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耳帝
《我是歌手》做到了這一季其實已經偏離初衷了,我很懷疑第三季會越來越無趣。
它起初最好看的地方是尋找到這兩類歌手: 民間高人與江湖傳說。民間高人是要不為人熟知,其貌不揚但一出場就能用一根手指頭摁死所有對手的,讓觀眾感嘆那些那些專業歌星,真是不爭氣,被我家樓下賣包子大媽樣的給虐了,有種替市井大眾出頭的快感。江湖傳說是要隱退多年,不能是因為過氣,而是因為抑鬱症、榮耀厭惡症、金錢唾棄症等而退出大眾視野的,突然有一天被馬桶臺喚醒了媚俗的靈魂,願意重出江湖,在鏡頭前大談平凡是唯一的答案。我們姑且認為這兩種歌手是黃綺珊跟樸樹吧,這種初衷其實帶有武俠色彩。
可是在當今各種專業都高度職業化的今天,高手在民間都是幻覺,至於真正的江湖傳說倒是(僅)有那麼一個,但已成「仙」了,他不可能坐在七彩祥雲上,聽著導演宣布第七名是,第七名是,第七名是竇唯。因此,看點從「民間高人與江湖傳說」下降到「過氣明星與實力大於名氣的歌手」,我們姑且認為這個層次的歌手是齊秦與林志炫。
不幸的是,齊秦、林志炫也很少,所以看點第三次下降為「潛力新手」,比如鄧紫棋,可是曾有傳聞說鄧紫棋欲參加《中國好聲音》而不得,加上近年來各種選秀比賽裡真正的草根已經沒有了,都是職業歌手的再回爐,那麼把看點放在「老新人」身上與當下選秀又有什麼區別呢?
從武俠大片,跌落成達人秀,再跌落成藝術人生,為了避免成為泛濫的選秀比賽,所以找來各種大咖來撐門面,於是它成了又一個《全能星戰》。
從選人的難處上可見,一個青樓盛會從搜羅民間美女、到找回下落不明的李師師們,最終卻變成了京滬廣名媛的大聚會,媽媽不容易,名媛們也不容易。
看了首場,沒有炮灰、沒有黑馬,實力差距都很小,就第一期的表現如果硬要排名的話,我的個人意見是:韓紅、古巨基、孫楠、胡彥斌、陳潔儀、張靚穎、A-lin。具體來說一說他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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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胡彥斌與古巨基: 沒見過世面與見過世面的差距。
胡彥斌最尷尬的一點是他的臉比他的歌更被觀眾所熟悉,似乎都認得他是誰,但真正傳唱的歌卻沒有幾首。範冰冰的臉比作品更出名是她的幸運,但胡彥斌的臉比歌更出名就是他的悲劇了,何況他還很愛笑,那笑有多危險?是穿腸毒藥。所以,胡彥斌在首場就表現出了強烈的不自信,在首場竟演中,滿耳都是「宏大敘事」的對手,自己卻沒有這類作品,因此選擇了李宗盛的《山丘》,取其厚重的主題,拿情懷來下手。《山丘》本是一個開放式共鳴的作品,它放在歐美就是一個普世的、Leonard Cohen式眾望攸歸的民謠或者搖滾作品,敘述與記憶、遠和近、詩意與平凡、他人與自我,界限非常模糊,聽的是一首民謠,落在心裡全是自己的瑣碎,年輕人老氣橫秋一把看到了自己,年長人矯情回望一把記起了青春,所以認可度非常高,而胡彥斌把它改成了最炫技的八九十年代R.kelly、Lionel Richie式的R&B Ballad,降低了它的適應面,氛圍就落在那種現場表演型的R&B大曲常規的勵志感上,舉個例子,「望著大河彎彎」這句,李宗盛的「大河彎彎」是篤定的、河流蜿蜒但心無波瀾6553,一字一音,而胡彥斌增加了轉音的曲折,變成了565 5 353 3,一個字變成三個音,這樣的各種R&B裝飾音、過渡音的使用把這首念白式的歌唱的非常圓滑與玲瓏,於是望著大河彎彎,終於不敢放膽。 因此觀眾首先聽到它就覺得味道不對,這依賴的是一種聽覺經驗,因為它聽起來更像是選秀配曲的氣氛,你可以想像《中國好聲音》的某選手被淘汰,響起的不是「I promise you」,而是胡彥斌的這個「越過山鳩~」的高音華彩,是不是一樣沒有違和感?
