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農村沒有電,茶餘飯後,夏夜納涼,昏暗的煤油燈下,人們三五成群,談論最多的就是發生在農村的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據說半夜三更如果有人在外面叫你的名字,只要不超過三聲,你是絕對不敢應聲的,因為那多數是皮狐精(狐狸精)缺口氣,白天聽到了人講話的聲音,半夜來學的,你如果應了聲,輕則重病一場,重則丟了性命。傳說鄰村有個半大小子,半夜裡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睡得莽莽撞撞的就應了一聲,急胡的跑出去看看是誰,結果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在牆頭上忽閃一下不見了,那孩子嚇得一下子清醒過來,第二天就迷迷糊糊不醒人事,每天嘴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反正都是人聽不懂的話,昏迷了十多天後,就死去了。 我們這些娃兒們,不要說半夜,天一黑,沒有大人陪著,從不敢去外面,就是出去方便一下,也要找個一塊的,總覺的後面涼風嗖嗖的,好像有個東西在後面跟著一樣。我家有個小樹林,有一次,晚上九點多鐘,我奉命陪著小妹去小樹林方便,本身也害怕,正在四處張望著,突然發現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從院牆上跳了下來,(後來才知道是自己家的貓),嚇得我嗷嗷叫著跑到屋裡去了,隨後,就聽到妹妹嗓音都變了,嚇得哇哇哭著沒命的望屋裡跑,到了屋裡,光張著嘴,就是喊不出聲音來,哎,母親氣的狠狠的揍了我一頓,第二天,小妹好像嚇掉了魂,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母親找來了一個大盆,裡面放上半盆水,再用一個葫蘆瓢扣在上面,一邊按著瓢,一邊叫著:「小丫來,回來吧,小丫來,回來吧」,我好奇的蹲在一邊看著,母親又喊到:「回來嘍,回來嘍,奧,回來了,丫來」,我想哪有呀,怎麼沒看到?就隨口說到:「哪有呀」,母親氣的回過頭來就賞了我一巴掌。哎,說句實話也挨打,還有天理嗎!長大以後漸漸明白一個真理,不要輕易相信你的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實的,閉上眼睛,要用心去看 我們村西邊有個小村莊,叫邵家府,也就是三十戶左右,村莊不大,因為背靠著大山,所以會抓野雞,逮山兔的人不少,但一般沒有抓野狐狸的,雖然皮子很值錢。但就有一個光棍漢,跟老娘過日子,經常上山逮了野皮狐,把皮剝了拿去賣,好心的人就勸他:「那個東西你也敢動?!當心它找你算帳!」可他從沒有放在心上,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深冬的一天,好像是快到年關了的時候,吃過午飯後又去山裡打獵,剛進山不遠,就忽然看見一隻皮狐正在一塊石頭上曬太陽,那隻皮狐,毛金色金色的,渾身發著誘人的金光,光棍漢心裡竊喜,不虛此行呀,又是一張上等的好皮!於是悄悄的靠近,抬手就是一槍,那皮狐應聲倒地,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光棍高興的就往前跑,不小心絆了一跤,再爬起來跑過去一看,卻傻眼了,那有什麼皮狐呀,倒在血泊裡的分明是自己的老娘,光棍兒抱著老娘的屍體大聲痛哭,沒想到自己竟然親手打死了相依為命的老娘,從此以後,人們再也沒看到他拿起過獵槍。 有的人八字硬,一輩子都不會遇到鬼,相反,八字軟的,就經常不順利,這是他們老人說的。我從不知道自己八字怎麼樣,經歷的也不知道算不算靈異的事兒。