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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編輯：火炎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
現在，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對我來說。
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
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瑪格麗特·杜拉斯
記得剛新婚的時候，早晨時必定會在他的懷抱中醒來，我總是紅著臉不敢說一句早，怕嘴裡的口氣皺了他的眉。
漱口杯與牙刷堅持要和他用同款不同色，擺在一起才有夫妻的感覺。
我會幫他打點上班的衣物，什麼襯衫配什麼領帶，經過我的審美才準他穿上身。
除了當一個賢惠的妻子，我亦毫不掩飾對他的熱情，「我愛你」是每天恭送他出門上班一定要說的話，然後附加一個親密的吻，即使他大多時候只是淺淺的一笑，也足夠我高興老半天。
但是，五年過去了。
我還不到癢的時候，可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跟他的互動？
早晨起床他的位置往往已空蕩，只能由皺褶的床單證實他確實存在過，即使他偶爾睡過了頭或者小懶一下，也絕對是急急忙忙從床上跳起來，匆忙的梳洗著衣。
我都已經快忘了被他擁抱迎接朝陽的感覺，洗手間裡的漱口杯，在幾年前被打破一隻後再也找不到一模樣的，在另一隻因為掉到馬桶裡所以也換了新的。
五年牙刷已經換了不知幾支，甚至有時候我睡迷糊了，還會用上同一支，什麼口氣的問題都不需要掩飾了。是否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款式，他說這些根本不重要。
因為他出門得早，打點他的衣著已經不再是我的事，他自己會搞定早餐？很久沒在一起吃了，我同樣不必費盡心思去想菜單、查食譜，反正也沒人會賞光。
更不用說「我愛你」這句話，還有熱情的早安吻，他無福消受，而且現在說起來也有些矯情了；仔細想想五年來，他沒有說過一次「我愛你」，一次都沒有。
我和他相聚的時間，嚴格來說是從晚上七點開始，也就是他下班回來之後，如果他加班的話，那時間可能要延到十點、十一點。
剛結婚的時候，我為了他去學習烹飪，「抓住一個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我深信這個鐵律。所以，一些餐館名菜常出現在我們的餐桌上，宮保雞丁、五更腸旺、蔥油雞、東坡肉……見他吃得高興，我也開懷，雖然不全是我愛吃的。
飯後我們會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陪他看新聞，聽他評論商業、評判當紅明星；他陪我看八點檔，聽我調侃劇情、大哭大鬧，所以我對各個企業老闆、八卦到底是如何，他也知道了李世民是哪個小鮮肉演的。
我沒有料到的是，五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切，烹飪班我可以說是半途而廢，不知道從那天起他開始幹涉我做菜的方法，宮保雞丁他不喜歡放太多辣椒，五更腸旺他開始牴觸，蔥油雞讓我別淋油，連東坡肉他要放多少醬油他都有話說。
我做菜漸漸變得簡單，烹飪班也不想去，有時候一盤青菜、丸子湯和皮蛋豆腐就打發掉他了，他反而沒什麼意見。
我想，我抓不住他的胃了。
婚前，我們曾描繪著未來的願景，他說要生兩個孩子，先男後女，哥哥可以保護妹妹；我卻認為應該先享受一段兩人的生活，生孩子的時候倒是不急於一時，不過我不想壞了他的興致，並沒有說出口。
婚後一陣子，他很積極的和我「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他想要孩子，從他不戴保險套的行為可以看得出來，可是我還不想要，又怕他不高興，於是我背著他吃避孕藥。
猶記得那會，我拉著他一起去醫院探視一名女性朋友，他剛生完一個四千兩百公克的巨嬰，神色萎靡的躺在病床上。
我忘不了他隔著一塊玻璃看新生娃娃時，眼中暫放的神採，可我更忘不了那位女性朋友用虛弱的聲音告訴我，他整整痛了一天一夜，最後要求醫生由自然產改為刨腹產，我更加不想生孩子了。
五年後的今天他似乎已經放棄了生孩子這回事兒，畢竟只有他一個人一頭熱是行不通的。可是，待在他上班之後空蕩的房子裡，我突然感覺生個小孩似乎不錯，至少屋子裡會熱鬧點，我的寂寞也會少點。
