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到海邊走走的,本想踢浪沙灘的,本想聽潮起潮落的,可一眼瞥見車窗外的粉色「海洋」,我竟改變了出發時的初衷。
那成片成片的粉色闖進眼眸時,心被徹底擒獲,去往海邊的腳步戛然而止。
遇見蔚藍的大海,隨時可期;遇見粉色的「海洋」,只此一季。倘若錯過,便是一年。
走向那片粉色的「海洋」,一下子成為我們當時的不二選擇。
面朝那片粉色的「海」,我不由地想起那一年的這個季節,在揚州,在那所學校不遠處的公園裡,也有這樣的一片「海」,粉粉的,扯天扯地。
初遇那片「海」,我們被深深震撼,於是乎,放棄短暫的午休,與那片「海」來一次近距離的親密接觸。
柔柔弱弱,如夢似幻,像風像霧像牛毛細雨,氤氳著整個天地。那時,我並不知道它就是傳說中的網紅草——粉黛亂草子。
名字,如此唯美。不過,我卻很快忘記它的名字,只記得那團團粉霧,向無限的遠方逶迤著。
如今,再遇成片成片粉黛亂草子時,又一次被驚豔到了。或許,在這個薄涼的暮秋時節裡,它才是秋的真正寵兒。秋的繽紛因這柔柔的粉,瞬間遜色了幾許。
抑或,這方天地裡,它才是大地的主宰。走進粉黛亂草子中,儼然置身在粉色的海洋中,環顧四野,滿眼儘是粉色,就連心仿佛也浸染成了粉色。那粉色,淡淡的、柔柔的,似輕紗圍攏在周圍。
輕紗曼舞,此起彼伏。我一直認為它不是草,可它偏偏就是草,而且這草總是一叢一叢的,很難分辨有多少根草。單單一叢,它雖無氣勢,但也不失優雅,只是這份優雅簡單了點。若是成片成片的,它雖無驚濤駭浪,但絕對奪人眼球,讓人過目難忘。
置身其間,我情不自禁想起顧城的那首小詩: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是的。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站在草海中,一切外物與我無關,我只想靜靜享受這片刻閒暇的美好。
環顧周遭,淡淡暖陽繾綣草上,這片海洋泛起迷人光澤。每一個草尖上或臥或躍著點點陽光,是陽光嬉戲草兒,還是草兒撩撥陽光,不得而知。
輕風搖曳,陽光、草兒都在舞蹈,跳著跳著,就跳成了無限美好。時光靜好,生活只有慢了下來,我們才會遇見諸多美好。
凝神遐想時,一個戴口罩的小男孩仿佛從草海盡處鑽出來似的,挾風奔跑的身影,亦如搖擺著的粉黛亂子草。他儼然是落在粉黛亂子草中的天使,尤其那專注的神情,恍若這裡的一切獨獨屬於他。
瞬間定格這份久違的美好,在粉色的「海洋」中,在粉黛亂子草旁。
孩子有孩子的美好,我們有我們的美好,只是很多時候,我們的腳步太過匆忙。
蔣勳先生說過,我們不要忘記漢字裡有一個字是非常非常應該去反省的,就是「忙」這個字。大家寫一下「忙」,是「心」加上死亡的「亡」,如果太忙,心靈一定會死亡。
想想,不無道理。
慶幸的是,我心未死,因為無論置身哪裡,我都能覓及屬於我的風景。
粉黛亂子草也在結它的種子,風也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