那年夏天,鄰村的一個人,跟我們村有親戚,據說是被鬼上身了,睡了一宿後,第二天居然兩眼發直,躺在床上,什麼話也不說,家裡老人有懂得,說:「可能是什麼東西附在身上了,快找個神婆子來看看吧」,家裡人急忙去鄰村找來一個據說是能通靈的女人,人們都稱她是神婆子,那神婆子圍著看了看,然後表情凝重,語氣緩慢的說到:「不用看了,看這情形,肯定是不乾淨的東西上身了,還是讓它自己說說吧」,人們都睜大雙眼,半信半疑的看著,只見那神婆找來一個飯帚疙瘩,把它枕在那人的頭下,然後嘴裡念念有詞,然後一指那人,說到:「你既然來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別折磨孩子了」,果然,那孩子閉著眼睛,用非常陌生的語氣說了起來:「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給我送兩個錢花花,我的房子也逗漏雨了,也不知道給我翻新翻新,是不是把我忘了!?」,圍在旁邊的父輩們都嚇得面容失色,這聲音是如此熟悉,分明是已故去多年的老父親的腔調,膽子大一點兒媳婦連忙說「她爺爺呀,你走吧,你的話俺都記住了,放心吧,馬上就去給你送錢,馬上給你辦!別嚇唬孩子了!」,神婆說到「你們也放心吧,她爺爺也沒有惡意,就是缺錢花了,你們照辦就是」,人們都唯唯諾諾的應著,過了片刻,神婆用手指著指那的指了半天,畫了一道靈符,放在碗裡燒了,然後口含清水四處噴了噴,用她的話說,送走了她爺爺,拿下飯帚,果然人就好了,哎,這就是八字軟的人呀 每當想到這些事兒,心裡也怕的厲害,心想,這種事千萬別發生在我的身上,有時候半夜裡,好想也很清醒,卻突然感覺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了,想動都動不了,用盡全身的力氣,都動彈不得,心裡想,壞了,可能是鬼上身了吧,越發的恐懼,好像頭髮都豎起來一樣,最後,終於鼓足了力氣嗷的叫了一聲,這才全身能動了起來,這種現象在仰臥的時候最容易出現,後來母親安慰我說,你側臥著睡就好了,結果側臥著的時候,也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但最後都會自己掙紮起來,每次事後跟母親說起,母親都會說:「你八字硬,不會有事兒的」 以前的農村,亂墳崗子最多,深夜裡,膽子大的如果從中間路過,會經常看到一明一暗的火把一樣的東西在不遠處竄上躥下,據說是鬼火,所以人們一般也不敢夜間從墳地裡走。我們村有個壯勞力,去親戚家幹活,吃過晚飯後回家,沒走大路,抄近路走的山路,上山爬崖的走了一晚上也沒有走到家,自己心裡納悶,這怎麼回事,按理說也就是個多鐘頭的路程,怎麼這麼耐走?後來,東方翻白了,雞叫了,才看清楚,自己原來在一片亂墳崗子裡整整的轉了一晚上的圈,地上的茅草都給踩平了,硬硬的踏出一條路來,天亮後跌跌撞撞的回家後,嚇得臥床不起,大病了一場 那年冬天,鄰村一個木匠去別的村幹完活回家,由於吃了點晚飯才走的,所以就想抄近路回家,離村還有四裡路有一個亂墳崗,走到那裡的時候就十點多了,由於喝了點酒,身體更冷的厲害,不能喝酒的人,越喝酒越冷,心想,有個火烤烤也好,剛剛轉過一個墳堆,忽然看見有幾個人在那裡烤火,於是就急忙跑過去,說到:「借個光吧,凍死了,你們是幹嘛的,怎麼也走的這麼晚?!」,可奇怪的是,那幾個人話也不說,頭也不抬,只管低著頭烤火,木匠心裡納悶,不說就不說吧,烤烤火,快點回去,就蹲下把手伸出來烤起火來,可奇怪的是,怎麼越烤越涼呀!手就是放在火上,也感覺不到熱,再看看那幾個低頭不語的人,木匠頓時明白了什麼,聽老人說,那些凍死鬼都會在夜裡點燃鬼火吸引人過來,好吸食人身上的陽氣,這就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凍死鬼了,於是起身,飛也似得跑回了家,第二天再去那個地方看看,哪有什麼烤火的痕跡呀! 