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夜看了一部朋友推薦的電影《撒迦利亞》。
打開豆瓣評分5.8分。
要不是朋友推薦,我想我可能看到這個評分就退出來了。不過,看完之後的確證實了一件事,就是評分不可靠。哪怕是我比較相信的豆瓣,也打出了一個不及格的評分。
但實際呢,我覺得這部電影太偉大了。它雖然沒有史詩般恢弘的製作,也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更沒有輾轉反折的刺激劇情,但我卻確確實實地被震撼了。
想起古人的那句話,大道至簡。的確是,非常適用這部片子了。
這世界上所有經世致用的道理,其實都非常簡單。簡單到三個人,一間屋子就可以講清楚,道明白了。反倒是,那些將簡單道理翻來覆去解釋複雜的人,倒是不知道存著什麼樣的居心。
這部電影,只有三個人。他們都是在大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三個人。一個女人和倆個男人,這樣不平等的男女資源配置,註定會發生一場「天性」的爭奪。
那位黑人科學家代表了現代道德束縛下的「偽理性「,用朋友的話說是」文明的虛偽「。當只有他與唯一一位女性倖存在小鎮之時,他表現出了男人的紳士。而這位來自世外桃源般農場的女孩Ann遇到科學家後,便真誠地表露了自己的感情。可當她脫地只剩下內衣時,那位黑人科學家卻表示希望慢慢培養感情再繼續。
(左為女主,右為科學家)
看到這裡,我想到了王小波的《黃金時代》。那裡面的王二是多麼粗俗又真誠。他看到胸部豐滿,腰很細,屁股渾圓的陳清揚,直截了當地得出了一個「我想與她性交」的想法。但他後面又跟了一句「但是我感覺她應該不會同意。」這王二真是真誠地讓人哭笑不得。
而在電影《撒迦利亞》中,在沒有外界危險因素的幹擾時,「文明的虛偽「還沒有露出它的狐狸尾巴。
它看起來如此偉大又光潔。電影裡的科學家的良好素養與《黃金時代》的粗鄙王二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實際上,科學家是希望用自己所謂的」文明與理性「去控制,去徵服與管制Ann的」原始天性「。
這高潔的文明與粗鄙直接的原始天性就像佛洛裡捕蟲堇與昆蟲的關係。它開出絢爛的花,散發出誘人的氣味,它看起來如此迷人又與世無爭。而粗鄙的原始天性就像是膜拜它的那些小蟲子,不斷自行慚愧,不斷向前趨同。一旦這些單純的小蟲子來到它的身邊,不到幾分鐘就會開始被消化吸收。
Ann就像是伊甸園的夏娃般真誠。她日日過著規律又健康的生活。她有著被太陽曬後的小麥色皮膚;因為日日田間勞作而擁有的健碩身材;她是力與美的化身。她在剛遇到科學家時,便竭盡全力救治他,不停地為他祈禱。從沒想過在這樣的災難之後,一個陌生男人的闖入是否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她是如此地純真與美好,就像是曾經那尚未開化,不知羞恥的夏娃。
而當另一個男人闖入他們的世界之後,一切就變了。礦工的到來,就像是對這份虛偽的理性的一種測試。而科學家的偽道德,偽理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就隨著礦工的到來而被揭開。他變得惱羞成怒,見不得礦工與Ann越走越近。他質疑礦工的人品。認為他之前曾偷雞,偷雞蛋,這些行為讓科學家覺得此人是個危險的人物。
而恰恰,礦工是另一位充滿了天性純真的男性。他為了生存而偷東西,他見了Ann心生愛慕便大膽追求,他也有著渾身用不完的力氣。對於礦工與Ann的日漸相互吸引,對科學家卻是致命的。「文明的虛偽「在此時,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文明與理性的背後實際是精緻的利己主義,是自私。
影片的最後,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
女孩趴在桌子上慢慢將一個杯子推下桌子,科學家站在懸崖上往下望。
你可以猜想,那位礦工被科學家推下了懸崖,也可以認為礦工自己被迫離開了。但無論,他是以何種方式離開的,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礦工終於是消失了。
當純真與文明發生衝突時,最原始的善良定被消滅或者被迫出走。
但,這個文明的背後還是包含著自己原始野蠻的欲望。每個人類明明內心都仍然被原始的欲望控制著,卻又要拿著「文明「,」道德「的幌子去約束自己。就像那位科學家,他多麼想要擁有Ann的身體,卻舔著臉說要再等等。彷佛用自己的言行在告訴女性,什麼是道德的?什麼又是非道德的?
但什麼又是真正的道德呢?什麼又是真正理性的邊界呢?
看看那些路邊的野狗野貓。他們想交配了便在大馬路上交配,他們與這個交配完又換那個,他們不知羞恥地在深夜叫喚…這些大概也是天生的動物性。
我們既然想拋棄虛偽的道德的話,那我們應該回到如此原始的野性之中嗎?
這時,我那位朋友回答說這的確是天性,但我們無法回到那種狀態之中。就像盧梭所說的,生而自由,卻帶著枷鎖。我們依然需要「人本主義「。需要有一種道德,讓人的天性舒張有序而不是壓制天性。
回觀全片,其實這部片子立意很高。
複雜的理性,道德,文明與宗教,信仰,原始,純真膠著在一起,相互較量。而這些主題卻可以被編劇用三個人,一間屋子,一間教堂就完完全全地說明白,道清楚了。實在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片子。
當一部電影不靠特技,不靠場面,不靠噱頭來博眼球時,編劇的功力就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