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社交媒體上出現被人人喊打的明星不多。
曲婉婷算一個。
9月22日,曲婉婷發了一條微博。
「6周年。無果。」
毫無意外,她的「伸冤」,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同情。
提到曲婉婷的名字,大概很多人覺得沒有什麼印象。
但那首《我的歌聲裡》,卻是幾年前播放量最高的歌曲之一。
曲婉婷1983年出生於黑龍江哈爾濱,2009年成為加拿大Nettwerk音樂公司首位華人合約音樂人。
會唱,也會創作,在成名後的2013年,她還登上了中央電視臺的春晚舞臺。
本來她可以被稱為華人之光、中國樂壇的驕傲。
但在2014年,一則曲婉婷母親的醜聞徹底打破了她的榮耀之路。
曲婉婷的母親叫張明傑。
在案發前,她還是哈爾濱市發改委副主任。
外人看來,張明傑是個女強人。
早年離異,獨身帶著女兒的她一步步坐上了正局級的位置。
2000年,在把十七歲的曲婉婷送到加拿大之後,張明傑把全身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2014年,58歲的張明傑已經快到退休的年齡了。
就在9月22日,哈爾濱市紀委一行人緊急趕往張明傑的辦公室將她帶走。
7天後,哈爾濱人民檢察院發出了批准逮捕張明傑的通知。
到了11月3日,哈爾濱市政府官方發布了一份決定免去張明傑同志市城鎮化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職務的公告。
涉嫌貪汙、受賄、濫用職權,張明傑涉案的金額達到了驚人的3.5億。
貪婪如此,已經讓公眾驚嘆怒罵了。可當案件的各種細節被披露,張明傑的惡更加讓人無法容忍。
2002年11月,正值壯年的張明傑上任成為了哈爾濱市道裏區的副區長。
2009年,道裏區政府決定對原種繁殖場進行改制,張明傑成為了改制領導小組組長。
原種場,面積約154公頃。因為擁有厚達兩米黑土層,它一直是國家繁育玉米良種的基地。
改制消息一經公布,它也成為了很多商人眼中的寶地。
按照正常流程,產權拍賣,要經歷一系列繁瑣的手續,競爭也應該是公平透明的。
可張明傑卻利用職務之便,不僅把當時地皮價值23億的國家企業評估為了負資產,隨後她又以6160萬的超低價將其轉賣給了註冊資本只有50萬的東江科技公司。
與此同時,張明傑還隱瞞了原種場使用權已經轉讓的事實,騙取了徵地費將近3.5個億!
一系列灰色交易,讓大膽的張明傑賺了個盆滿缽滿。
她在國內歌舞昇平,過著奢華的生活。
她那有著音樂才華的女兒也在國外安安穩穩地過起了美滋滋的小日子。
一邊學音樂,一邊參加各種比賽,一邊還與溫哥華現任市長、比自己大了二十歲的羅品信談起了戀愛。
可在哈爾濱,另一群被這家吸血鬼榨乾了錢財和未來的普通人,日子卻過得愈發艱辛。
東江公司在接受原種場之後,根據協議,如果它不能聘用原種場原有職工,那它需要支付給員工安置款,以此安頓好員工以後的生活。
在合同中,白紙黑字標明了6160萬元,有1100餘萬元是工人的遣散費預算。
可最後到員工手中有多少呢?
兩千元。
數百上千在這裡工作了十幾年、二十多年的老員工,被新上任的資本家用區區一點小錢驅趕出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單位。
那筆錢去了哪裡?如果張明傑都說不清,又有誰能知道呢?
