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越離開了《奇葩說》第五季的舞臺。
在這檔以觀點獨特、口才出眾的辯論說話型真人秀裡,最不缺的就是「奇葩」。比如馬劍越。她打扮浮誇,長相呆萌,淚灑辯論場,一度被人稱作是「奇葩說楊超越」。
唱歌、跳舞、做直播、進女團,所有能造就一個偶像的路,她都走了一遍,用自己的悲喜經歷撞擊著這個時代。
《奇葩說》讓馬劍越實現了未曾想像過的奇幻漂流,而之後,她學會了勇敢俯身,衝向這個不那麼美好的世界。
01
「如果陳銘老師是神仙,我就是一朵雲。」
馬劍越終於在第五季《奇葩說》裡被淘汰了。
如果要去理解一個世界,有人會選擇去讀萬卷書,也有人會去行萬裡路。馬劍越今年22歲,她選擇了後者。
《奇葩說》之後,她第一次讓大家看到了她在觀察和表達上的獨特天賦和強悍的一面,女團成員之外的一面。「我接受別人罵我,那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我會改。但我忍受不了的是自己的退縮和軟弱。」倒是應了康永那句:「我覺得她才是烈士啊。」
成名的節奏太快,網友對馬劍越的期待值也來得太快了,她跟不上。尤其到了第五季,賽制進行了升級,變成了讓新老奇葩同臺競技。
相比「奇葩」,節目會更注重「說」。馬劍越崩潰地嚎道:「我就覺得,天哪,一個人的成敗就會影響到你一個隊伍,逼得你會想去贏。」
第四季,她只會坐在下面聽。這一季,她開始去記筆記,看看對方有什麼點是可以反駁的。只是,她到底扛不住真刀真槍的辯論。她沒什麼邏輯,沒上過大學,知識儲備也不多。面對真正的辯論高手,她節節敗退。
辯題「一夜暴富是一件好事嗎?」那場,她的對手是高學歷才女詹青雲。她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上來先跳了一段宅舞,舞技平平,沒有得到觀眾的多少回應。倒是詹青雲,整個辯論中絲絲入扣、邏輯清晰,還把「一夜暴富是好事嗎」偷換成「期盼一夜暴富是好事嗎」,成功把馬劍越帶偏。
場上一度陷入沉默,馬劍越忽然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去年我要去留學的時候,我媽媽把所有信用卡都刷完了,都刷不出20萬,讓我出去留學,所以我希望有一天能夠一夜暴富。」
她是一辯選手,也是她感覺無奈的時刻。「我覺得觀眾真的需要知道的是,一辯只是一個熱場,把這道題大概你們講一下。二辯是加深印象,三辯才是拉主題上升到價值。那我怎麼去和三辯的選手比嘛。」
非議和嘲諷也隨之而來。「能力差卻沒被淘汰一定有後臺」,「花了很多錢走票」,「不努力只知道哭和賣慘」,「奇葩說楊超越」……任何負面聲音都變成了極端考驗,從去年一路狂贊,到今年一路被罵「躺贏」,馬劍越逼迫自己去正視這個職業所需要面對的一切質疑。
馬劍越說,自己特別喜歡TF boys 裡的王源。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種艱辛,亦或,身處這個環境必須去承擔的一些代價。被罵得多了,她找到了自我調節的方法。跑出去在太陽底下曬幾個小時,去爬山,去一個人慢慢消化。有時候打開微博發現罵她的私信,還會暗自笑笑,「挺好的,又被罵了。」
「當我知道我那期的對手是詹青雲的時候,我緊張到睡不著覺。我特意準備了一些可愛的梗,但是,就是緊張到說不出話。」事實上,很多素材都沒剪到節目正片裡。馬劍越頗感無奈:「我整個《奇葩說》下來就哭了那麼一場。你看,整季節目也就兩個月的時間,我難道60天裡天天都在哭嗎?」
辯論老師對馬劍越的定位是主打綜藝感和觀眾緣,即便是她帶著寫好的稿子向老師請教時,老師也會叮囑她:別忽視了你自己的特色。
馬劍越曾急切地希望縮小和其他選手之間的距離,嘗試自我充電,多看書彌補邏輯上的不足。但她似乎在一番自我鬥爭後達成了與內心的共識,「就好像一盤菜,裡面有菜,有肉,有調料也有鹽。我就是那一粒粒的鹽。我就是一個沒上過大學在女團裡唱歌跳舞的,你說讓我拼命去惡補邏輯思維和辯論,我能補成什麼樣啊?我就不是那一掛的。」