副歌部分,「越過山丘」四個字是一個整體,它呈現的是一個動作,而胡彥斌把「丘」字停頓再拉長凸顯,單獨隔離出來,擴大了共鳴再強調,就像把這個字變黑體又加了下劃線一樣,於是「山丘」的意義被消解了,「丘」這個單字徹底地獨立出來,像R&B中的「Wow或Oh」一樣形成了純音節式的「Jiu」來成為一段重複旋律的主音,因此導致有觀眾聽不懂他在表達什麼。隨後,在先有的敘述段落上就已經釋放,以至於到了最後一段,不把各種傢伙亮出來是壓不過這先洩漏的情緒的,於是怒聲、高音長飆、貼著伴唱的即興、切分、斷句與rap齊上陣,比如這句「為何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這種逐漸切割長句加強並重複是典型的黑人唱soul時遺留下的即興傳統,這本該是歌手在舞臺上突然的靈感爆發、言不由己、邏輯跟不上嘴皮與樂感碰撞的火花才產生的一種語無倫次的興奮,但胡彥斌的這種即興是提前設計的臺詞式,他有一個劇本,告訴他到了這裡我應該扮演一個會斷句的人,如此設計化地對待這個R&B版的《山丘》,簡直像頭一回去丈母娘家的女婿一樣,事無巨細、鞍前馬後,又是按燈泡又是修馬桶的,生怕得罪了哪個音符丈人,把《山丘》應有的節制、點到即止的深刻、微言大義的姿態,還有粗礪任他糙的男人味都給具體化了,這山丘顯得異常肥沃,聽起來是一片希望的田野。加上中國聽眾本身就存在著偏見,認為技巧與走心是衝突的,「花裡胡哨的表達那必然是一肚子花花腸子,暖男怎麼能唱轉來轉去的R&B呢?」——這種聽非情愛歌曲時的清教徒心態讓胡彥斌在首場爭議很大。
相比之下,古巨基的表現就顯得非常隨意,他沒有那種勢在必得的好勝心,選了一首自己的粵語歌,儘管排名靠後,但成了第一場俘獲粉絲最多的歌手。由於心態非常放鬆,幾乎是用唱錄音棚的方式來比賽的,因此細節纖毫畢現、高潮舉重若輕,音質非常漂亮,同時散發出了一種微妙的爵士氣質,就像菲茨傑拉德在《爵士時代》裡所說的:「在別人艱難拼搏的時候他儀態端正,在別人正襟危坐的時候他玩世不恭。」再進一步的,是「他帶著最漂亮的女郎前去參加舞會,而同時他又似站在舞廳外面,一個中西部的少年,鼻子貼在玻璃上面,琢磨著門票有多貴、是誰僱的樂隊。」仔細琢磨評論家形容菲茨傑拉德的這句話,放在古巨基身上剛好合適,這才是一個有分量的歌手參加比賽應該有的體面、瀟灑與心機。
二、張靚穎與黃麗玲:毫無亮點的兩女神。
她們兩個首期的表現多少都令粉絲失望,略顯平庸,但張靚穎是正常性的平庸,即本身就沒有一個穩定的、可彰顯出的必殺技;而黃麗玲是失常性的平庸,她本身具有一個突破口,但因心理素質、聲音的現場適應性等原因,把這個口給封住了。
張靚穎的技能點分配的比較平均,除了缺少一個「絕對爆發點」外沒有明顯的短板,普通大眾對她的印象是歐美Diva型的女聲,狂野高亢、爆發力十足,但事實上,這是最不屬於她的一個聲音形象,因為在05年的時候,大眾對歐美女聲還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聽到有人唱英文歌就以為是天后嗓。至於「海豚公主」更是一個噱頭,況且建國後的動物已禁止修煉成精,所以在此不議。早年由於在酒吧唱歌的緣故,必須適應客人對各種曲風的需求,「大哥你還想聽個撒子嘛」,因此顯得什麼都能唱。她本質上還算過關的歌路分為幾類:一是正常女聲真聲音域內的苦情歌(涉及到混聲區的,比如張惠妹的《聽海》、那英的《徵服》一類不在她的能力範圍內);二是鄧麗君式的民間小調;三是暴力喊過換聲區的一些女性搖滾,四是略白嗓的一些舞曲。