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Repo:閃點悖論 | Powerless

預警：多圖，所有漫畫截圖來自動漫之家，英文出自原純英版本漫畫「Everybody knows that the dice are loaded
Everybody rolls with their fingers crossedEverybody knows the war is overEverybody knows the good guys lost把Geoff Johns的Flashpoint（《閃點悖論》）和DCU Rebirth（《DC宇宙重生》）放在一起，在旁邊放一支長莖帶刺玫瑰，寫上一個字「Powerless」，這樣就很合適。順帶一提，紅玫瑰不是鮮紅色，是血紅色。該怎麼定義這兩個故事？這兩個關於閃電俠Barry Allen的故事？我想起在Blackest Night（《至黑之夜》）裡面閃電俠Barry Allen被選為藍燈戒的保管者，藍燈代表了希望。如果真的要定義Barry Allen的話，那一定是希望。Flashpoint：閃點悖論，DC漫畫2011年大事件，講述閃電俠Barry Allen無意中修改時間線及撥亂反正的故事一個能夠穿越時間的極速者，卻不能穿越到母親被殺的那一夜拯救自己的母親。因為如果改變了已經發生的事，蝴蝶效應會讓千萬人因此而死去——· 那一夜死在小巷裡的不是韋恩夫婦而是Bruce Wayne（主世界蝙蝠俠），Thomas Wayne（蝙蝠俠的父親）成為蝙蝠俠，卻殺戮累累[1]，Martha Wayne（蝙蝠俠的母親）則失心發瘋成為小丑；· 超人的培養艙落在大都會而不是堪薩斯，最後的氪星之子成為實驗對象S1，一生未見過黃太陽的光芒；· 亞特蘭蒂斯（海王的國度）與亞馬遜（神奇女俠的國度）開戰，半個歐洲被沉沒，Steve Trevor上校（主世界誤入天堂島的飛行員，神奇女俠的官配）在一次潛伏任務中死於神奇女俠之手；· Abin Sur 的綠燈戒指從未落入Hal Jordan（主世界中最偉大的綠燈俠）手中，人類對亞特蘭蒂斯和亞馬遜發動自殺式的阻撓戰爭，飛行員Hal 「Highball」 Jordan承載著Queen工業（該企業屬於Oliver Queen，即主世界的綠箭俠）的飛彈「Green Arrow」（意為「綠箭」）奔赴歐洲戰場，成為自殺行動的第一名死亡人員。[1]殺戮累累：蝙蝠俠不殺人，但是閃點時間線的蝙蝠俠沒有這一原則。「I'm not the hero of this story. I'm a man who's been corrupted by his own unbearable pain. I'm a man who has too much blood on his hands to be called good. I'm a man who had nothing to live for—until the day I met the Flash.

閃點蝙蝠俠

對Thomas來說，亞特蘭蒂斯和亞馬遜的戰爭根本不重要，他是復仇本身，多活一天，多殺一天害死他兒子的那種罪犯，等到世界毀滅了，那就一起毀滅吧。所以他殺戮，他用狠戾的方式打擊罪犯，讓全世界的罪犯都聽到關於蝙蝠俠的哥譚傳說——懲罰者一樣的行事風格，只不過更鎮定、更冷酷，也更無情。閃電蝙蝠俠的蝙蝠洞裡陳列的，不是恐龍標本和小丑撲克，而是Joe Chill殺害了Bruce的槍和Wayne一家三口的照片。當然，也沒有羅賓制服，無論是哪一任羅賓。Thomas Wayne的蝙蝠洞幸好閃電俠帶來了希望。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Thomas甚至把Barry的手臂打到脫臼。Barry講述自己故事的全過程中蝙蝠俠都保持著一貫的冷靜，直到他聽到，面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金髮男人能夠改變現實，讓Thomas死去而Bruce活下來。那一刻，世界最強大的戰略家失控了。我相信老太爺是顫抖著說出那兩個詞的：「Bruce…Survived？」（Bruce…活下來了？）

我相信每一個熟悉蝙蝠俠的人都會在各種媒介中看到過蝙蝠俠身上的累累傷痕。那是一副致命但是殘破的軀體。閃點蝙蝠俠當然也是一樣的，只不過，這個蝙蝠俠更狠辣，也更年邁。在Flashpoint裡有兩小格，蝙蝠俠發出一聲滄桑的呻吟，閃電俠問「你還好嗎」。回答只有兩個詞：「Just old.」（只是老了）

