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愣住了,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神情有些慌亂。
但很快就恢復鎮定,問趙姐:「怎麼了?」
趙姐沉住氣說:「我想好了,小宇也長大了,我們的事情也該解決一下了。」
張進問:「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趙姐說:「沒有,就是跟你談離婚的事。」
張進又問:「你之前不是說小宇嗎?小宇有什麼事?」
趙姐知道他又來老一套,避實就虛。
於是集中精力回答:「小宇很好,今天就是談離婚的事。」
張進皺起眉頭問:「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
分居三年叫好好的?
你都有私生子了,還好好的?
趙姐心裡忍不住控訴,嘴巴卻忍住了。
她說:「張進,這麼多年,我也累了,真沒力氣再堅持下去。之前一直沒有成全你,是為了小宇,現在小宇也長大了,我不想再耽誤你,也不想再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張進意識到趙姐是認真的,終於開始緊張起來,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我知道這些年我做了很多錯事,對不起……」
曾經,只要他一這樣,趙姐就會心軟。
但此刻趙姐不能心軟。
她連連擺手說:「不不,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需要你把這事給落實了。」
看趙姐軟的不吃,張進眉頭皺得更緊了。
過了幾分鐘,他突然又換上另一副面孔,轉撫為怒說:「行!你要離就離吧!」
轉變速度之快,讓趙姐措手不及。
她心裡慌亂起來,但還是強作鎮定,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結果因為緊張,文件袋裡金敏的名片被夾帶出來,掉在地上。
張進撿起名片看了一眼,順手放在桌上。
趙姐努力控制住情緒,一字一句地說:「小宇成年了,也沒有撫養權問題。共同財產我也不清楚具體多少,你填一下吧。」
她把離婚協議書遞給張進,張進看都沒看說:「你寫多少就是多少。」
趙姐知道他是故意的,就算自己寫了他也不會籤。
而且一旦寫了,就會自我暴露。
於是嘆了口氣說:「就不能好聚好散嗎?」
張進盯著趙姐,一副耍無賴的表情說:「我沒說不好聚好散,你自己寫呀。」
趙姐終於忍不住了:「張進,這些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比誰都清楚。
我趙麗自認這輩子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這些年我在這個家裡就跟守活寡一樣,照顧老人,照顧孩子。
而你呢?在外面朝三暮四。
我作為一個女人,最後還是被別人通知,老公在外面有個家,還有私生子。
我覺得這輩子活得就是個笑話。
張進,我放過你,也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要你什麼補償,只要自己應得的那份財產。
這輩子就當是我欠你的,來生我也不要你還了。」
趙姐本來想打感情牌,結果卻越說越激動,怎麼也控制不住,淚水淋溼雙眼。
張進似乎被嚇住了,不知是被「私生子」三個字嚇住,還是被趙姐的情緒嚇住。
他又軟了下來。
「你這是聽誰說的?」他問趙姐。
趙姐沒回答。
他於是放低音調說:「有些事你不知道。」
這話倒奇了,不知道什麼事?
小三的事,還是私生子的事?
但趙姐不敢接話。
張進繼續說:「我是被人算計的。」
這回趙姐沒忍住,接茬問:「被人算計什麼?」
張進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說:「小麗,出軌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其實我早就想回家,回到你跟小宇身邊了。
可我犯了個大錯你知道嗎?
我一時色迷心竅,錯信了那個女人,讓她知道了很多機密,還在我公司財務上做手腳。她總拿這些事威脅我,不讓我離開她!
後來騙我說吃藥,結果卻懷孕了。我讓她去打掉,可她不願意,一意孤行生下來逼我負責。我只要離開兩天,她就大吵大鬧,各種威脅。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跟小宇,但我指天發誓真的沒有一天不想回到你們身邊!」
說著說著,他眼眶竟然也紅了。
張進的話在旁人聽來就是扯淡,但對趙姐還是有殺傷力的。
畢竟他是張進啊。
曾經無數個痛苦的日與夜,都在盼他回歸。
而今他居然親口說,沒有一天不想回歸。
趙姐的心很亂,很複雜。
她唯一能堅守的就是沉默,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那天晚上,張進留下了,幾次三番想要進她臥室,趙姐沒讓。
她知道,如果身體再失守的話,就連底線也沒了。
於是來問我。
我說:趙姐,且不論張進的話是真是假。
但如果此時你反悔,不想離婚了。
還是可以的。
你現在只是說出他有私生子。
繼續守婚,無非說明你是個沒底線的人,反正他也不想離婚。
如果你拆穿他的面具,暴露更多的話,恐怕他就未必容得下你了。
趙姐說:「樂子,我不是不想離,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跟他說。」
我說:你差的不是話術而是決心。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很多讀者都說:樂子,我看了你所有案例,以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但結果還是失敗了。
道理你都懂,懂也沒有用。
感情用事是女人的致命傷。
第二天張進起了個大早去買早飯,買了趙姐愛吃的扁肉小餛飩,還把家裡給打掃了一遍。
他堅持要送趙姐上班,趙姐拒絕了。
臨走時他拉住趙姐,溫柔地說「對不起」。
趙姐稍微往後一撤,他就緊緊抱住她。
那一刻,趙姐沒有拒絕。
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情感專家」,「情感博主」。
感情的事,怎麼去教別人?怎麼去設計?
充其量也只能做一個傾聽者。
我理解趙姐,非常理解。
換做是我,恐怕也難以自持。
我尊重她的情緒。
可一周之後,趙姐突然來找我說:「樂子,張進可真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