就在上一期,陳銘對戰詹青雲,雙方都步步緊逼對方,僅僅是在幾秒的時間裡,就抓住了對方辯論中的漏洞或者是找到新的角度進行全力的反擊。為此還上了熱搜,網友稱之為「神仙打架」。馬劍越說起這個,她相信自己依然有存在的價值,「如果陳銘老師這樣的是神仙,我就算是一朵雲吧。」
她篤定,一盤菜裡如果只有菜和肉而沒有鹽,一定是淡而無味的。節目也一樣。
02
「我要去當偶像了!」
2016年12月,結束了《奇葩大會》的錄製後,馬劍越回到了廣州。
這個腦子一根弦的年輕女孩完全沒有想到,隨後,她在節目裡那段「我是一秒鐘能讓你看見月亮的馬劍越,國內某十八線女子組合的成員,今天這個《奇葩大會》是我2016年唯一的通告」的言論,以及對自己女團生活的慘澹描述,在網絡上迅速發酵。
在投票階段,何炅默默地說了句「說實話劍越辯得挺爛的」,最終,馬劍越獲得了四票,分別來自最理智的馬東、最一針見血的蔡康永、經驗最豐富的黃執中和最不按套路出牌卻屢戰屢勝的姜思達。
有人稱,這其實是一場「看似失敗的巨大勝利」。這個穿著一身二次元Lolita服裝、留著金色長髮、吐槽自己老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萌妹子,第一次被命運眷顧了。「節目播出的時候,我正在外面和朋友瘋狂擼烤肉,第二天才發現粉絲突然多了好多萬!」
傳說中那個「18線女團」因為馬劍越首次有了熱度。
在此之前,女團一共有30多個成員、20多個粉絲。馬劍越說自己就擁有兩個親爹粉(還認識其中一個人的老婆)和兩萬微博殭屍粉,俗稱「雲閨女「。
《奇葩大會》最重要的內核,是選手們放肆分享,自由表達,帶來自己最真實的生命體驗和人生觀點。蔡康永說,馬劍越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好笑的人之一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荒謬的事,而她做得很投入,她有置身事外的自我嘲諷的能力。」
可是,真的荒謬嗎?
「女團」無疑是馬劍越生命中最百味雜陳的一段,貫穿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父母說「你一字馬都劈不下去,做什么女團」,她天天在家練劈叉。也有人說她上鏡胖,於是她靠脫水法一個月掉了20斤。
2011年,上初三的馬劍越喜歡上了日本大型女子偶像組合AKB48。和很多渴望做明星、當偶像的姑娘一樣,馬劍越幻想著,有一天也能變成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國民偶像,在舞臺上又蹦又跳又可愛,臺下是瘋狂歡呼的粉絲。
「兩次在中國的選拔,分別在成都和上海,我都去了,然後都被淘汰了。」周圍的人形容那時的她有些入魔,只要有類似的報名機會就去,「反正也不是很累,填個報名表一兩分鐘就搞定的事。能填的我都填了,然後就等返信。」
她參加了國內能找到的幾乎所有偶像女團的海選,均未入選,直至遇到了1931。
當時正值高三集訓,「烈士馬劍越」從全封閉的學校翻牆出來,揣著問同學借的錢奔向廣州的1931,再次被淘汰。「我哭得不行啊,而且身上還欠著幾千塊的錢,我爸當時知道我翻牆都快氣炸了。」
在當過兵的父親眼裡,他曾為女兒馬劍越鋪了一條十分理想的人生道路:先去當兵,之後再嫁個軍官,延續一個軍人家庭的優良傳統。然而,女兒偏偏是個「從不在正確的時候做正確事情」的人。別人在念書的時候,她在跳舞;別人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在搞女團;別人踏入社會時,她已經工作了五年。
自己徒弟的女兒結婚,對這位父親造成了衝擊。「他是個比較犟的人,接受不了女兒走和別人不一樣的路。」因為1931的總部靠近東莞,父親認定那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還召集了家裡的親戚開會研究「進女團」這件事。
