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出自《智族GQ》2014年7月號
編輯:張偉
採訪、撰文:Sayuli Li
攝影:Marco Grob
凱文·史派西(Kevin Spacey)與他所扮演的《紙牌屋》(House of Cards)主角安德伍德(Underwood)一樣,玩世不恭、努力掌控主動,更重要的是,他們都通過天分、刻苦、毛線和打破規則來贏得賭注。
成為一名演員之前,凱文·史派西曾在一個午夜時分到保齡球館錄製才藝選拔賽。那時他還不是兩次奧斯卡得主、《紙牌屋》主演以及任何舉動都被關注的風頭人物。為了謀生,他的日常生活內容包括說單口相聲、賣鞋和安裝爐子,或者冒名進入某些只允許名流進入的場合。深夜的保齡球館寂寞而荒誕,並不是通往名利場的好地方,多年後,他回憶說:「當你站在保齡球道上使盡十八般武藝來表現自己,卻只有保齡球陸續倒下的聲音回應,你不會特別自信。」
如今一切都顛倒過來。在我與他交談的這個周五的夜晚,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有人回應。僅僅為了與他一同出席香港一家手錶專賣店的晚宴,人們穿上盛裝,女士們的打扮甚至可以說過於隆重,不時有人——比如一位穿粉色絲質禮服、燙著大捲髮的女士——眼角閃著光芒向人探問他的行蹤。
55歲的他目前順風順水。去年9月,他參加艾美獎頒獎典禮,億萬富翁卡爾·伊坎(Carl Icahn)向他發信息致謝,這位富翁靠賣出《紙牌屋》製作方Netflix公司的股票,賺了8億美元。
人群和閃光燈追逐著史派西,他腳上蹬著一雙近乎翡翠色的皮鞋,眼角和嘴角都微微垂著,透著一種疲倦。在主演《紙牌屋》中的弗蘭克·安德伍德之後,外界熱衷於比較劇中角色與現實人物。「不要把我同《紙牌屋》中的弗蘭克安德伍德相混淆,那樣你們將會很失望。」他強調說,「劇中的人物與我不同,我不是善用權謀、不擇手段的人。」他也對我說:「每一個我演過的角色都曾觸動我,但一旦離開舞臺,我就不在是他們。」
但他熱情寒暄,談話間又總能掌控主動,不由讓人聯想起劇中權勢人物慣用的社交方式。他劇中的搭檔凱特·瑪拉(Kate Mara,不顧危險,一心要獲取信息的女記者)在《吉米凱莫直播秀》(Jimmy Kimmel Live)上曾說過:「當我告訴別人戲中的搭檔是史派西時,他們還曾為我表示擔心。看起來,他應該是個厲害角色。」
「我不評判我扮演的角色,作為演員,我的工作是給作者的文字生命,儘可能忠實地刻畫角色。」當我問起他如何是否必須喜歡自己扮演的角色時,他說。被問到從安德伍德這個角色身上學到了什麼,他非正面地回答道:「我從沒拍過我不想演的角色,但也不要因此就覺得我在好萊塢有什麼特別關係。我可不是喬治·克魯尼 (George Clooney),常與電影界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共進晚餐。」
拋開這些外在氣質不談,史派西和安德伍德最大的相似點在於他們都將內心巧妙地掩藏在外表之下,拒絕了解。他在銀幕下的生活從來是個謎,各種旁敲側擊之下, 他也不過勉為其難地透露了兩條寵物狗的名字。2003年,他突然搬去英國,成為老牌劇院Old Vic史上第一個美國籍藝術總監,並且籤下10年合約。直到現在,史派西唯一的固定居所在倫敦,這很好地保護了他的私生活。他和藹可親的風度在被問及隱私時就會戛然而止。「讓人們過他們自己的生活吧,」他現在說,「所有的碎片都會剝落的,我們最終都要受到至高權力那位的審判,而不是娛樂周刊。」他對媒體的掌控顯然不如《紙牌屋》中的安德伍德。
成為一名演員之前,凱文·史派西曾在一個午夜時分到保齡球館錄製才藝選拔賽。那時他還不是兩次奧斯卡得主、《紙牌屋》主演以及任何舉動都被關注的風頭人物。為了謀生,他的日常生活內容包括說單口相聲、賣鞋和安裝爐子,或者冒名進入某些只允許名流進入的場合。深夜的保齡球館寂寞而荒誕,並不是通往名利場的好地方,多年後,他回憶說:「當你站在保齡球道上使盡十八般武藝來表現自己,卻只有保齡球陸續倒下的聲音回應,你不會特別自信。」