我們村北邊有個小水庫,夏天裡,我們經常去哪裡洗澡,可是後來因為那裡淹死了一個人,所以我們都不敢去了。據說,每當夜晚有人走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會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更有甚者,白天有人路過,居然發現在平靜的水面上,有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於是人們都說,那裡從沒有種過白蓮花種子,哪來的白蓮花呀?!這肯定是那個淹死鬼在勾引人,找替身呢!我有一個小夥伴,比我大一歲,從記事起,就跟我們玩在一起,就在那個水庫淹死人的第二年夏天的一個中午,獨自一個人去水庫裡洗澡,結果給淹死了,不過事情有點奇怪,打撈出來的時候,身上卻穿著衣服,好像沒有脫衣服,就跳進去的,見到他最後一面的村人說,在路上遇到他的時候,就問他:「這麼熱的天,不在家睡覺,幹嘛去」,可是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前面,一個勁的望前走,而且走的很急,好像有什麼事兒一樣,村人看他這個樣子,也沒有當回兒事兒,畢竟是孩子嗎。因那個水庫在山腳下,碰巧有個放牛的在山上放牛,據他說,那天中午,就遠遠地看見一個人,急急忙忙的朝水庫走來,等漸漸的近了,卻發現那個人腳不沾地,好像有人架著走一樣,,就懷疑自己的眼花了,就看那人來到水庫邊,連衣服都不脫,一個猛子扎到水裡,就再也沒出來。村裡的老人說,這可能是讓淹死鬼給勾去了,如果當時有人攔住,可能就沒事兒了。 我們村的小學校舍,原先是個破廟,以前死了人,或者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死了後,都會在那裡放一段時間,解放後,就被當成學校使用,據人們說,半夜裡,經常聽到有人唱歌的聲音,或者哭泣的聲音,我有個小學同學,在那年冬天,去學校上早自習,到學校的時候也就是五點鐘不到,我們上小學的時候,經常四五個同學在四點鐘左右就到了學校,以前學校裡沒有電,一般去的早的同學都會有一個自己的小煤油燈照亮,剛到門口,一起的同伴跑去了廁所,於是她自己推門進去,剛點亮煤油燈,卻暮然發現在不遠處有個披頭散髮的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衝著她一個勁的笑,那同學頓時嚇的嗓音都變了,啊啊叫著,卻一步也挪不動,癱倒在那裡,去廁所的同學聽到聲音後急忙跑過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那同學大病了一場,病好了後就轉學去了外地。 母親說我八字硬,不乾淨的東西靠不了我的身,所以也沒有碰到過,雖然沒天早晨都走的很早,不過,後來,確實親身經歷了一次很奇怪的事,那年我二十二歲,是個夏天,夜裡去泉子崖(地名)玩耍,不知不覺到了凌晨一點才往家走,當走到老六隊場的時候,突然聽見在打麥場裡有女人哭泣的聲音,駐足細聽,哭的悲悲切切,聲音時高時低,在寂靜的夜裡,讓人聽了不寒而慄,順著聲音看去,好像是在新打的麥秧堆旁邊,一邊哭著,還一邊弄的麥秧唰唰的聲響,自己就心想,這麼晚了,誰在哪裡啊,想過去看看,但又有點怕,畢竟這麼晚了,於是就回去了。到家後,跟媳婦說了這事兒,也沒當一回事兒。第二天中午,看到人們都望老六隊場裡跑,問怎麼回事,回答說,今天上午誰誰誰過來拿麥秧,結果中午了還沒有回去,家裡人找到這一看,結果死在了麥秧堆旁邊,我順著人流就去看,分明就是昨天晚上有人哭泣的那個麥秧堆! 說的有點多,不知道今天晚上還能不能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