沒有安置款,意味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些下崗職工沒有了任何經濟來源。生活費、住宿費、夥食費、取暖費,他們什麼都沒有。
要知道,這可是冬天漫長,最冷可達零下三十多度的哈爾濱。
天氣一冷,這些沒地方住,也無暖氣可用的普通工人生活便陷入了絕境。
「每個月都有人生病,很多人連看病的錢也沒有,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身體健康的人,他們的生活也不是平靜的。
原種場有這麼一位下崗女工,在寒冷的冬夜,她不得不穿著破舊的大衣在街上撿別人的舊煤渣。平日,她還要到工地上打零工去養活自己年幼的女兒。一有空,她還要和以前的同事相約上訪。
日子太難了。
而這樣艱難的日子,卻成了她幾年的日常。
過下去的人熬著。
過不下去的人只能無奈選擇自殺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同樣,被易主多次的原種場也變成了一堆爛攤子。
「國家級小城鎮建設試點項目」、「哈爾濱市首個森林城市示範社區」……
以國家的名義為噱頭,當時又從東江科技拿到土地使用權的先發置業借著炒樓的熱潮在原種場上搞起了房地產。
可是樓還沒蓋起,資金鍊斷了。
老闆逃到了美國,這個耗資50億的工程卻變成了哈爾濱有名的爛尾樓之一。
原本熱鬧的地方一片荒涼。
原本過著安穩日子的普通人家破人亡。
這不是歷史故事,只是發生在幾年前血淋淋的事實。
當地有人這麼說,如果張明傑只是拿走數百萬、哪怕數千萬,大家也就作罷。可她拿走的,是多少人的血汗錢……
只要她有一點良知,她就不會無恥到這種程度。
只要她還算是個人,她就不會把那些窮人往死裡逼。
還有人推測,2019年熱播反腐大劇《人民的名義》裡,高小琴的原型就是張明傑。
做母親的東窗事發。
做女兒的在國外拿著髒錢卻不撒手。
那段時間,恰好是曲婉婷在國內最紅的時候。
她把自己包裝成藝術家、文藝青年,接受著歡呼和崇拜。
但很快,也有更多的人發現了她和張明傑的關係。
一開始,很多歌迷也好言相勸過:「聽說主動償還贓款,積極配合法務工作,那法院在判決時,會相應的減輕判罰結果的。」
可曲婉婷選擇了禁聲。
她在國外過著她的好日子,就像張明傑和自己無關。
2016年7月19日,張明傑因涉嫌貪汙、受賄和濫用職權罪三項罪名在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受審。
在庭審中,控辯雙方所持觀點截然不同:張明傑的律師主張張明傑無罪,檢方則向法庭建議了最嚴重的判罰——死刑。
因為當時雙方爭論較大,經過兩天審理後,法院並沒有當庭作出宣判。
是在這個敏感時期,曲婉婷為她的母親發聲了。
「我要好好的活著,因為我要看到明天的曙光。」
幾天後,她又為張明傑發表了新歌最好的安排。
一時間,很多關注過案情進展的網友在評論裡與曲婉婷粉絲展開了罵戰。
其中,這麼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
人皮做鼓、人骨做梆,民脂民膏燒出來的音樂,抱歉,我聽不了。
民眾在怒罵,躲在加拿大不回來的曲婉婷卻「慘兮兮地」接受著國外媒體的採訪:我的媽媽是我的英雄,她是一個勤奮的人。
那個時候,她的市長男友也在社交媒體上發文撐她:對於法庭作出公平的決定,我們懷抱希望。
不過很快也有人扒出來,曲婉婷的戀情也並不那麼乾淨,在與羅品信戀愛期間,羅品信還有一個正牌女友。
被罵得多了,臉皮再厚,曲婉婷也受不了了。她關閉了微博評論,轉身投入到了她心中更為「自由」的外國社交媒體。
可每一年,她還會時不時的跳出來,心疼自己還未被最終判決的媽。
私吞財產的人值得心疼?
可那些真正因此沒有了爸媽,沒有兒女的家庭呢?
那些擔憂連冬天都熬不過去的普通人呢?
曲婉婷發一回,反對的聲浪就把她擊倒一次。
而這一次,憤怒好像又一次達到了頂峰。
至今,哈爾濱中級人民法院還未對張明傑做出最終宣判。張明傑也在牢獄裡待了六年了。
「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從2014年末至今,曲婉婷數次為母親吶喊。
當然,那些因張明傑而被迫陷入生活困境的受害者也是這麼想的。
法律是公正的,它要給受害者他們等待許久的結局。
諷刺的是,在發了微博後,曲婉婷轉頭在國外社交媒體上po了一張她在外旅行的開心場景。
就像每年一樣,她一邊為母親心碎,一邊卻歡喜地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這樣看來,她對母親的愛好像也沒那麼深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