馬劍越是幸運的。因為哭得太厲害嚴重影響了1931後續面試的秩序,工作人員說:「你準備一下吧,下午還是可以繼續。」之後便是收到通知,去廣州。2014年,馬劍越通過了1931女團的全國海選,同年11月出道,代號「越蕭」。
馬劍越和班主任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去當偶像了!」
03
「父母養你這麼大,jue個親戚都不會?」
有人說,夢想除了一小部分拿來追求,剩下的大部分都用來破碎了。馬劍越對女團生活的嚮往,在加入1931後破滅了。
每周只有一次的劇場公演,其他時候,她就和其他30多個女生被安排在一個5層樓高的「生活中心」裡排練、上課。她曾經有兩個月沒有出過門,因為宿舍大樓位置偏遠,去一趟最近的水果攤,打車都要40塊。女團生涯並不順遂,熬了兩三年,馬劍越還是沒有任何名氣。
能沒有名氣到什麼程度?「比如說我們跟一個大咖一起出席活動,記者會追著問大咖你最近有什麼動向?你的新歌怎麼樣了?然後到我們,主持人說下面是1931,大家有什麼想問的嗎?然後臺下一片寂靜。」馬劍越戲虐地模仿主持人的樣子,「啊,好,那謝謝1931,然後我們就下去了。」
她在《奇葩大會》裡說,自己就像國企職工,每個月拿固定工資,也就三千多塊。「我還背著債呢,欠同學錢。而且主要是通告也不多嘛,還起來挺費勁的。」沒有錢,會焦慮,她只能在宿舍做直播賣零食,跳宅舞,還自製了一個《小馬教大家說四川話》的小節目,依舊沒有任何起色。
2017年1月,馬劍越從1931女團期滿畢業。那一天,1931所有的成員都趕往北京參加YY的年度盛典,馬劍越一個人在房間裡打包行李,然後就開始哭。「那是我第一次哭。我在我畢業公演上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掉。我不想帶給我的成員這種很悲傷的情緒,因為我在我們團一直都是開心的那種,我不想在最後走的時候,搞的大家氣氛很奇怪。」只是,並沒有人向她說一句告別。
舞臺之下,平日生活中的馬劍越和女孩們有些格格不入。即便是秉持著「紅出亞洲」的集體目標,成員接了哪些通告、演了什麼電影,女孩們並不關心,甚至對馬劍越最終入圍《奇葩說》,隊友們的反應也相當淡定。
蔡康永評價馬劍越「歌舞水平很差,長得不算好看」,儘管藝能薄弱,存在感低,但馬劍越仍是團隊老師比較看重的女孩。「隊裡的老師搞活動,打辯論賽,我參加了之後,老師對我說『要不你去試試報名參加奇葩說吧』!我是聽了老師的話才來報名的」。
她轉身就弄好了簡歷,發到《奇葩說》導演組的郵箱裡。從發送到導演組回復確認參加,中間經過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這成為了馬劍越2016年的唯一一個通告。為了以示重視,她用半個月的工資在網上買了一套Lolita洋裝。「我的錢只夠買一套衣服,至於那個帽子啊我都是找裁縫店做的。」為了拉票,她又大膽地和馬東撒嬌,「我的粉絲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他們都覺得我是他們的女兒。」
很無釐頭,卻恰巧展現了馬劍越的特質:不怕丟臉,也不懼怕失敗,置身事外地說著自己的傷心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笑完之後,還請大家聽我講一講過往。
實際上,在參加《奇葩大會》之前,馬劍越早就確定了赴日本留學的計劃。「如果沒有去參加《奇葩大會》,我應該會變成一個在日本教中文的老師吧?」那期節目播出後出後,開始有人注意到這個跟正兒八經走辯論路線不同的二次元女生。
參加《奇葩說》第四季時,馬劍越的鬼靈精怪一覽無遺。她在舞臺上用成都話唱謝帝的歌,別人辯論的時候也不做記錄只會跟著傻樂,她不按套路出牌,卻總能為節目帶來源源不斷的流量。
面對親戚總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辯題,帶著有一對犄角蝴蝶結髮箍的馬劍越站起來,爆出金句「爸媽養你這麼大有何用,jue個親戚都不會」。