他早在數年前就開始用保險套了，我不清楚是什麼改變了他的心意，不過這也讓我鬆了口氣，我對於藥物有點過敏，不論用什麼牌子最後也落得一個水腫的下場。
我猜他六百多度的近視加閃光，應該看不出我水腫前後的不一樣，重點是他用保險套解決了我一個煩惱，又給我帶來了另一個煩惱。
我現在想要孩子了，他卻似乎不想，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更別提他頻繁的加班，晚上常累得倒頭就睡，如果我再開這個口，似乎變相的給他增加壓力。
兩人之間，已經夠低潮了，不需要再增加一個會引起衝突的話題。
某個早上，我特地起比他起得早，煮了頓久違的豐盛早餐給他。
然後沒有第三者，沒有爭吵，我遞出了離婚協議書。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麼震驚的表情，如果那天是愚人節，我想我成功了。
可是，我不會那般劣質的玩笑，他知道我是認真的。
他沒有像一般男人一眼，暴跳如雷，開始數落女方罪狀；也沒有哭哭啼啼，跪下來哀求我留下，他只是極力冷靜自己的心緒，默不吭聲的接下協議書，開門、上班、一切如常。
他或許也察覺我們的夫妻關係到了一個瓶頸，也打算仔細考慮離婚的可行性，他近幾年疏離，我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可是他這天的冷漠，幾乎傾盡了我五年的淚水。
我有些後悔，這後悔逐漸蔓延，以心臟為起點，通傳至我的頭頂以及腳跟。
但後悔又如何？不快刀斬亂麻也只是拖著一個平淡如水的日子，兩個人乾耗。我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愛還剩多少，更不清楚他對我的愛剩多少。
嫁給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沉默寡言。
嫁給他之後，自以為能夠改變他的我並沒有改變他多少。
我的愛還不足以改變他，他的愛亦不足以為我改變，這大概是關鍵點所在。柴米油鹽醬醋茶會摧毀愛情的甜蜜，我嘗到了，但這卻是用五年換來的教訓。
趁著現在沒有孩子，沒有牽絆，我也不貪圖他什麼，該是離婚的最好時機吧？
抖著手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名的我，到之後他出去的幾個小時了，我依然在發抖。
這是一種恐慌，我，在等他的結果。
他冷淡了我五年後，又凌遲了我七天。
從離婚協議書交到他手上之後，整整一個星期他不與我說一句話，也睡了七天的沙發，每天依然上下班，除了更加冷淡，我感覺不到他的喜怒哀樂。
那張協議書，就算是丟到垃圾桶筒裡，還會有觸動垃圾袋的聲音，可是他，一點聲音也沒有，我懷疑他根本沒有當一回事，一段時間不理會我只是在看我會不會忘了離婚這件事。
我受不了了，他到底要怎麼做？連離婚，也要變得這麼默然嗎？
然而，七天之後的他，結結實實嚇我一大跳。
一早，我就聽到他從客房起床的聲音，隔著門板聽不真切，我一直等不到他出去上班的的關門聲。一陣乒桌球乓的金屬撞擊，取代了他一向安安靜靜作息的，我終於按耐不住起身察看，卻在開門後，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
他笑著，如新婚時我吻他之後那般淺笑：「懶鬼起床了？吃點蛋卷。」
心裡狠狠的跳了一下，原以為古井不波的情緒，因他久違的體貼而起了絲絲漣漪。
他還是那麼輕易地，可以撩動我的心。
我不清楚他怎麼可以混到九點、十點還不去上班，他接收到了我的疑惑，也只是淡然一笑，身上簡單的服裝一點上班的氣息都沒有，可能他，也有工作疲乏吧？
也有可能，他要宣判了，關於那張離婚協議書；看他神色自若的樣子，我默默的吃著早餐。幻想著他待會要說的話，他會不會幹脆就離婚了？
還是，在我面前，撕毀掉協議書？不可否認的，我心裡傾向於後者。
他的第一句話，似乎出乎我的意料：「我升上經理了。」
下一句話，卻馬上進入重點，轟炸得我措手不及：「工作上的事情告一段落，現在好好處理家裡的事情了。」
工作是排在家庭之前嗎？我苦笑。
「工作安頓好，我才能給你安定的家。」他像在解釋我心裡的疑惑：「所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離婚？」
他終於問了，臉色變得肅穆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質疑的口氣與我說話，我望著他難得的厲色，我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繼續問：「你覺得我冷淡你了嗎？」
轉眼間，他的態度忽而又變得自嘲，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家老是胡思亂想……」