如今一切都顛倒過來。在我與他交談的這個周五的夜晚,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有人回應。僅僅為了與他一同出席香港一家手錶專賣店的晚宴,人們穿上盛裝,女士們的打扮甚至可以說過於隆重,不時有人——比如一位穿粉色絲質禮服、燙著大捲髮的女士——眼角閃著光芒向人探問他的行蹤。
55歲的他目前順風順水。去年9月,他參加艾美獎頒獎典禮,億萬富翁卡爾·伊坎(Carl Icahn)向他發信息致謝,這位富翁靠賣出《紙牌屋》製作方Netflix公司的股票,賺了8億美元。
人群和閃光燈追逐著史派西,他腳上蹬著一雙近乎翡翠色的皮鞋,眼角和嘴角都微微垂著,透著一種疲倦。在主演《紙牌屋》中的弗蘭克·安德伍德之後,外界熱衷於比較劇中角色與現實人物。「不要把我同《紙牌屋》中的弗蘭克安德伍德相混淆,那樣你們將會很失望。」他強調說,「劇中的人物與我不同,我不是善用權謀、不擇手段的人。」他也對我說:「每一個我演過的角色都曾觸動我,但一旦離開舞臺,我就不在是他們。」
但他熱情寒暄,談話間又總能掌控主動,不由讓人聯想起劇中權勢人物慣用的社交方式。他劇中的搭檔凱特·瑪拉(Kate Mara,不顧危險,一心要獲取信息的女記者)在《吉米凱莫直播秀》(Jimmy Kimmel Live)上曾說過:「當我告訴別人戲中的搭檔是史派西時,他們還曾為我表示擔心。看起來,他應該是個厲害角色。」
「我不評判我扮演的角色,作為演員,我的工作是給作者的文字生命,儘可能忠實地刻畫角色。」當我問起他如何是否必須喜歡自己扮演的角色時,他說。被問到從安德伍德這個角色身上學到了什麼,他非正面地回答道:「我從沒拍過我不想演的角色,但也不要因此就覺得我在好萊塢有什麼特別關係。我可不是喬治·克魯尼 (George Clooney),常與電影界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共進晚餐。」
拋開這些外在氣質不談,史派西和安德伍德最大的相似點在於他們都將內心巧妙地掩藏在外表之下,拒絕了解。他在銀幕下的生活從來是個謎,各種旁敲側擊之下, 他也不過勉為其難地透露了兩條寵物狗的名字。2003年,他突然搬去英國,成為老牌劇院Old Vic史上第一個美國籍藝術總監,並且籤下10年合約。直到現在,史派西唯一的固定居所在倫敦,這很好地保護了他的私生活。他和藹可親的風度在被問及隱私時就會戛然而止。「讓人們過他們自己的生活吧,」他現在說,「所有的碎片都會剝落的,我們最終都要受到至高權力那位的審判,而不是娛樂周刊。」他對媒體的掌控顯然不如《紙牌屋》中的安德伍德。
史派西並不是那類堅信有雄心壯志便能真正成功的樂觀角色。幼年時,他父親長期失業,一直由母親擔起養家餬口的重任,可直到父親去世時,史派西才發現他一直在孜孜不倦寫小說,整整16卷,而家中無人知曉他曾經有過那樣的創作。
「有雄心壯志的人和真正成功的人之間的區別,可能就是是否有那份幸運。」他說,「我想我很幸運,很早開始就有許多人相信我,並且竭盡全力幫助我。」
史派西的表演天賦自他還是個小男孩時就顯示出來,起初是為了娛樂他擔任秘書並辛苦工作的母親。母子間的親密關係持續到她2003年過世。「我媽媽的笑聲是我聽過最美妙的聲音,」他說,「所以我學會了怎麼發出聲音和模仿。」
從那時起,模仿他人就一直是史派西的招牌。他在《紙牌屋》的同事們曾見識到他即興表演阿爾·帕西諾(Al Pacino)、威廉·赫特(William Hurt)和他的個人英雄、曾三次合作過的明星傑克·萊蒙(Jack Lemmon)。「時不時地,他會陷入神秘的模仿,然後重現一些經典妙語,」與他合作過的影星羅賓·萊特(Robin Wright)說。
史派西高中在查茨沃斯(Chatsworth)就讀,那裡有最棒的表演項目。他節衣縮食去了洛杉磯谷社區學院,之後報考了茱莉亞學院。兩年後,他決定要成 為全職演員,為此,他不得不給導演們寫激情洋溢的信件,躋身雞尾酒會來獲得注意。他給人留下印象,則部分是靠喜劇表演中練就的踢踏舞。
