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打死外賣小哥,底層的悲哀還要延續多久

2021-02-07 通往蛙的路



哎哎哎,可惜了!看起來是一條人命,實際上另一條人命也要沒了。

 

送外賣的人被保安鐵棍活生生打死,打死人的保安大概率也會償命。這兩個人都是身處底層的人,本應該抱團取暖,相互友愛,一致對外。可是他們卻為了一點點芝麻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鬧出了人命,兩個人的夢在這個三九天氣裡像一塊被敲得粉碎的冰,被敲碎的還有兩個家庭。

 

出了這檔子事情,作為底層人的我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這兩個互不認識的底層人,說到底都是這個時代的殉葬者,都是一些不合理的規章制度的陪葬品。55歲保安也許是為了那個不合理的規定不讓43歲外賣「小哥」進入小區,而43歲的外賣「小哥」或許是因為客戶的要求不得不進入小區,或許是為了那一個好評。

其實他們兩個人誰都活得不容易,誰都很珍惜這份工作,但是他們忘記了「衝動是魔鬼」這句至理名言,他們衝動了,為了執行那些看似合理實際上就是瞎胡鬧的規章制度。

 

真的不想去討論小區的規章制度是不是人性化的,更不想去研究外賣公司的「好評考核」能不能真實的反映外賣小哥們的工作狀況。

 

底層人一般都是風裡來雨裡去,拿著卑微的薪水,幹著最髒最累的活,要爬到高高的腳手架上去,被每一個光鮮的城市稱為蜘蛛人、農民工、打工者,被歷代文人們稱之為下裡巴人、布衣,但正是有了底層這個龐大的階層,高樓大廈才得以像雨後春筍一樣迅猛的矗立起來,是這個階層的人創造了都市的繁華,但是最終享受都市繁華的往往是那一小部分人指手畫腳的人,儘管這小部分人還大言不慚的說這是分工不同。沒有人否認分工不同,但為什麼在考慮勞動報酬的時候,這一小部分人總是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說到底是這一小部分人製造了底層這個龐大的階層,當然這也和處於底層人的懦弱、順從、敢怒不敢言有關,和底層人的不團結、各自為戰有關。

 

《城市清潔工》

——蜘蛛人

作者:杏林刀客 

 

系在腰間的繩索

襯著天空那抹蔚藍

顫抖的雙手

把城市的喧囂和浮躁

連同粘滿灰塵的時光

在蹉跎歲月中抹去

 

錯落有致的街道

鱗次櫛枇的高樓

你窮盡一生

試圖把光與影重新排列

讓汙濁歸於亮麗

 

夜幕降臨時

疲憊的身體倉惶落下

汗水流淌在荒蕪的思念裡

把黑夜連同城市

洗刷得鋥亮鋥亮

 

 

《蜘蛛人》 

作者:啞者無言

 

那些懷揣方言的人 

在高高的牆壁上結簡單的網,上下攀爬 

他們對著一面面大鏡子 

給城市洗臉。面頰上不停流下的 

是來不及擦去的 

苦和鹹 

 

蜘蛛人。電影裡的英雄人物 

一個孩子仰著澄明的瞳仁興奮地驚叫 

多麼體面的稱呼啊。此時 

孩子眼中這些高高在上的英雄,多麼希望 

有一張薄薄的車票 

把他們帶回低矮的村莊 

 

而大多數的時間 

他們都被腰間的一根繩索 

緊緊地綁住,吊在 

陌生的上空 

 

 

《製鞋少女》

作者:東莞樓主

  

一種不明氣體

在製鞋車間裡瀰漫

 

這是春天

春天不會倒下也不會撤離

春天裡的葉子只會在

一種風裡輕輕地顫抖

就像大多數人的幸福和愛情

只含蓄地傳遞給親密的肢體

在語言觸摸不到的地方

輕快地發出它的聲音

 

這種聲音多麼內在

但它和製鞋少女無關

製鞋的少女

她們的身體

是一廂廂統一編碼的工衣或鞋坯

登記,歸類,封閉,重複使用

 

就像人事部經理說不出她們的名字

她們說不出工業區鞋廠太多的隱秘

 

一種不明的氣體

正穿過少女的身體

 

電視廣告插播——

一雙放大的鞋

在沒有極限的大地上奔跑

時代廣場

一字排開的精品鞋店

人們討論時尚、詩意、美以及信念

 

手掌上的鞋

手掌上留下青春腐蝕的細節

一種被證明有毒的氣體

繼續在青春的車間裡漫延

 

新聞轉播:

一位離廠的少女倒在貧窮的鄉間

她的工業生涯是一張可疑的病歷

另一群製鞋少女

在禁止說話的車間裡想像春天

 