當然軀體上的殘破不是全部。很多人在定義蝙蝠俠這個角色的時候，總會提到小丑，甚至有人會說出「不是你蝙蝠俠贏了，而是我小丑不想玩了」這種無知的話。不，不是這麼簡單的。在開始看蝙蝠俠或者小丑之前，請無論如何記住，小丑是個崇尚混亂的、執迷於死亡的瘋子。蝙蝠俠是他的對立面，蝙蝠俠崇尚秩序、對正義有著病態的狂熱。從這個角度來看，蝙蝠俠永遠不會殺死那些反派，因為那不能說是完全的正義，獨斷地決定他人的生死不能算是完全的正義——更何況，小丑本身就在追求蝙蝠俠殺死他。一個迫切要求赴死的惡棍，畢生目標就是讓你殺死他，如果簡單讓他得逞了，這算是正義嗎？話說回殘破。蝙蝠俠的情感是殘缺的。在Court of Owls（《貓頭鷹法庭》）裡面Dick Grayson（夜翼，也是一代羅賓）曾向Bruce控訴過，蝙蝠俠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不肯信任他人，不是在保護身邊的人，而是在保護自己——保護自己不被情感傷害。這大概不難理解。我們總說「鐵面無私」，要做到「無私」，首先要「鐵面」。無情者往往是最為公允的。既然蝙蝠俠一生追求的都是「正義」，那只有無情才能更貼近「正義」的概念。只是有一個問題——蝙蝠俠要追求的正義，實際上來自於一個情感事件：父母雙亡的創傷。換言之，親人的死亡是觸動蝙蝠俠的唯一切入口。對於我們熟知的老爺（Bruce Wayne）來說，這些事件包括Wayne夫婦的死亡、二代和四代羅賓的死亡、Alfred的死亡以及在不義聯盟世界中Dick Grayson的死亡（漫畫中那一格有一句配文：我的兒子死了。戰場上，無人敢上前勸慰這位失去兒子的父親）。在Flashpoint中，老太爺面對的是兒子的死亡。Flashpoint整個事件中，由於時間線的變動，Barry對閃點之前時間線的記憶在逐漸模糊。當Barry對另一個時間線的記憶完全被抹消，他將永遠忘記Bruce Wayne。世界將永遠忘記作為蝙蝠俠的Bruce Wayne。所以，Thomas只有一個請求：Don’t forget my son.

驅動蝙蝠俠的，是Thomas Wayne永遠不會說出口的東西，是他拒絕去感受的東西。我們都知道那是什麼情感，但是我這裡不想強調一遍，因為那個字一說出口就會流於庸俗，蝙蝠俠也不可能輕易說出那個字的。最終大戰結束之前，Thomas已經奄奄一息，Barry和Thomas有一段最後的對話，抄錄在這裡：

Barry: No. I’m…forgetting what I’m here for. I have to…

           不。我現在…快要忘記我為什麼要在這裡了。我必須要……

Thomas: Run away before your memories do.

             在你的記憶消失之前跑起來。

Barry: Run away? Dr. Wayne —

          逃走？Dr. Wayne ——

Thomas: You can save those dying right now, Barry. 

              你可以拯救那些正在死去的人，Barry。

              You can save the millions that already have died. 

              你可以拯救成千上萬已經死去的人。

              And you can keep your promise.

              而且你可以信守你的承諾。

              You can save my son.

              你可以拯救我的兒子。

Barry: How can I…run away from this?

           我怎麼能…從這場大戰中逃離？

Thomas: The same reason I can leave this world behind.

              和我能夠拋棄這個世界的原因一樣。

              I know a better world…will replace it.

              我知道一個更好的世界…會取代它。

              But…I’m sorry…

              但是…我很抱歉…

              I’m sorry for your mother…

              你母親的事情我很抱歉…

最後的對話

這個故事中另一個非常出彩的角色，是正常時間線裡最偉大的綠燈俠，Hal Jordan。不，他不是唯一的人類綠燈俠。但他是所有綠燈俠——人類或非人類——之中最偉大的一位。當然，我前面說過，在這個故事裡，Hal Jordan不是綠燈俠，而是一位飛行員。即使沒有綠燈戒指，Hal Jordan的歸宿也是廣袤無垠的天空，因為他的靈魂永遠自由，他的精神永遠英勇無畏。整本書裡留給飛行員Hal的篇幅只有一頁，和一格，但這足夠了。沒有那枚戒指，Hal Jordan也是一位英雄。Once a hero, always a hero.（一時為英雄，一世為英雄。）當然這句話有多種解讀。戰機的機械師說Hal是個笨蛋，即使馬上要帶著炸彈飛入敵方戰場，Hal臉上仍然帶著志氣昂揚的微笑。

You think I don’t know how high the stakes are, Hector?