而代表歐美天后嗓的英文大歌,則完全在她的能力之外,比如常見的《保鏢》或《英雄》一類。出道之後,她訓練出了至今最有用的一種技術,就是Light mix voice,即輕混聲,因此歌路拓寬到音區大跨度的但沒有力量要求的歌曲上,由此便有了《天下無雙》、《我相信》等歌曲,首場的《我用所有報答愛》也是在這個範疇之內。如果你去看張靚穎最早演唱《天下無雙》的現場,會發現唱的非常爛,輕混聲用的跟段譽早期的六脈神劍一樣,而到了近年再唱卻沒問題,說明她的技藝是一直在長進的,可惜的是十年時間也沒能把高音「強聲」的問題解決掉,這也是很多觀眾以為她的首場會唱宏大氣勢型的歌曲,事實上卻沒有的原因。在我是歌手的這個舞臺上,現場的聽覺刺激非常重要,強聲在某些時候起著生死攸關的作用,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我並不建議她參賽,因為如果面臨的是鄧紫棋、丁當這類歌手,她很容易被壓制,儘管我並不認為她的能力屬於這些機能強悍型的女歌手。
在這種劣勢下,《我用所有報答愛》算是她最藏拙於巧、揚長避短的一首歌,也是她的小嗓能穩定發揮出的最「大」歌,加上是譚盾的作品,因此這個選歌是深思熟慮的。開頭她選擇了一段清唱,這是很失敗的一個設計,她的聲音並沒有脫離樂器而單獨存在的本事,去掉了各配器的高低頻的聲音之後,只有她人聲單薄的中頻在裡面顯得異常弱小,其實人聲與鋼琴一樣,是可以承擔各個頻段的聲音的,甚至對於高手來說可以同時存在,只要平衡低位置與高位置的共鳴音色,即便是清唱,也會聽起來豐富且飽滿,換作林志炫或者韓磊用這種清唱的設計,都會比張靚穎要好得多。張靚穎也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在這一段是有心無力的,因此靠抖喉頭來增加一種低頻的震蕩感,營造出氣息綿延充沛的假象,可惜效果並不如意;後段高音的D5唱的比九年前有進步,比當初有力,儘管聽起來略緊;結尾的調性色彩有改動,增添了一種撥雲見日的尾聲在裡面,且秀出了一段空靈的假聲,屬於不錯的設計。總的來說,發揮正常,其實即便是完美發揮,也沒有太大亮點,一是因為能力,二是因為屬性。我之前說過,她沒有一錘定音的本事,只能靠多變的風格來累積出實力的印象,屬於養成系。
再說A-lin,A-lin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女歌手,這裡首先必須提到華語樂壇的情歌女聲傳統裡的幾個時代坐標,鄧麗君等屬於第一代,婉轉甜蜜、民間色彩濃厚;90年代的辛曉琪、許美靜、許茹芸等屬於第二代,氣聲泛濫、苦情柔腸;00年代的孫燕姿等更個性化的嗓音屬於第三代,更加個性化,具有都市氣質;張惠妹與王菲是單獨存在的,作為技術流與樂感流的兩個高峰始終貫穿指導。而在第三代之後,這種情歌女聲的傳統就斷開了,逐漸轉移到了華語R&B的大潮上,偶爾還會有鬱可唯等第二代的女聲出現,不過只是個例。也就是說,起碼有十年,唱情歌的女聲們就再未升級過,而這個第四代,必須是與歐美的音色標準接軌的,磁感、氣感、質感與醇感兼備的聲音,終於,A-lin出現了,聽她的唱片你會明顯地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音色,她並不是那種作怪的另類,而純粹是有著本身屬性上的辨識。事實上這種音色去年大陸也出現了一個,就是張碧晨,但大家對張碧晨多有偏見,這裡就不再討論。