緊接著,她對著鏡頭義正言辭地懟了自家的小姨,"你讓我在娛樂圈好好幹,幹完之後把我弟拉進來做歌星,把我二弟拉進來做編導,三妹拉進來做演員,我真的做不到!"這一精彩片段,至今還在各大視頻播放平臺被網友們反覆觀看。
能讓觀眾覺得很開心,等於是做好一份職業。這句話是馬劍越第一次報名參加AKB48時引用的,她抱著「可以給別人帶去快樂」的巨大理想,為自己迷茫的少女時期帶去了撫慰。
「所以,小姨這件事是真的嗎?」我好奇地問她。
「當然是真的啦。導致現在小姨和我們家關係都不太好。」馬劍越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大笑起來。
04
「感謝導演,讓我演了一個面癱的女忍者。」
11月16日中午12點,馬劍越出現在北京一家酒店。
她完全素顏,帶著框架眼鏡,像一個尋常的鄰家女孩。兩個小時後,她要和另一名男演員胡寧林趕到北京世貿天階的一個影院,參加她首部電影《忍者通告》的發布會。在那裡,她將會變身成鏡頭前大家喜聞樂見的搞事少女馬劍越。
化妝安排在酒店的房間裡。剛到房間,馬劍越脫掉厚重的棉服,迅速插上加溼器。打開行李箱後,一半的空間都塞滿了她給胡寧林帶的火鍋底料,真空包裝的小方塊,整整齊齊地碼在箱子裡。胡寧林進來化妝的時候,馬劍越說:「喏,都給你帶來了,還有一雙小棉鞋。」那是她送給胡寧林兒子的禮物。
之後,馬劍越開始自己敷面膜、抹水乳、擦底妝。她話不多,面對陌生人的提問會回答得簡潔而克制。和大部分年輕的女孩一樣,她喜歡一切和漂亮有關的事物。我們交談的話題,就從美妝產品展開。
胡寧林說,他們在東京拍戲期間,只要有空,馬劍越就會去排隊買限量款的美妝單品。「我對『限量版』這幾個字完全沒有抵抗力。比如CPB剛出了聖誕款的唇膏,其實也不怎麼好用,很乾,但是包裝太美了,我就買了。」
她皮膚非常好,沒斑沒痘也看不到毛孔,有時候趕通告忘記帶護膚品就只用超市裡十幾塊的水敷臉,用最白色好的粉底,於是每次都自己化妝。「之前也動過做美妝博主的念頭,但是我的皮膚吧太好了,對產品不具備測評性。」她語氣裡有自嘲,「只要不是太差的底妝,用到我臉上都差不多。偶爾冒一個痘,我就摳掉,抹點蘆薈膠第二天就好了,也不留痘印。」
幾年在舞臺上的歷練,馬劍越對鏡頭完全不怵,還能自然地對著鏡子邊抹臉邊做鬼臉。她不在意鏡頭的記錄,不會要求攝影師怎麼拍以保證自己最滿意的效果,她的經紀人也沒有全程拍下樣片,然後精心修圖、當成社交平臺的素材給她過目。
吃過幾口蕎麥麵沙拉,她小心翼翼地從箱子拿出一件用塑料膜包好的禮服,清新的湖水綠,上面還有層層疊疊的白色蕾絲。換好衣服後,她發現那個魚骨裙襯總是歪著,怎麼都弄不好,便脫掉不穿了。就像她之前經歷的各種不如意的事情一樣,她都默默並且很快地接受了。
下午14:00,一身Lolita造型的馬劍越出現在電影《忍者通告》的首映式籤到處。慕名而來的粉絲紛紛上前求合影,她站在那裡,手捏著裙擺,嘟嘴、歪頭、大笑,也會和電影幾個主創人員開玩笑。這一刻,她迅速進入工作狀態,放射著自己的綜藝感光環。而其他大部分時候,她都是「有點膽小,不太愛說話」的。
電影《忍者通告》中的造型
每次遇到這種狀態的快速切換時,馬劍越就自動知道要怎麼在鏡頭面前表現,然後暗暗感慨老天爺賞飯吃。「奇葩說馬劍越」這個角色,一旦需要進入,她徹底投入,而一旦結束,她抽離得也迅速。
至於這部網絡大電影,似乎並沒有找到馬劍越演技大爆發、另闢蹊徑的痕跡。她在裡面飾演面無表情、臺詞又少的冷麵女忍者柚子。在她看來,在這部電影裡的最大收穫,就是法令紋變淺了。
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還是很感謝殷博導演的,第一部戲沒有太為難我,也沒有給我太多壓力,就是讓我演了一個面癱的女忍者。(笑)」
電影在視頻平臺上線僅一天,播放量就破了一千萬。然而,馬劍越並沒有向演員轉型的具體打算。她只是相信那會是一個契機,並不是決定性的。同時她也深知,需要迫使自己快速成熟起來。
05
「奶茶店就是我的底牌。」
視頻採訪那一天,馬劍越晚到了大概一個小時。她剛結束上一場採訪,即便是臉上帶著妝,但是沒穿Lolita洋裝,依舊很少有人認出她。