你以為我不知道代價有多高嗎，Hector？

You think after all that's happened I’m not worried about myself or Carol or the rest of the world?

你覺得在那一切發生之後我不擔憂我自己或者Carol或者整個世界嗎？

I’m terrified.

我怕極了。

But I focus on that and I won’t get in the cockpit.

但是，如果我想著那些，我就不會進駕駛艙。

I focus on that and I』ll go hide in the shadows like all those 「superheroes」.

如果我想著那些，我就會像那些「超級英雄」一樣藏在陰影裡。

That’s not me.

那不是我。

No matter what.

無論如何，都不是我。

正如我說過的：Once a hero, always a hero.閃點事件讓我們看到另一種可能：在一個更加絕望的世界裡，我們熟知的那些人物會有怎樣的故事。Barry告訴Thomas：無論超人的成長環境是怎樣的，他都是一個好人。所以，紅衣跑者輕輕摟住驚嚇過度的、瘦骨嶙峋的實驗對象S1的肩膀，我想是用閃電俠一貫的溫和的語氣說：「我們不是來傷害你的，超人。我們是你的朋友。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好嗎？」驚慌失措的孩子不再顫抖，瞪大無辜的藍眼睛回答他：「Okay.」

直到他們突出重圍，實驗對象S1第一次看到大都會港灣閃亮的朝陽，金色的城市邊緣海鷗翩躚。他說：「Beautiful.」然後他飛起來，最後的氪星之子，宛如神跡。

最後的氪星之子，宛如神跡

最終的大戰中，那個匆匆逃離大都會的孩子從天而降打倒海王和神奇女俠——他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仍然是人間之神，仍然是救世主。對於整場骯髒的戰爭[2]，他的態度只有兩個字：「No more.」（夠了。）

另一方面，閃點時間線裡，驚奇隊長不是Billy Batson一個人，而是他的整個領養家庭。關於要不要參戰組織神奇女俠和海王，Billy的話也非常動人，同樣抄錄在這裡：

Every Friday night, we order pizza and we watch a movie with Mr. and Mrs. Beck.

每個周五晚上，我們會訂披薩，然後我們會和Beck夫婦（這個領養家庭的家長）一起看一部電影。

It's the only time we act like a family.

那是我們表現得像個家庭的唯一時刻。

Do you even remember what the wizard was trying to teach us by giving us these powers?

你們還有誰記得那個巫師為什麼賜予我們力量嗎？

Family isn't about blood, Freddy.

家庭和血緣關係無關，Freddy。

Family’s about bond.

家庭是一種紐帶。

Just like pizza night.

就像披薩之夜一樣。

Have any of you besides Mary actually thought about what’s going to happen if Aquaman and Wonder Woman aren't stopped?

除了Mary你們有誰真正想過，如果海王和神奇女俠沒有被阻止會發生什麼嗎？

No more anything.

（不只是沒有披薩之夜，）什麼都沒有了。

我應該說這種舍小家為大家的思路非常樸實嗎？可是面對殘酷的戰爭和絕望的世界，這個孩子看似簡單的思路卻最令人動容。發動戰爭的當權者是最骯髒的，但是一言一行都舉足輕重；戰爭中的流民是無辜的受罪者，他們的屍體和鮮血成就了戰爭英雄顯赫的戰績；而義無反顧衝向戰地的止戰者——顯然我們的世界很少有這種人的存在——無需戰爭，不論勝負，已是英雄。[2]骯髒的戰爭：我個人認為，這場戰爭是海王和神奇女俠角色歷史上的的汙點。Arthur（海王）在與Mera（海後）成婚後愛上了前來亞特蘭蒂斯進行外交活動的Diana（神奇女俠），Mera一怒之下找到Diana，卻反被Diana打死。此後Arthur發動對亞馬遜的戰爭，Diana迎戰，戰爭全程中都頭戴Mera的頭盔。除了骯髒，我不知道還可以用什麼詞語形容這場波及全世界、死傷千百萬的戰爭了。最後要談到的是閃電俠這個角色。前面我說過，閃電俠代表的是希望。作為「正義聯盟的良心」，他先是一個好人，然後才是一個英雄。