一雙鞋,一千雙鞋,無數雙鞋

在我們身邊的時代裡奔跑

它深度擊打的聲音

叫著前進

 

——它繞過了春天的葉子

和少女的身體


如果你是底層人,你讀不讀以上的詩歌,你都會覺得每一個日子的疼痛,你讀了之後你會覺得這些詩寫的就是你。


底層人不可能坐在四季如春開著空調、地暖的辦公室裡上班,更不可能翹著腳、喝著上等的碧螺春、遙控指揮著各項工作,更不可能小會天天有、大會三六九,飯局一年吃到頭。底層人都是在用命來換錢、用命在續命,在他們所賺的每一分錢上都沾著血汗。

 

我以前有一位同事,在她快要退休的時候死於一起工傷事故。說起來這起工傷事故很是蹊蹺,實則是因為她是底層人,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雖說員工有權拒絕違章指揮和強令他人冒險作業的權利,但是為了要賺一份工資,有的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不然你不珍惜這份工作,後面等著的人多的是。

 

她的崗位在室外,那一天又是那一年裡氣溫最低的一天,達到了零下九度。在這塊簡易棚下的輸送鏈道上工作,迎著呼呼的北風,那真叫一個鑽心的冷。對於惡劣環境下的工作機臺,很多員工都不止提過一次,並要求改造,可是都被否決了。當年那位姓鹹的分管安全的副總說:「你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享受的!」

 

一句話就把員工們的合理化建議給懟了回去,這真叫一個「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況且他的職位比那些寒風中工作的底層員工要高出許多級別。

 

那一天,經受不住寒冷的她將圍巾裹在了脖子裡,在她一次彎腰扶倒瓶的過程中悲劇發生了,她的圍巾被捲入了輸送鏈道,而此時她的機臺上只有她一個人,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慘劇發生後,那位分管安全的副總又說:「真是見了鬼了,這麼多年不出安全事故了,偏偏我來了就出事故了,真是活見鬼了。」

 

經過多次調查,最終的安全事故調查報告裡在這起事故中喪生的她負主要責任,由於已經死亡不再追究和考核,因為她違反了安全要求,在設備的轉動部件操作的時候違規佩戴了圍巾;安全管理不到位,安全檢查不到位,在機臺上沒有安全連鎖裝置,安全管理人員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負次要責任;環境惡劣也是這起事故客觀原因。

 

死了,死了,一個在零下九度的寒風中討生活的人還要背一口大大的鍋,這就是這起事件的全部真相。

 

在魯迅很多的雜文和小說中對底層人有過尖銳的批判,也就是我那會兒上學的時候老師口中說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是一個歷史話題,更是一個歷史難題,幾千年來一直無法解決,這就是底層人悲慘命運無法改變的現實。

 

底層人的互毆、撕逼、正好可以讓社會階層最頂端的那部分人看笑話,可是這樣的事情依舊在發生。而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的耳邊就會迴響起那首國際歌。願在這三九的天氣裡將這首國際歌分享給每一位在風雪中以命搏命討生活的人們,願全世界饑寒交迫的奴隸,全世界受苦的人能夠起來抗爭,能夠團結在一起。

 

《我所認識的一個底層人》

 

他有一個癱瘓的兒子

他的妻子為了照顧他兒子放棄了工作

他的薪水很低

還要上中夜班

剛開始,工廠裡很多人同情他

有什麼好處都想著他

到了後來

他將這樣的事情

當成了必然

稍有不滿意

他就去鬧

無理取鬧

再後來,沒有人同情他了

都說他

不是個東西

2021-1-6

(蝌蚪)

 

2021-1-6

(蝌蚪)

 

蝌蚪的話:善待每一個人,也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善待,在每一個時代裡都會有農夫和蛇的故事發生。當一個人的本質變壞了,即便這個人是底層人也不值得同情,不然他會將你的同情當成是應該的,等到你下一回不能滿足他了,他還會反咬你一口。每一個生活在底層的人,請珍惜你的每一天吧,衝動是魔鬼,遇到事情請務必要冷靜,如果你有怨氣、戾氣,那也可以拿起筆抒發自己的情感,實在不會寫,那也不必舞槍弄棒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必為你的主子太賣命,差不多就行了,你再賣命你也是底層。而這些只是我一個50歲的人在經歷了一些列的挫折後總結出來的一些經驗而已。


後記:在這個年紀,我也要失業了。但是我不會放棄寫作,儘管我也知道寫作並不能養活自己,但是只要能活著一天,就要寫一天,即便今後無穩定的工作,無穩定的收入,我依舊會堅持寫下去。另一方面我也會積極地去求職,儘量讓自己活得夠長命。感謝朋友們的支持,後會有期。春節前後我可能要出門找工作去了,寫作的量會減少,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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