史派西第一次登臺亮相是在1981年紐約莎士比亞節的《亨利四世》(Henry IV)中,他的百老匯處女秀則是一年之後亨利克·易卜生(Henrik Ibsen)的《群魔》(Ghosts)。此後,導演邁克·尼科爾斯(Mike Nichols)在他1986年的電影《心火》(Heartburn)中給了史派西出鏡機會,讓他扮演一名竊賊,兩年後又讓他在《打工女孩》 (Working Girl)裡扮演一位富有的商人。然而一切並不那麼順利。當德夫林(Devlin)為電影《獨立日》(Independence Day)寫劇本時,他希望讓史派西來扮演總統。製片公司否決了他的提議,並由比爾·普爾曼(Bill Pullman)重寫了劇本。「我們有一場激烈的爭論,」德夫林說,「當時的總監說他不認為凱文史派西可以成為一位電影明星。」
但史派西憑藉他的天賦和野心讓好萊塢無法忽視他。在出演《紙牌屋》之前,他的鼎盛時期是在上世紀90年代。僅1995年,他就先後塑造了3個精彩的形象, 分別是《七宗罪》(Seven)中的連環殺手,《非常嫌疑犯》(The Usual Suspects)中老謀深算的凱撒·索澤(Kaiser Soze)和《與鯊共泳》(Swimming With Sharks)中可憎的製片人。4年後,他在《美國麗人》(American Beauty)中扮演一個厭倦了工作與妻子,甚至勾引女兒同學的已步入不惑之年的男人,入木三分的表演使其捧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盃。在好萊塢沉寂了10多年後,《一切盡失》(All is Lost)的導演JC·陳多爾(JC Chandor)給了他一個強有力的角色,就是《商海通牒》(Margin Call)中的證券經紀人,緊接著他就出演了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的《紙牌屋》。無論是迎擊金融風暴,還是進行政治博弈,他都把角色詮釋得淋漓盡致。這兩部劇也成為他東山再起的力作。
成功並非只靠天賦和運氣帶來。史派西的努力部分表現在對劇本的斤斤計較上。拍攝《美國麗人》前,曾有人勸他不要接那個角色,因為「那是個戀童癖」。史派西並不認同這種概括,「我看完劇本後的感覺是,那是一個被年輕女孩吸引的男人,而且他最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許多人只是翻一下劇本大綱或者摘取一些章節瀏覽,他覺得太過潦草,「通讀劇本意味著你要花點心思。」
他為《紙牌屋》做的資料準備非常豐富。為了第二季中一幕情景的重現,他至少讀了一打以上有關美國內戰的書,還向現任共和黨黨鞭凱文·麥卡錫(Kevin McCarthy)請教了眾多真實的政界問題。2013年11月9日,第二季在巴爾的摩市殺青時,編劇威廉·曼(Willimon)曾表示:「我在劇本創作時,好像聽到了凱文史派西的聲音在召喚,他是我遇到過的最刻苦的演員。每天拍攝我都會到現場,我們經常就角色進行討論。起初,劇本只有400頁,人物和劇情是隨著創作的加深而慢慢豐滿起來的。」現在該劇每季13集,每集1小時,相當於800頁的劇本。
我問凱文史派西他是否有過害怕的時刻,他挑了挑眉毛反問:「你知道《飛越海洋》(Beyond The Sea)那部電影吧?」
這是他花費11年的時間籌備的美國音樂家鮑勃·達林(Bobbby Darin)的傳記電影。達林的一生可謂坎坷。兒時心臟受損,醫生預言他活不到20歲,他卻在25歲時成為樂壇的傳奇,與桑德·拉迪(Sandra Dee)結婚後,婚姻並不順利,他於37歲時去世。
當時,史派西拿到電影的拍攝版權,卻始終沒有合適的導演人選,於是他決定自己接手。「當時我面臨兩個選擇,要麼在當年開拍,要麼永遠放棄這部影片。最終我決定承擔自導自演的風險。」他決定在影片中「獻聲」,演唱鮑勃達林的成名曲,表演他的招牌舞蹈。他找到羅傑·凱拉韋(Roger Kellaway),廣受尊重的爵士音樂家,達林的音樂總監和作曲之一,「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純粹在模仿達林,我試圖抓住他的風格。」
