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沉迷陰陽師這件事，在一個小圈子裡，其實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我狂肝陰陽師。
不信你可以百度一下我的名字，看看最下方的關聯搜索是什麼。
最近頗有人把一些騰訊家的疑似軟文發給我看。
這些文章大致都是這麼個一個套路：把王者和陰陽師放在一起比較，以見證前者的「偉大」。
講真，這波宣傳的時機抓得很好，陰陽師具有曾經極度輝煌當下一路走低的特點，不拿它當墊腳石做宣傳，公關是不合格的。
我身邊有很多人已然棄坑，或者半棄坑，或者嘴巴上在說要棄坑。
我這個陰陽師死忠，也終於有一天忍不住破口大罵：垃圾遊戲。
但我是個巨蟹座，是一個長情的人。
我當下沒有棄坑的打算。
陰陽師的沒落，一個資深玩家的我，要告訴你們真正的原因。
（陰陽師在iOS端的全球市場表現，藍色是月下載量，綠色是月收入，下降通道非常明顯。1、2月份由於策劃了一些福利活動，刺激了下載量，但氪金指標依然一蹶不振。數據來源：prioridata）
這個原因，某種意義上，是手遊這個細分行業出了很大的問題。
二
一些批評文章說，陰陽師玩概率，抽到ssr非常困難，大多數人由於抽不到ssr，棄坑。
對此看法，我有兩個字：萌新。
真正玩到4-50級以上的玩家，都心知肚明一點：式神不是這個遊戲的核心，御魂才是。
還有一些批評文章說，陰陽師太肝，練好一個式神，需要大量的時間。
沒錯，對於一個休閒玩家來說，一個六星式神得花上2-3個月的時間。
但把這個當成大規模棄坑的理由，我有兩個字：膚淺。
而把王者和陰陽師放在一起比較的，
我還有兩個字：軟文。
純屬宣傳。
三
陰陽師的確是一個非常肝（指需要花大量時間練級）的遊戲，因為這個遊戲有養成的特點，天然就是需要肝的。
但陰陽師絕不是最肝的遊戲，也談不上開了「肝遊戲」的先河。
在我大學剛畢業的年代，有一款遊戲非常輝煌，以至於後來還出了影視作品以及大量續作，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這款遊戲：曠世神作。
這個遊戲就是：仙劍奇俠傳。
這同樣是一個非常肝的遊戲，基本上走兩步就會碰到一些小怪，走兩步就會碰到一些小怪。主角的招式也就那麼幾招，小怪也就那麼幾種，按道理說，應該有太多人根本玩不下去。
但就是這麼一個頻繁打怪的爆肝遊戲，好評如潮。
我這裡必須說實話，在林月如（仙劍的女主角之一）被大石砸死的時候，我是熱淚盈眶的。
我應該永遠忘不了那個深夜，對著一個聲光色效不過如此的單機遊戲，如此動情。
四
其實陰陽師走的是類仙劍的套路，它是有劇情的。
而王者，其實更像當年的紅警、帝國時代之類的遊戲，劇情壓根不重要，有也是擺設。紅警、命令與徵服，天然就是競技遊戲。
從來沒有什麼劇情遊戲是特別強調操控的，也從來沒有什麼競技遊戲是特別講劇情的。
把陰陽師和王者相提並論，就像把紅警和仙劍放在一起比較一樣可笑幼稚。
完全是遊戲外行。
但網易犯的錯誤就是，明明是一款仙劍，它非要努力做成紅警。
這個錯誤的結果，便是迅速衰敗下去。
五
我的一個朋友，練出兩個六星式神之後，棄坑。
在知乎上，寫下了棄坑的理由。這個理由，也是我破口大罵「垃圾遊戲」的原因：御魂反著來。
陰陽師裡的御魂有攻擊向的，也有輔助向的，前者一般是攻擊、暴擊、爆傷，後者一般是生命、防禦、效果命中/抵抗之類。當然，還有一個什麼向都不是的速度。
最高等級的六星御魂，通常來說，需要在第十層御魂場上用三個高星級（六星為宜）攻擊型式神去徵服來獲得。練到這個份上，哪怕是三人組隊，都不是萌新玩家了。
但網易有一種很明顯防止玩家拿到好御魂的算法，經常是明明是攻擊型的御魂，給你來個加生命加防禦，輔助型的御魂，給你來個攻擊暴擊爆傷。
這種反著掉御魂的掉落感覺，會讓人的沮喪與鬱悶，甚至超過了壓根不掉。
網易為什麼要這麼幹呢？
只有一個理由：防畢業。
六
畢業的意思就是，一個式神湊齊了一整套合適的御魂。
為什麼要防止玩家的式神畢業？
說到底，就是為了所謂的鬥技場服務的。
鬥技場，是玩家和玩家PK式神的地方，雙方各自出五個式神。因為其實不是什麼競技類遊戲，這裡面基本是沒有任何操控技巧可言的。拼的就是誰的御魂好：速度比你快，控制比你強，血量比你厚，攻擊比你高。