A-lin在這樣的比賽裡是非常吃虧的,跟錄音棚相差很大,這首先是一個歌手的音色與聲場匹配的問題,我放在陳潔儀的部分再論,然後是心態問題,我本期待她會像古巨基那麼來唱現場,把所有的細節展示出來,可惜卻唱的比較激動,整體處於一個偏白與偏喊的狀態,實在遺憾。
三、韓紅與孫楠:體制內歌唱家。
兩人都在各種場合中,表示自己能參加這種比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就好像他們要參加的不是唱歌比賽,而是選美大賽。韓紅也不時地爆出自己的音樂團隊有多麼龐大,為了參賽排練準備地有多麼周全,就像是提前招集了十八銅人先練一把肌肉,才好配合自己這彌勒佛的形象去降魔。而事實上,這樣的比賽最適合的不就是他倆嗎?兩個體制內的歌手,靠唱功而聞名,職業生涯中從未推動過華語流行音樂的發展,倒是為大陸影視劇的發展提供了助力。兩人都比較狂妄,從唱歌上來說,的確有狂妄的資本,是這七人中最強的兩個,但是放到音樂上?他倆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他倆的失誤與出彩,安穩心與進取心,已經跟唱功無關,發揮的好壞也影響不大,關鍵在於編排與音樂性上。
孫楠選擇了《命運》來給自己護駕, 雖然大而不當,但第一場就是要虛張聲勢、鳴鑼喝道,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就像甄嬛的等級越高,頭上的盆景就越大,沒人說她炫富。貝多芬曾開玩笑說自己這個人盡皆知的開場不是「敲門聲動機」,而是「欠錢非還不可的動機」,從這裡看,倒也符合孫楠高音土嚎的身份。但是有的事情必須有錢才辦得到,有的歌非土嚎還拿不下來,比如三寶給孫楠的這一系列歌曲,這些歌曲都有豐富的和聲語彙與敏銳的和聲思維,像《是否愛過我》這首歌,三寶把減減七和弦與功能組延伸都做的非常巧妙,對於男聲演唱來說,把收斂點與釋放點都放在A以上才能達到作品的最大張力,這對男聲來說是一個非常難的坎,沙寶亮儘管也唱過三寶的作品,但這個要求明顯就在他的能力之上。因此這樣的作品與如此的高要求,孫楠只要穩定發揮,首先在技術上已形成了絕對的聽覺保障,無論觀眾對孫楠厭惡到何種程度,這個表演也不會墊底。
韓紅的編曲令人耳目一新,它很像《星際穿越》原聲帶的《S.T.A.Y》我認為並非偶然,因為在VCR裡面就有用到另一首原聲《Mountains》,有趣的地方在於,這首音樂與韓紅的《天亮了》都各自承載著一個故事,而這兩首音樂交匯之時,在有經驗的觀眾的頭腦裡已經形成了一種新的蒙太奇敘事,於是真實事件的故事被虛擬的故事大大升華了意義,把一曲「生離死別」的緬懷轉化成了「時空錯位」的人間等待,創意巧妙且富有善意,以至于于韓紅即興拔高的那一句「我願為他建造一個美麗的花園」時,頓時令人想到了墨菲所建的地球空間站,不得不讓人生出寓意與巧合上的震撼。
四、陳潔儀:她是拿十六年前的本事在比賽。
