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年,菲律賓外勞的尷尬境遇,女傭Kelly講述自己的故事

2021-02-06 菲島吉普尼
                       進城


女傭kelly出生在batangas(菲律賓馬尼拉南部地區的一個小城市),只有小學學歷的她和村裡的女孩一樣,被走出山村來到馬尼拉淘金的同鄉介紹到馬尼拉做女傭。這是菲律賓山區女孩子大部分的生活軌跡,在家溫飽都成問題,不如出來到大城市做女傭,包吃包住,每月還能按時拿到薪水,運氣好碰到好的主顧,說不定還能有更好的發展。


可kelly期望的好運氣並沒有來,像大多數女傭一樣,kelly的英文確實差了點,只能夠通過介紹到了一家當地菲律賓人家庭。

主僕關係在菲律賓當地人家庭裡根深蒂固,睡在悶熱不透風的小隔間,每天清晨5點開工,晚上還要等全家人休息了,才能到廚房享用晚餐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休息。男主人有時酗酒後,還會對kelly動手動腳,這在菲律賓當地,不算什麼新聞。

最讓kelly無法忍受的,卻是自己被拖欠的薪水,家中的兄弟姐妹都在鎮上的當鋪等待她匯款,沒有拿到薪水的kelly通過電話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失望,自己能做的就是躲在小隔間哭泣。


                   命運的逆轉

kelly的命運在2015年發生了逆轉,同鄉朋友在每周一次的商場聚會中告訴kelly,自己不久就要去香港工作了!

這個消息讓kelly經歷了自己在馬尼拉這個城市中第一次失眠。在同鄉的引薦下,kelly放棄了自己去教堂的休息日,在商場裡和介紹人見了面,並表達了自己想和自己朋友一樣去香港工作的願望。

可去香港對於這些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女傭來說,需要付出的代價超乎想像,身無分文的kelly為了自己的夢想,選擇了從中介借貸所有的費用,急於擺脫困境的她也沒有另外的選擇。將近4個月的時間,kelly穿梭在家鄉和馬尼拉之間,需要辦理的各種證明讓平時還需要各種課程培訓的kelly精疲力盡,4個月中除了自己的零花錢,還要從中介預支一部分錢款匯回家鄉,用她自己的話說:如果去不了香港,自己都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


              成為外勞的一份子

2016年聖誕之前,kelly順利登上了飛往香港的航班,其中的艱辛只有她自己深埋在心底。

臨走之前,幾乎所有家鄉的親朋好友都給她發來了簡訊祝福,最後忙碌著趕飛機的她也來不及一一回復,這些簡訊在不久的將來,會是她思念故鄉時的寄託。

起薪4000港幣,對於急需還債的kelly來說,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對外面的世界,kelly可以說是零認知,這份工作帶給她的愉悅遠超預期。只是一段日子以後在維多利亞和其他菲傭聊天時才得知,自己被中介盤剝了的事實。自從kelly成了真正的外勞,陸續匯回家裡的外匯改變了家庭的生活,在當地也成為了小康家庭,越來越多的親戚朋友開始越來越尊重自己的父親,當然,這個和他們需要幫助是分不開的。kelly的僱主對kelly很滿意,除了薪水,每年的假期和獎勵一個不少,kelly也還清了中介的欠款,可以說一切都在向自己夢裡描繪的方向發展。


                        疫情


2020年,剛回家度過聖誕節的kelly返回香港,自己帶的僱主家小孩子離不開她,儘管她在家眾星捧月的感覺很棒,還是要收拾行囊返回香港。

然而不幸的是,疫情在2月份就爆發了,已經有了智慧型手機的kelly也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事態的發展。更讓她焦慮的是,她的僱主似乎有些和平時不太一樣。

3月15日開始,菲律賓封城了,對於在菲律賓結束假期後返回香港的kelly來說,似乎感覺到異樣的目光。流言也在菲傭中傳播,僱主們似乎不會再給她們續約。在接下來忐忑的日子裡,疫情似乎完全沒有減弱的意思,全球都開始出現感染,菲律賓勞工部對這些國家英雄般的海外勞工發表聲明:菲律賓歡迎他們回國,家庭永遠是在海外勞工心中最重要的。

不出所料,kelly和一些同伴沒有成功續約,籤證也即將到期,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在告別了僱主以後,她們帶著口罩踏上了返回菲律賓的旅途。

這段旅途也並沒有英雄凱旋的歡迎儀式,到達馬尼拉後,中斷的公共運輸讓這些家在山區的外勞滯留在了馬尼拉,如果不是媒體密集發聲,她們回到家園的時間可能要更長。


                          返鄉

幾經輾轉,kelly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熱情的擁抱,卸掉疲憊的kelly總算安心了。

過了幾天,雖然有隔離禁令在,但擋不住各路親戚朋友前來為她接風洗塵,當然,大吃大喝一頓是必不可少的,似乎大家都高興,對kelly一家已經足夠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平淡無奇的過去,勞工部許諾的救濟款遙遙無期,領到救濟款補助的仿佛只有報導中才有。

帶回的錢也都用的差不多了,之前被家裡借出的外債也很難按時要回,父親對鬥雞的痴迷愈演愈烈,家中的積蓄已經要耗盡,未建成的新房也無法繼續。家中最小的弟弟最開心的日子就是去鎮上的匯款公司接收姐姐匯款的那天,吃上一頓快樂蜂,買一件玩具,可如今這一天的歡樂也不存在了。kelly也逐漸感覺到自己在家中也逐漸變成消耗者,平日裡親朋好友的熱情也逐漸退散。最讓自己高興的是,自己的僱主時不時還發來信息和自己交談,讓kelly說不出的感動。


                         後續

聖誕將至,kelly已經決定到馬尼拉找一份工作。

做這個決定之前,自己和父親已經產生了矛盾,在家的幾個月過的並不舒心,菲律賓雖說已經允許本國外勞出過,但此時此刻,又哪有僱主再次僱傭這些外勞?以kelly為代表的這一外勞群體,每年為菲律賓帶回大量的外匯,為家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卻在2020年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這一被冠以菲律賓國家隱形英雄的群體,今年遭受到的不只是經濟上的打擊,更有來自家庭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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