我和他整整談了一整天的話，有五分之四的時間我是在哭，因為我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滔天大錯。
瓊瑤老師曾經說過一句話：點點滴滴都是回憶，揮揮衣袖怎麼容易？
可是，有些事，沒有那張離婚協議書，我永遠不會知道。
他說，五年來，他確實每天都是抱著我醒來，只是後來他工作忙，起床時間變得早，而我沉睡著不知道罷了，有時他還會親親我的臉，看著我貪睡的臉容，他不忍心叫醒我。
而擺在洗手間的漱口杯，他根本搞不清楚小叮噹是我的，或者小丸子才是他的，他以為粉紅色就是女孩子的顏色，所以他一直用的小叮噹的漱口杯。
原來，我們一直在無形間，做著最親密的唇齒交流，可憐的小丸子擺在那裡無人用，成了一個裝飾品。
早餐，他吃的都是外面買的便當，他承認很想念我做的早餐，可他不好意思要我每天絞盡腦汁的為他變著花樣，他捨不得看著我太累。
「我娶你是希望你來享福，不是來讓你當女傭的。」
從他說這句話開始，我便止不住的流淚。
提到他的衣著，他更是笑我傻，他看得出來我會為他添新衣服，按顏色花樣在櫃裡整整齊齊的分類擺放，而在新婚時起我常為他搭配，久了他也知道我的喜好什麼領帶配什麼衣服，他是為我而穿的。
至於熱情的早安吻，每天他早在我熟睡間給我了，而我卻兀自鑽牛角尖，認為他不需要我的吻。
「我以為你知道，否則我們為什麼結婚？」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是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然我為什麼會嫁給他？女人都是需要一些愛語滋潤，我想這就是理由，看著我控訴的目光，我想他也知道了。
「你做的大菜，很好吃，可是那些菜費工夫，也不全是你喜歡吃的，所以我寧願做一些簡單的菜，最好也是你喜歡吃的。」
他一字一句的解釋，又讓我掉了一缸的淚水。
「你不喜歡吃辣，因此我讓你少放點辣椒；你不吃內臟那我也不吃；你怕胖，所以料理時我希望油少放點；醬油鹽分高，吃了腎臟負擔大，為了你我健康著想，調味即可，不必加太多。」
只要是我煮的，她都喜歡，想想每次準備食物給他，他沒有一次不是吃光，到底為什麼我會覺得抓不住他的胃？
所以，我也抓不住他的心嗎？
他開始說起那個四千兩百公克的巨嬰，原來那名女性朋友的經驗不僅嚇到了我，也嚇到了他。他不希望我生孩子還要承受極大的痛苦，他明白我怕痛。所以他捨棄了生孩子的想法。
「那就生吧。」他悄悄在我耳邊睡了一句令我無比臉紅的話。
經他解釋，我才恍然大悟，就算工作累，他也有需求，有時候晚上摟著我，有看我睡得香甜，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他只能鬱郁的悶在心裡。
面對他的心意，我無言了。
女人會因男人長久的冷落而對愛情失望，也可以因男人一句話，又對愛情充滿希望。
我……不想和他離婚，一點都不想，當初硬著頭皮籤下名只是為了賭氣，只要他正眼看我。
「那張離婚協議書……」我要收回來。
他看了我一眼，笑著回答：「公司的碎紙機裡。」
這篇文章送給馬上結婚以及正在戀愛的情侶們，請你們珍惜自己擁有的。
不要因為一些小誤會而錯怪了對方，每段愛情的開始都是不容易的。
兩個人在一起靠的就是互相理解，互相體諒，每個人肯定都有缺點的，要學會包容，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愛人和別人做比較，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
別對自己的愛人要求太苛刻，別相信那些什麼為了誰而改變什麼，每個人的本性養成了真的很難改，可是只要對方願意在自己的卻點上為你改動，請珍惜，他真的很在乎你。
知道你討厭才會那麼做，才會編寫謊言來掩飾是因為怕你生氣，別讓大家擁有的愛就那麼消失，好好尊重自己的愛人，男人應該聽女人的話，不是怕老婆，而是尊重老婆。
女人應該體諒自己的男人，別以為男人天生就是要讓著女人的，男人有時也很脆弱，需要依靠，女人累了能夠靠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累了有誰能靠？請多關心男人，總之彼此都好好的吧。
我身邊很多朋友會問我結婚是什麼感覺？這個問題總是把我問得很無語，結婚是什麼感覺？我不明白什麼是相濡以沫、什麼是舉案齊眉，可能更多的是平淡，甚至還會爭吵。
但更多更多的是感動，這種感覺與玫瑰沒有關係、和浪漫沒有關係，可能這就是我對於婚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