她很知道現實與網絡的區別,剛剛在《奇葩說》紅起來時,走在街上被人認出,對方只會說「哎,你是《奇葩說》裡的那個誰!」她的名字,並不被人熟知。
後來,她在成都開了自己的奶茶店,並沒有成為傳說中的網紅打卡聖地,就是建設路上二十多家奶茶店中的一家加盟店。「網絡上是大家工作學習之餘用來放鬆的,所以會去關注很多東西,說話也不會受約束。但生活裡大家都很忙,沒人會去關注這些東西。」
她還是會回想起1931時期的點滴。「我剛開始的初衷是因為喜歡偶像才來做偶像的,有的時候會想,你可能只是單純地喜歡這個東西,但你未必就適合它。後來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直到有一天我想明白了。而且之前粉絲也不多,資源什麼的也就那樣嘛。」
她接受了自己「永遠無法變成像AKB48一樣的愛豆」,即使她會唱所有她們的歌,跳所有她們的舞,還自己組織女團,甚至自己開女僕咖啡店。在女團時每月工資兩三千塊,她攢了一年才攢了一萬塊,然後跑到東京去看AKB的演唱會,花個精光。但是,她熱愛「女團」這件事,幾乎把自己最好的年華都獻給了它。
也說起退團時的困惑,「一直躲在烏託邦裡面當個小偶像也不是辦法,我還是想去念書的。」於是就去了日本留學,一邊學語言、一邊參加通告,長期日本、國內兩頭跑。一年後,她第一階段的課程就已經順利完成了。她一個朋友說:「馬劍越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女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就比如說,開奶茶店。
這個想法在突然爆紅之後就閃現了,「人不應該都有個退路嗎?我不知道我當藝人的路還能走多久,一直小心翼翼,也不覺得我有足夠的才華啊什麼的可以長久地吸引大眾。」媽媽告訴她,好好經營這家店,即使哪天別人遺忘了你,你還有這個奶茶店。
她不想自創品牌,原因是「我不懂」。
那條街上,原本有二十多家奶茶店,最後黃了一半,活下來的都是加盟店。那就加盟吧。馬劍越帶了一個小夥伴,直接飛到在廣州的皇茶總部培訓了兩個禮拜,學習衝茶、做珍珠、店鋪管理之類各個方面的技巧。幾個月後,奶茶店開張了。店裡面的牆被塗成各種少女心的顏色,上面貼了不少她本人的照片,二樓還可以玩桌遊。「是成都唯一一家得到授權的正宗廣州皇茶」,她驕傲地說。
她記憶力好,各種茶飲的製作方法學幾遍就會。她愛鑽研,一年下來喝過的奶茶不下20種。她能吃苦,奶茶店從上午11點一直營業到凌晨,她和店員一起搬桌椅打掃衛生。她愛錢,但更愛媽媽。
在馬劍越看來,她比誰都清楚,爆紅不是一件可以長久的事。流量什麼的,基本就是稍縱即逝的東西。而奶茶店,變成了她最後的底牌。
她身上依舊有一個22歲女生會有的軟萌和可愛,會穿50塊的寬腿褲,戴45塊的圍脖。採訪結束後,因為長時間坐著,她覺得累,就在沙發上平躺了下來,然後開始玩手機。她喜歡刷抖音,有空就刷,化妝的時候,在奶茶店裡休息的時候。有時候經紀人那裡通告少,她就在店裡錄抖音,那首她一邊跳一邊唱的神曲《卡路裡》,點讚也過了百萬。
有一次上節目,主持人問她,如果用奶茶店裡的某樣東西來形容人生,是什麼?
馬劍越回答:是珍珠。「最開始是一顆顆那麼點小的發灰的粉團,越煮越透,越煮越Q彈。人也是這樣的,剛生下來大家都是一樣的,灰濛濛的那麼一顆,越經歷事越通透。」
從《奇葩大會》到《奇葩說》,網際網路意識形態下的奇葩文化,給了這個二次元少女巨大的寵愛,令其一炮而紅。回首這一路,有鼓勵也有爭議,她也曾因身陷輿論的漩渦,一度越來越膽怯。未來會怎樣,仍是未知數。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
能造就一個青春偶像的路,她幾乎都走了一遍。然後,一頭扎進這個不那麼美好的世界,在看似荒謬中努力前行。真可愛啊,不是嗎?
就像她自己說的,掌聲和謾罵都收下了。那麼未來,也要繼續加油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