「達林並不是大紅大紫的歌手,可我一直覺得他是可以和埃維斯·普裡斯利(Elvis Presley)、雷·查爾斯(Ray Charles)相提並論的音樂人,我想讓更多人知道他的故事。他的音樂是我一聽就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史派西說,「這就是我所說的緊張的部分。」
此時,我們已經從追逐的人群中退到沙發上聊天。《紙牌屋》仍然是不可迴避的話題。該劇讓他在華盛頓官場頗有人緣。2007年,他曾與被視作白宮敵人的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Chavez)有過會面,但總體上,他是白宮的好朋友。在去年4月27日的白宮記者晚宴上,出席者觀看了由史派西、眾多政客及演員獻上的6分鐘特別版《呆紙屋》(House of Nerds)。9月末,史派西——這位民主黨支持者,比爾·柯林頓(Bill Clinton)的老朋友,為了給藝術教育基金會的建立籌集資金,在華盛頓召集了眾多政界人士與投資者。1個月後,他又在喬治城大學進行了題為《道德、權利與政治》的演講。
但當問他將來是否真的會考慮從政時,他說:「不,我不打算和政界沾邊。如果要做一件事,我希望能設定目標然後把它完成好。政治,怕是沒法這麼來。」「那樣我會一籌莫展,被挫敗感擊潰。」他覺得繼續自己的基金會(旨在扶持表演界的新人)、參與慈善活動會比從政帶來更有效的影響。
他表示:「個人而言,我相信公權力。我了解政界人士,覺得他們很努力。但我承認,也有不好的,應該說十有八九是好的,但媒體逮到負面新聞就緊抓不放。安德伍德的方法有時很有效,比如美國國會停擺危機時,這樣的辦法可以解決難題。」
相比政治,史派西有更多的愛好。他沒有時間追電視劇,當下熱門的劇集中看過《絕命毒師》(Breaking Bad)、《嗜血法醫》(Dexter)、《美國恐怖故事》(American Horror Story)。「不過我更喜歡老片,如果突然看到《神探科倫坡》(Columbo)的重播我就特別高興,哦,帥呆了!小時候我很喜歡《飆風戰警》 (Wild Wild West),怎麼看都看不厭,那大概是世界上我最愛的片子了。」從學生時代開始,史派西就痴迷於莎士比亞的戲劇,「那些有趣的角色總是說著有內涵又有詩意的句子。」
這種愛好貫穿始終,直到製作《紙牌屋》的劇本時,他仍然在借鑑莎士比亞。「凱文從不做任何半吊子的事情,」他的合夥製片達納·布魯奈蒂(Dana Brunetti)說,「一旦他對某事著迷——工作、學樂器等——他都全力以赴。」
史派西也是一個球類愛好者。他告訴我,很多演員拍片時有各種古怪的要求,並會將此寫入合約中,「比如有專人護理他們的寵物,現場有開小灶的廚子……我不是那種人。但我會要求拍攝現場或者酒店房間裡有一張桌球桌。」
他熱衷於桌球,還教會著名女演員朱迪·丹奇(Judi Dench)打桌球。說到這個,他略有些得意。「幾年前去倫敦時,朱迪請我去她家吃飯,我的第一反應是,哦,我們又可以一起打桌球了!她說,可是我家沒有 桌球桌怎麼辦?於是,在去她家之前我乾脆訂了一張,租了輛貨車,還僱了幾個工人,一起浩浩蕩蕩開去她的鄉村別墅。唔,別的客人帶了花、帶了酒,我帶去了一張桌球桌。」
他同樣是網球愛好者,這種愛好如今接近痴迷的地步。網球名將約翰·麥肯羅(John McEnroe)和安迪·穆雷(Andy Murray)是他的偶像。他在過去兩年半裡已經橫跨地球,十幾次觀看穆雷的比賽。為了觀看今年3月中旬的網球錦標賽,他甚至在比賽場地附近專門租了房子。
談到球技,他說道:「我會首先在球場角落觀察對手打法,然後採用針對性的策略應對。」這聽上去同樣是他的人生態度。
不久前,在觀看完穆雷的一場網球比賽,到VIP酒廊裡享用熱狗時,他說:「他們做的只是表演和運動精神,我也總是這樣看待戲劇,你每次上臺的時候都不一樣,就像他們出場一樣。你必須準備好,要總是活靈活現地把電影拉到一個新的方向。」
「我總是關注未來的生活,我對我在電影領域工作極為自豪,但我總希望更好的作品還在前面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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