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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文化與社會之間息息相關，在三者緊密聯結的發展過程中，是日本時尚看似細水長流卻充滿驚喜節點的演變過程，東京國立新美術館策劃了史上最大的戰後時尚展《日本時尚1945-2020——流行與社會》（將於明年6月開幕），從展覽主題中亦可看出流行的演變與社會發展之間不可分割的聯繫，展覽將時尚作為一面鏡子反映社會和文化的發展，因此除了裡程碑般的設計師和品牌外，各個階段的日常街拍、穿搭達人等珍貴的社會時尚資料也會作為時尚歷史發展中平凡的閃光點展出，通過設計師與消費者兩個角度一點一滴呈現並讓觀者洞悉戰時工作褲、原宿風、蘿莉風等時尚風潮從誕生到衰退背後的真相，展現近代日本時尚的發展軌跡。
圖左：三宅一生70年代前衛設計
圖中：YUIMA NAKAZATO 2020秋冬系列
圖右：THERIACA《空間與形式：衣服，身體》
著名時尚專欄作家與編輯Diana Vreeland說：「時尚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它隨著所發生的一切時時刻刻改變著。你甚至可以看到服裝革命的來臨。你也可以看到並感覺到服裝上的一切改變。」每一種時尚都不是憑空出現的，它們誕生於每一個被捕捉到的社會契機之後，因此了解一個民族的歷史，理解一種社會文化發展，包括剖析一種時尚，更重要的是梳理背後意味深長且影響深遠的社會背景，在《日本時尚1945-2020——流行與社會》展中，東京國立新美術館的策展團隊不僅考察了明治時代（1868-1912年）的社會狀況和時尚，還與各大時尚品牌，以及和擁有日本最齊全時尚館藏的島根縣立石見美術館和神戶時尚美術館合作，獲得了許多包括照片、雜誌、電影等難得一見的豐富館藏資料，讓展覽在時間的縱深度上架構層次更加豐富和飽滿。
達川清的攝影作品《有魅力的1988年街頭》
近代日本時尚在開始飛速發展之前，曾經歷過幾番起伏的波折。大正時代的西洋浪漫和服，昭和時期短暫的「昭和摩登」，戰時的「國民服」和被稱為「Monpe」的女性工作褲，最終日本戰敗，大洋彼岸美國的生活方式和流行時尚成為日本人豔羨的對象。在戰後資源緊缺的那段時期，日本婦女靠製衣謀生，她們報讀職業的服裝學校學習製衣和裁縫的技能，學習時尚刊物中的風格，這股製衣熱潮對於西方時尚在日本的普及起了決定性的作用。誰都沒有想到，戰爭竟促成了全球範圍的時尚爆發，Dior的新風潮，Chanel風格對服裝產業的重新洗牌，好萊塢電影服裝的火熱，幾乎席捲了這個東亞半島，日本的每一家洋裝店都有來自歐洲的時尚雜誌供客人翻閱參考。歐美新風尚的影響之外，電影時裝對日本人時尚觀也產生了重要的影響。1950年英國電影《紅舞鞋》掀起紅色鞋子熱潮；1953年，冬日街頭隨處可見白絲巾包頭的電影《請問芳名》中的「真知子」；1956年《太陽的季節》在日本吹起夏日海濱清爽的海風，穿著夏威夷襯衫的「太陽族」少年漫步在日本的街頭。在長期的經濟強勁增長中日本中產階級的消費能力被激發，高品質成衣的不斷進口和生產使此時日本的時尚業消費模式從親自剪裁轉變為購買。在年輕人中，英國倫敦的青年文化和美國美式大學生風格傳到日本，日本街頭出現穿著迷你裙化著濃眼妝的年輕人。
圖左：森英惠50年代設計
圖右：森英惠於上世紀60年代將和服美學帶到國際的作品「蝴蝶夫人」
戰後初期的日本對時尚的接受總是帶有「跟風模仿」的意味，一陣陣的風格熱潮層出不窮，與此同時，在不斷的接納和學習中，山本寬齋、森英惠、高田賢三等年輕的日本設計師們開始崛起。
他們活躍在國際時尚的舞臺上，甫一出現便收穫了無數關注的目光。受日本民族風情啟發的新風格，中性風的時裝概念等多樣化的時尚新趨勢出現，新設計師的作品中呈現出與眾不同的時尚思想表達，服裝不再流於表面的流行，成為個人情感和生活方式的表達。1960年代後期，日本青年對民主的追求日益高漲，原宿成為青年文化的首都，風靡一時的雜誌《安安》代表了年輕一代的時尚觀。
YUIMA NAKAZATO 2020秋冬系列
1980年代是日本時尚頻繁刷新國際視野的「感性時代」。日本消費者幾乎購買了全球三分之一的奢侈品，本土設計師川久保玲等擁有獨創性設計思維和遠見的設計師打入巴黎。1985年，東京設計師協會成立，成員包括三宅一生,山本耀司,川久保玲等32個日本著名設計師，具有裡程碑意義的東京時裝周（Tokyo Collection）正式開始，日本時尚界進入黃金時代，這一代設計師在融合西方服飾文化的同時儘可能保留日本本土文化，大膽前衛且充滿日本特色成為日本時裝的獨特之處。
山本寛齋為大衛·鮑伊設計的經典造型
1990年代的全球經濟泡沫破裂，以年輕一代為代表的日本的街頭時尚成為新趨勢。以澀谷為中心的卡哇伊女生文化和原宿時尚的快速發展。1990年代後期，網際網路成為文化傳播的中心，日本獨特的時尚精神也在一根根網線中蔓延。個性風格濃厚的時裝街拍在網絡中不斷出新並受到關注，衣著時髦的讀者也有機會登上雜誌稱為早期網絡時代的時尚影響者。日本時尚帶來的衝擊不僅僅是衣著本身的衝擊，更多的是次文化的衝擊。年輕人身上個性強烈的時尚表達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吸引著全世界。街頭潮流成為當代設計師的靈感來源，進入千禧年的日本時尚被冠上了「可愛」的稱號。廣受歡迎的哥特風格和洛麗塔風格迅速滲透到年輕一代，這些時尚可以說完全擺脫了西方的影響。2010年代，社交媒體花樣百出，人人都有機會成為博主，人人都想展現自己的時尚。
日本時尚的隱含魅力藏在漩渦一般的時尚次文化中，從穿著到思想，75年來，日本見證了如果由一個時尚接受者的模仿，慢慢變身成為世界時尚理念的重要輸出玩家。
文/ 商譯婷
圖/ 東京國立新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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