的確，我碰到過很多玩家說他們並不喜歡鬥技。
但說一句實話，無非就是鬥技經常技不如人，那還鬥什麼技。
整個陰陽師，其實按照網易的規劃，所有的努力，都是歸結到這樣一點：你鬥技幾段了？
這是硬生生把一個仙劍往紅警裡做的節奏。
但你天然就不是一個講操控的遊戲，又怎麼可能做出一個紅警來？
七
我和我那位棄坑的朋友說，陰陽師這個遊戲，厚度不夠。
姑獲鳥，在陰陽師裡是一個特別常見的式神，幾乎人手一隻，但很遺憾，姑獲鳥本身，沒有什麼劇情。玩家對姑獲鳥的印象就是：這是一個帶我其它式神練級的所謂「狗糧大隊長」，僅此而已。
座敷童子，這也是一個特別常見的式神，因為式神的大招必須有鬼火，而這個式神就幹一件事：生產鬼火。
座敷童子其實是有故事的，非常早期的第二章。坦率講，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故事，還蠻感人的，但這一絲絲感人，在後面的大劑量的反著來御魂中，被消磨殆盡。
而山兔、鐮鼬、椒圖這些同樣常見的式神，請問，他們有沒有故事？
沒有。
陰陽師裡的大部分式神都有一個傳記，但只是傳記，並不是主線劇情。有劇情的角色，不過幾個而已。
到了這個份上，只能說，陰陽師，壓根沒有魂。
哪裡是李逍遙、林月如、趙靈兒可比。
八
我第一次接觸陰陽師，一百八十天前，就有十八章劇情。
半年過後，網易姍姍來遲推出了第十九章。
中間倒是搞了很多花樣，一會兒來個式神皮膚戰，一會兒上個什麼御靈戰，還補了一個番外，不過最近一次更新，這個番外不知道被收到哪個鬼地方去了。
皮膚戰，是一個給某個特定式神獲取皮膚的地方，要得到這個皮膚，手上的式神要比較強悍。但皮膚戰本身，並不存在故事，壓根和劇情推演沒有一絲關係。
的確，剛開始的時候，山兔皮膚也好妖刀皮膚也好，很多玩家是在那裡處心積慮地想獲得一個。
但似乎運營方完全沒有仔細考慮過，獲得皮膚後，玩家的下一個動作是什麼？
沒錯，在朋友圈在微博曬之。運營方可能還沾沾自喜，嗯，不錯，幫我們做口碑推廣了。
但玩家為什麼要曬？
無非就是想引人羨慕。
可如果一款遊戲已經棄坑大把之後，曬一個皮膚壓根沒人點讚，我還曬它做甚？
我打通了過去所有的皮膚戰，獨獨最近這個雨女，毫無興致。
九
可以這麼說，國內絕大多數手遊，都放棄了厚度。
但手遊真的做不出厚度嗎？
並不是。
我之所以極其痛恨騰訊遊戲的原因就在於：它毀掉了我珍愛的無盡之劍。
三代無盡之劍，都是收費版，有內購可其實你不需要內購。一個又講操控又有劇情的殿堂級手遊。
騰訊收購後，搞了個免費內購版，做的差也就罷了，還要把過去這三代全部下架，這種拼了命就想賺錢的卑鄙和無恥，讓我拒絕一切騰訊出品的遊戲。
手遊就是想挑動玩家鬥玩家，在不斷的鬥中，氪金內購。
競技類的，也就罷了。本來競技類遊戲，就像下棋打牌一樣，半小時的事，不用太花時間。
但劇情類的，想通過刻意抬高玩家養成的難度，從而讓他們拼命氪金內購來養成外帶還要特別無聊毫無滿足體驗的肝，真是自找死路。
十
又有幾個人知道萬年竹的故事？
又有幾個人有興趣了解一下金魚姬是什麼來路？
荒是個什麼鬼？以後還會出「川」、「之」、「主」這三個式神，然後合體拼出一個「荒川之主」嗎？
對了，荒川之主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劇情裡，好像和擋路的寄生魂也沒什麼區別嘛！
網易一次又一次地做那些與故事毫無關係的副本更新，一次又一次地推出這個式神那個式神，原有的本來就薄如蟬翼的厚度，已經被完全削平。
想催生陰陽師文化？
就幾個公司年會做個cosplay舞蹈，就以為文化已成了麼？
不會講故事還想搞文化？
笑話。
—— 首發 扯氮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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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執教於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天奇阿米巴創投基金投資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