲上,我覺得這個很難,基本不存在,古人說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所以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戲裡邊馬國梁代表的是生活當中絕大多數的人,當我們面對不如意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麼做?怎麼選擇?這是有他的價值在裡頭的。
劇寶:劇中男主人公遭遇了一系列塌方式的人生困難,陷入官場困境、人情困境、資本困境,你認為哪個困境給他的打擊最大?
陳建斌: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他的家庭困境, 徹底的改變了他的生活。因為不管事業上,在外頭遇到多大的困難,人還都是能挺得過去的,很多時候我們不是都知道嘛,在各種情況下,人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都能挺住,但是壓倒駱駝脊梁最後的一根稻草是什麼,就是家人跟他的反目,一旦出現這個問題,這個人就生活不下去了。所以我認為,他情感上,也就是他老婆出軌這個事對他的打擊是最大的。
劇寶:情感關係也確實是人最重要的「關係」,劇中馬國梁跟江一楠、劉俐俐、霍瑤瑤三個風格迥異的女性有情感糾葛,這條線你如何看待?
陳建斌:當然男女關係是人生活當中最重要的一層關係了,他跟他的前妻,跟江一楠、霍瑤瑤、劉俐俐她們三個之間的關係特別有意思。當一個男的在婚姻關係裡待久了以後,就會忘記了自己原來作為一個雄性、一個男人有魅力的那一面,因為他展現出來更多的都是讓別人覺得很厭倦、很麻木的一方面,所以當他重新離開了家庭生活之後,他煥發起了這個精神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還可以成為一個這樣的有魅力的男人。
劇寶:導演沈嚴曾說這部劇最有趣的是「所有人物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陷,人物十分鮮活。」你認為馬國梁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陳建斌:他身上的人味太少,附著在他身上比如說官位帶給他的味道太多,他原本已經成為機器上的一個零件,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鮮活的人,而且他不以這個為不好、為恥,他反而以這個為榮,他覺得挺好,他生活得挺滋潤,他挺愉快,當時開篇的時候,他就是這麼一個人,這是他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是你們說他最大的缺陷。
劇寶:作為演繹者,最終你對馬國梁處理「關係」的作為打幾分?
陳建斌:馬國梁剛開始的時候,他的社會關係就是一團糟糕,不管是哪一層關係,我覺得他處理得都不好,基本上可以說是零分或者是負分,但是這個戲講的就是一個人在完全的對他的生活失去了平衡之後,他如何重新找回平衡的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馬國梁他找到了他的生活的平衡的點,所以他把這些關係重新又梳理了一遍,跟這些人重新建立了真摯的,就像以前一樣,就像這些關係最初時候那種新鮮的、真摯的感情。在這個意義上來說,後來他是拿到了一個非常非常好的分數,等於說他的人生又重新開始了,他又重新活了一回。
劇寶:看了預告片,你在劇中對著空屋子開會,跟牛說話,「幽默」是這個戲一個重要標籤。它是吸引你出演的原因之一嗎?
陳建斌:戲裡邊肯定會有一些比較有喜劇性的元素出現,這個喜劇性的元素出現的原因就是剛才我講的,一個原本是體制中的人,他待慣了,一個習慣用體制中的一些方式、方法去生活的人,突然間要面臨一個新的環境、新的不同的形式,但是他仍然在沿用他以前的方式方法去解決問題的時候,這兩者之間就會產生一些差異,我覺得就有一些幽默的東西出現。
劇寶:「關係」在中國是個非常敏感的詞彙,除了婚姻情感的表現,其實真正對官場、商場等各種「關係」庖丁解牛才是檢驗這部作品力道的金標準,你認為它做到了嗎?
陳建斌:我覺得「關係」這個關鍵詞特別重要,人的定義就是各種社會關係的總和決定了這個人的屬性,所以各種社會關係的變化,各種社會關係能夠決定一個人是不是幸福,是不是成功,會以此給人打上各種各樣的標籤,所以關係其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在生活當中,我們經常不會梳理自己的生活,沒有哪個人說我今天要感覺一下我的這種社會關係、各種關係,沒有,但其實這個關係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所以這個電視劇的角度還是很好、很新穎。
何為中國式關係?我覺得就是我們在生活中經常會遇到的那種:人和人之間沒有絕對的愛,也沒有絕對的恨,總是那種黑裡圈著白,白裡圈著黑,分辨不清楚,愛裡藏著恨,恨裡藏著愛,利益和衝突,很多東西都混雜在一起,使你無法準確的對這個關係做出判斷的那一種關係,我覺得可能就是我們生活中經常遇到的那種,像空氣、像棉花,我覺得那麼一種透明的膠在你的生活周圍,我覺得可能就是那種感覺、那種關係吧。這方面劇本還是寫的有獨到之處,角度比較真實的反映了現實生活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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