因為世界一片混亂而無比痛心的Barry

我一直認為，Barry Allen這個人物在整個DC宇宙觀中都是一抹亮色，鮮亮的金色與紅色。中心城在我心目中是暖黃色的，和大都會閃亮的金色不同，中心城像是融化的焦糖和和煦的夕陽，溫暖且充滿善意。從一個人守護的城市就能看出來他是怎樣的英雄了——閃電俠是唯一一個會和自己救下來的所有人聊天的英雄，全中心城都貼滿了「Thank you Flash」的標語。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成為神速力的保管者。神速力方程式（3 x 2 (9YZ) 4A=?）在DC宇宙觀中是唯一能夠用來抵抗反生命方程式的力量——希望，遠勝於絕望。

《死亡金屬》中，Wally West喊出神速力方程式，使時間停止所以在Flashpoint裡，Barry會把中止戰爭放在改變時間線之前，會問Thomas「你還好嗎」，會看著小氪（氪星犬，是超人的寵物）被解剖的骨骼發出驚嘆，會輕輕安慰受驚的超人，會在Billy Batson被神奇女俠殺死後喃喃自語「那只是個孩子」，會在Thomas殺死逆閃電（逆閃電來自未來世界，是閃電俠的宿敵，也是殺死Barry母親的人）後震驚地說「你殺了他」。Barry Allen首先是一個好人，然後才是一個英雄。

Barry看到小氪的骨骼

Billy Batson被殺後Barry的反應

Thomas殺死逆閃電後Barry的震驚

來到閃點時間線後Barry失去了他的神速力，不得不重現自己獲得神速力的情景以重新成為閃電俠，來改變這個世界。Barry很堅定地回答：「我需要更大的一次閃電。」如果拯救世界需要被閃電擊中兩次，那麼Barry Allen一定會去做，而且義無反顧。

這篇文章的標題是Powerless，所以這裡的英雄主義並不是在於一個英雄如何轟轟烈烈地死去，而是在於一個英雄如何學會背負悔恨、痛苦與無力感繼續做一個英雄。拯救自己的母親有錯嗎？當然沒錯。如果Barry的母親沒有被殺，他的一生都將平靜而幸福，擁有一個父母雙全的童年。而不是，像主世界裡一樣，母親被殺，父親含冤入獄，成為一個事實孤兒。Barry在閃點時間線裡向母親解釋自己做的一切，幾乎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樣反覆說著「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生活被抹去」。是對母親說，更是對自己說，雖然明白事實無法改變，但仍像賭咒一樣喋喋不休地安慰自己。母親安慰他：「無論如何，我們在一起的生活畢竟發生了。因為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子，我感到無比驕傲和開心。」

極速者跑回過去，跑向那個釀成大過的自己，流著淚告訴那個悲痛的自己「我真的很抱歉」，不知是為現在自己抱歉，為過去的自己抱歉，為母親抱歉，還是為千千萬萬死去的人抱歉。時間線被糾正回來，一切都「回歸正常」。失去的仍然失去，英雄仍然要含著悔恨與痛苦活下去。Flashpoint裡的英雄不是閃電俠一個人，而是閃電俠的整個家庭。這個家被生生打碎，碎片點亮了整個宇宙的希望。我有沒有提到過，Barry第一次修改時間線的那一天，是他母親的生日？

值得慶幸的是，不知是否是命運的安排，在一切結束之後，Barry仍然清楚地記得他和母親一起生活過的日子：

I still remember a thirteenth birthday. 

我仍然記得我的十三歲生日。

One where my mother baked me a cake shaped like a sports car.

那天我媽媽給我做了一個賽車形狀的蛋糕。

I remember taking my driver's test with her when I turned sixteen.

我記得我十六歲的時候她陪我一起去參加駕照考試。

I remember going to her house for dinner on Sundays.

我記得每周天我都會去她家裡吃晚餐。

Last week, she made lasagna.

上周，她做了千層面。

I brought dessert.

我帶了甜點。

A lemon tart.

一份檸檬撻。

Her favorite.

那是她最喜歡的。

Bruce告訴他，這是一份饋贈。讓一切都變得簡單一些。

Barry的回應，是Thomas寫給Bruce的信。紅衣跑者與黑暗騎士一時無言，一個坐在旁邊沉思，另一個讀那封跨越時間線的信件。直到落款的「Love always, your father, Thomas」，再強大的黑暗騎士也不禁淚流。

Bruce: You’re one hell of a messenger. Thank you, Barry.Barry: You're welcome, Bru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