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傲嬌界的業界良心——《單戀》by木原音瀨
三笠x吉本
比起木原筆下動人心魄的大故事,我私心更偏愛她那些帶點欺負逗弄情節、橋段輕鬆的文,像是Summer Soldier、不脫衣的男人,第二小夜曲中的橋本與掛川,或者單戀中的三笠與吉本。
儘管現在看來,單戀由於篇幅很短的關係情節上似乎並沒有面面俱到(比如沒有交代吉本喜歡上三笠的具體原因,另外三笠和他女友分手的相關在番外《那個人》裡涉及),但文章依然把角色尤其是吉本智寫得相當真實。
故事以吉本的視角展開。吉本是個對自己的好皮相有充分自我意識的人,但是往往自我意識強烈的人也會自覺不自覺地將自己置於一個與他人比長比短的境地裡,這種「優於他人尤其是優於三笠」的優越感讓吉本變得過分自尊,除了從中學起就對三笠大呼小叫外,發現自己喜歡上三笠後還死都不能正常地表達愛意。
但同時,過分自尊的人也勢必會特別在意自己不完美的地方。比如,高中的吉本乃至於後來的吉本都十分自卑於自己的同志身份,表現來看,就好比不論是隱瞞自己的性向跟女人交往,還是對三笠沒頭腦的出櫃的憤怒,或者訝異於向來穩重的門協不惜與家庭決裂地出櫃。
而高中的三笠令他氣憤,原因想必也是複雜的,喜歡了同一個人不過是一個引線,後來接連告白又接連失敗的三笠實際上成為了吉本的命運共同體,卻又是吉本隱秘的探路石,他利用三笠一次次的告白失敗來模擬自己的慘狀警示自己不可以走相同的道路,同時,三笠告白失敗的慣性又給了吉本一種理所當然的印象——別人不可能接受三笠。因此他可以對著這個顯然劣於自己的命運共同體使勁地大小聲,哪怕喜歡上三笠後,他也依然扭曲地表達著自己。
但是吉本這個人,又真是真實到近乎可愛。
吉本是個美貌的人沒錯,但他身上小小的狡猾卑鄙、自私怯懦、自我感覺良好又刻薄、想當然以及自卑遮醜心理在木原恰到好處的表達下沒有讓人覺得角色如何無恥下作,反而恰恰能讓人在吉本身上獲得陰暗而隱秘的共鳴。
木原吧裡有篇帖子整理日本讀者對木原文章的觀感,其中一點就是「美貌沒有特權」。不單單是上面說到的吉本的這樣那樣的性格缺陷這種設定上的毫無優勢,「美貌沒有特權」還主要體現在吉本對三笠的坎(狗)坷(急)艱(跳)辛(牆)的情路上。
在吉本喜歡上三笠並理所當然地覺得除了自己誰還要三笠的時候,三笠交了女朋友還準備結婚,這對於過度自尊且滿以為勝券在握的吉本無異於響亮的打臉。但是本著「面子可以丟一回,漢子不能不要」以及「我辣摸帥肯定大丈夫」的賭博心理建設,吉本還是狗急跳牆地卑鄙了一回——從不會喝醉的他裝醉勾引了即將結婚的三笠並且成功了。但是,事後的發展真是當事人嘔死,旁觀者笑死。
吉本對於愛情向來是怯懦但又充滿想像力的,他對於三笠的勝券在握也不過是建立在他以一般人的標準來衡量而得出的優越感上,但是他從來不曾靠近三笠的內心,除了對其大呼小叫外,並不屑於知道對方的想法。但三笠顯然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的行為並不是吉本的想當然能控制的。所以就鬧出了吉本設想中,事後高高在上水到渠成的施愛對話不但沒有發生,還讓三笠順杆爬地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笑話。
有苦說不出的吉本不但是「沒有特權」,簡直悲慘到了極點。自尊如他,以孤注一擲放下身段的心態去屈就三笠,本就已讓他彆扭得恨不得死,偏偏還被一向看不起的漢子賴帳白上了……
大概他不讓人覺得討厭也正是在這些做人太吊小心滑倒的平衡感上。
但木原的故事從來都不是一個角色自說自話的故事,單戀雖以吉本的視角展開,充分地將他的美與醜袒露在讀者面前,但相對的,三笠也並不是個平面死角色,他是具有行動力的。
吉本對他的勾引讓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窩邊那棵毒草其實這麼好吃!但是單細胞生物的三笠又對撒謊難以釋懷,當吉本嘔得要死而一心避開三笠的時候,三笠卻又主動找上門去上演了一出猛虎撲羊欲擒故縱的戲碼。當吉本拉著三笠的袖子死不放他走嘴裡卻說著「我最討厭你了!」的時候,我就知道,萌甜傲嬌界的又一顆業界良星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