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鏡添
人稱「添伯」
一位年逾九十的普通香港老人
開了一家小小的眼鏡店
每到年底為人寫寫對聯大字什麼的
從十幾歲開始打工至今依舊在工作
大概是活的太久了
也堅持工作的太久
所以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
就成了香港最後一位眼鏡手造師
也大概是香港最後一位手寫揮春的人
添伯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有任何像小說裡主人公那樣離奇的經歷,但人嘛,生活在這個大社會中就會受到社會影響,無論是出了名的人還是像添伯這樣的平凡人都是一樣的。
添伯回憶自己的早期生活,一直是清貧拮据的。在上個世紀30年代時,添伯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那時他便在金鐘的日本船廠工作,主要負責的是查看船板的窩釘是否漏水。
記得巴金在1927年下船到香港的時候曾描述說:「我們走出碼頭,一路上看見的街頭都很整潔」。不知道那時候的人們在感嘆香港從一個荒島樣的漁村變成近代化城市時,是不是遺忘了那裡人們的被迫與無奈。
然後,1945年9月
美國陸軍航空軍在日本廣島投下了一枚原子彈
日本投降,結束了香港三年零八個月的苦難日子
日本撤出香港後
添伯便離開了船廠
想必那時的添伯是被窮怕了的,香港淪陷的這三年時間裡,由於糧食的短缺便有了食米配給的制度,早期是每人每日配米六兩四錢,1943年2月以後,配米額更一度被減至三兩二錢,那時候餓死的搶食物的比比皆是。添伯在後來的採訪中對這時期的配米制度依舊十分感慨。
大概出於最基本的不讓自己餓死的這個理由,添伯開始在上環歌賦街一帶進行擺檔,也就是擺小攤的意思,當時的香港已經是一座近代化的城市,所以添伯賣的也都是上班族的必備品:打火機、墨水筆、眼鏡等。
後來的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添伯自學了眼鏡製作
從測光到打磨樣樣精通
那年他16歲
問他為何眾多行當裡選擇眼鏡製作
他很直白的說:簡單嘛!
再後來,他考取了視光師的牌照
並且把他的小擺檔從歌賦街搬到了摩羅街下的小巷中
1962年在這裡安家落戶開了這家「添記眼鏡」店
門臉不大,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走過了
而添伯也一不小心在這裡幹了快五十年
隨著添伯越做越久,他逐漸的成為了香港最後的一位眼鏡手造大師,他說,以前製作一副眼睛只要一個小時,而現在從驗眼、選鏡片、剪裁鏡片、再到打磨差不多要兩個小時的時間。
當然,不是因為多了什麼工序,而是手抖,也做不快了。
即便如此,添伯依舊每天堅持在製作眼鏡的過程中親力親為,沒有一絲的懈怠。打磨眼鏡時也是十分枯燥的,與機器製作的相比,手工制鏡要反覆的比對鏡框看鏡片與鏡框是否合適。
添叔說:
打磨時,尺寸上預留多一點比較好,
小心打磨,多預留總比少預留好,
萬一不小心手快打磨過度,
鏡片就會作廢浪費了,
令客人久等總不好意思。
添伯的眼鏡店其實只有十多平大小,看著也是破破爛爛的樣子,但其實這裡的眼鏡架的收藏量卻多得驚人,粗略估計有近2000副「古董」鏡架。
這批眼鏡架:「歷史最悠久的應該有100年,接近溥儀年代吧,就是那些圓圈金色鏡架,是鎮店之寶。普通的銀色鋁合金四方形、誇張得半張臉大的太陽眼鏡也有。追上潮流的,黑色、紅色的膠架也有數十副,任君選擇。」
所以,當有人無意中路過,在這片鏡海中覓得所愛時,以為只值二三十的鏡架卻會被添伯叫到四五百。但是如果因為所謂的「漫天叫價」,就錯過了這位香港最後一名手造眼鏡大師,那麼以後便是有價也無市了。
值得注意的是,
每年到農曆新年的時候添伯一般是不造鏡片的,
因為這時的添伯在賣手寫的揮春,
也就是對聯。
現在在香港還在擺攤賣手寫大字的大概也就只剩下添伯一人了。人手親筆寫的揮春,非一般印刷品可媲美,它既有濃濃的人情世故,又留住了滄桑歲月。
但是添伯畢竟老了,他可以儘量讓自己拿筆的手落筆有力,卻不能把客人剛剛說過的對聯記住,當客人都可以包容添伯的錯誤打算將錯就錯時,添伯卻倔強的、不服老的再一寫遍直至沒有錯誤為止。
有人問添伯,工作了這麼久,有沒有想過退休,添伯說:「休息?自己不就如同廢物。現在日日寫大字,生活還能有寄託。」我喜歡添伯的這句話,有什麼比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價值更能讓自己保持長生不老,青春不敗?我們雖然阻止不了記錄年齡的數字逐漸變大,但是我始終是相信,工作可以使人百年的年輕。
所以
要相信現在這份令你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工作
除了金錢之外
會比你想像中的
給你更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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