首先說一下歌手的音色與聲場匹配的問題,像好聲音前兩季選出的歌手,一個個聲帶機能強悍,現場能力很強,但進了錄音棚就像擱淺的鯨魚一樣,只剩垂死掙扎的嚎叫,這種歌手一是因為語感、情商、塑造情境的口吻欠缺、演唱思維非常粗線條,二是因為聲音的參數不符合錄音室的拾取,那種大體積的音色,由於缺乏一個邊緣的聲線,在現場聽是一種轟隆隆的震撼,但到了錄音棚裡50%的聲音體積都是拾不進麥克風的,你只要對比平安這類歌手的錄音及現場,就能感覺到這種驚人的差異。與此相反的是一些香港女歌手,典型的高唱商與掌控情緒的高手,錄音棚裡絲絲入扣,但現場比較微弱。前者是典型的競技場上的絞殺型肌肉歌手,他可能一生都無法進入唱片市場;後者是唱片市場的佼佼者,她在競技場上可能會被秒殺。
而A-lin與陳潔儀都屬於偏錄音棚的歌手,現場會損耗掉她們聲音裡的很多細節。A-lin的損耗最大,她本身是缺乏一個明顯的邊緣聲線的,但是在錄音室裡,她用最放鬆與最輕的聲音來唱,那麼會產生一個非常性感的被氣息包裹著的唇齒摩擦,同時因為輕聲會帶來自然的邊緣摩擦的聲線,不鋒利卻如遊絲般地把共鳴給串起來,非常具有辨識度,可是在現場,首先就唱的偏喊,這兩部分音色就首先失去了,好在A-lin的音色不止這兩項,還有一個寬厚的喉腔共鳴與一個膨脹的氣壓感,所以在現場聽的話,效果應該還是不錯的,儘管細節缺失,但氣勢尚在,因此也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績。而我是歌手的收音是分為三個部分:現場擴聲、舞臺返送以及多軌的錄音與後期縮混,電視機前的觀眾與現場觀眾聽到的聲音很可能差異巨大,現場聽到的是直接擴聲的那部分,而觀眾聽到的是多軌的錄音並後期製作的部分,也就是說,我們聽到的是把現場的聲音拿去用錄音棚的方法製作,非但已經實時損耗掉了錄音室的細節,且又在後期製作中損耗掉了唱現場的一個轟隆隆的氣勢(很多歌手的粉絲都會覺得自家歌手唱現場聲音非常粗,為什麼一進錄音棚就是小細嗓其實也是這種差異),因此對A-lin來說,首場對她來說是最不利的。
而對於陳潔儀來說正好相反,我們在電視機前聽感覺她的聲音能量其實並不弱,輕但是依然入麥,因為她本身不缺乏聲線,缺的是唱現場寬厚的面,後期製作可以把「線」的部分給放大,可是「面」的缺損會造成她在現場觀眾的耳朵裡聲音非常微弱,繼而成為最後一名。不過陳潔儀的現場經驗是要豐富很多,她深知自己的弱項所在,因此用了一個音樂劇演員常用的手法,即把口腔的後上部分做成窄小的空間,聽起來會有一個扁的、鼻腔的音色來使聲音更透亮,因此導致很多觀眾認為她咬字像不愛張嘴一樣,造成聽覺的不適,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陳潔儀是拿著十六年前的本事在比賽,在十六年前她是一個「芭樂」歌手,在九八年之後,她開始玩兒電子、氛圍,甚至還出版了華人首張沙發音樂,在那些專輯裡,你能聽到她對音樂有著超前與不俗的理解力,可是在《我是歌手》的舞臺上,她只能退回到那個時代,唱著《心動》這樣的歌曲。中國聽眾愛聽芭樂的傳統大概十年內也不會變了,上季周筆暢多次嘗試新曲風而墊底,然後第二場立刻唱一首啜泣的芭樂就能挽回票數。這個舞臺依然是留給芭樂與大嗓門的,陳潔儀可能很快會被淘汰,不過僅看她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就夠賞心悅目了,想像下她在後臺聽著對手歇斯底裡地飆著高音,她帶著一臉寬容的笑,好像在說:
「你們這樣唱歌都不對,可是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