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看機器貓,羨慕大雄身邊有一個哆啦A夢,能一直伴他同行;長大後看機器貓,羨慕的卻是靜香,因為她有大雄的不離不棄。
靜香的父親說:雖然大雄不是一個優秀的人,但是他能為別人的快樂而快樂,為別人的悲傷而悲傷。這已足夠保護身邊摯愛的人。
大雄沒能徵服世界,卻徵服了靜香心底的柔軟,一句話:愛情總能找到相信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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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久不敢談愛情,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剖白清楚的人,自然是沒有資格談愛情的。
愛情是什麼呢?一個形而上的問題,1000萬個人就有1000萬個人對於愛情的見解。
深夜加班回家,見到肯德基門口,一個白髮齊髯的大爺,手裡握著烤的半燙的紅薯,兩隻手輪番滾著,就怕紅薯燙著了身旁靠在肩膀上的老太太,老太太像只貪食的小貓一樣,甜蜜的撒著嬌嗔怪著。愛情是即使彼此皺紋並生,依舊有一眼望穿童心的耐心。
在大理遇見了7、8歲的女童,女孩穿著齊白的裙子,男孩握著女孩的一根手指,兩個人向著夕陽並肩前行。愛情此時是照耀在彼此身上的光暈,慢慢發芽,蒸騰,兩個人像兩枚新鮮嫩綠的葉子,在一根樹杈上相伴成長。
泰國電影《荷爾蒙》裡,一直期待著與中國歌手迪迪見面的泰國女孩,為了能在演唱會上與他合唱一首《等待著你》,不禁去漢語學習班一個字一個字的學漢語,在冰箱上貼上「冰箱」的字符,在走臺階時默念「臺階」,可當迪迪不能如約來到泰國時,女孩對著從商場裡祈求來的迪迪的廣告牌類淚流滿面的清唱,她只學會了可憐的一點點中文,還不會用完整的中文唱迪迪的歌曲,所以,面對房間裡擺放的攝像機鏡頭,她只會哭著對著鏡頭唱「你的肝好嗎?你的肝有問題嗎?」把這樣一份特殊的錄像寄給了迪迪。愛情此時是用力去夠到你的高度,哪怕要踮起腳尖也不覺卑微。
每個人都能用自己的經驗去拆解愛情、分析愛情。可我覺得,愛情是一種發自天性的吸引。是當你一注意到這雙目光,就深知在這——你能找到靈魂深處的安慰,我們不會受任何金錢物質的挑動。我們在這茫茫的人世啊!在這孤獨而複雜的人間,與一個素不相識,血脈不通的人相遇,然後共同分享彼此的情感、隱秘與夢想,彼此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撬開防備,最後在一日又一日的重複勞作裡,像兩顆孤獨的植物,緊緊地攀附在一起。我們在日出時牽著雙手,在日落時瞳孔對望瞳孔,彼此相識哭泣也不覺得狼狽。愛情是一張輕薄的紙,你只需要戳破這層薄薄的紙,就能看見我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你,在你哭泣時摳住肌膚,緊咬牙關。我們需要的,只是那麼一絲絲敏感,去注視到那個在我們背後,目光像水一樣滋潤著我們的——不愛表達,堅定不移的他(她)。
我們都有愛情,有些難受,有些甜蜜,可大多人的感情都不僅僅限於這2種狀態,它是一種曲折而複雜的狀態,而我們往往也在分辨不出是痛苦還是甜蜜時與之分手。
多年的死黨告訴我,他第一次注意她,見到一個小巧的女孩在被上級訓斥時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但就是沒掉下來,之後幾天,她都在連軸轉的加班,想要更正這個錯誤,晚上他們一起乘坐地鐵,疲憊的她耷拉著頭,幾次差點挨在他的胸膛上,他有好幾次想要克制住把她摟在胸膛上,好好休息下的衝動,可都忍住了。
有一天他們回家,走近一個玻璃櫥窗時,裡面是那種很高檔的咖啡廳,裡面的人兒都像假的雕塑人一樣擺出很冷漠閱盡人世的表情,女孩忽然回頭和他說,每次經過這類高檔的餐廳咖啡廳時,她都會想,將來攢夠錢了,一定要帶父親來一趟,讓父親不用看菜單,隨意地買買買。女孩咯咯咯的笑,聲音銀鈴般清脆。女孩悄悄地告訴他,小時候,她一直都特別期盼有一雙時尚款式的運動鞋,那時候她家離學校有十幾站路,她就每天騎自行車上學,她的左腳運動鞋爛了一個邊,就像豁嘴的鴨子,每次她都要騎得很快,才能躲開一起回家的同學。路上遇見同學打招呼,就故意拿好的鞋子擋住壞的鞋子。下崗後的父親知道了,就瞞著他去做水電工人,大夏天,30多度的高溫,一動不動地趴在十幾米高的電線桿上,女孩說她不止一次的擔心父親會受傷。有一天父親下班後,從口袋裡給她抽出了一個衛生紙層層包疊的東西,拆啊拆啊,裡面是一盒綠豆糕,父親說他又找了家超市做搬運工,這是老闆發的,給每個人一盒嘗嘗,他沒捨得吃,帶給了女孩。死黨說女孩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手舞足蹈,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特別好笑,就像憨萌的櫻桃小丸子,可他覺得這個故事特別心酸。
我問他,你愛她什麼,他想了想,我愛她的善良與堅強,愛她不被苦難打倒……可幾年後,他們分手了。死黨元氣大傷,在酒吧裡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我問他,為什麼分手?他說發現女孩實在太過堅強了。別的女孩難過時,都會抓著男朋友的手不停地哭,可她不,她從來不表達自己的心思,難過時不懂得依偎他,連下雨天都不會撒嬌叫男孩帶把傘,每次吃飯都搶著付帳,如果我買了一樣東西給她,她必然要還給我一個等價的物品。我找不到作為男朋友的存在感。不是我不愛她,是我和她在一起,總覺得她不需要我。
可直到現在,當我們坐在一起聊天時,死黨都會晃著酒杯,語氣沙沙地說:那是一個好女孩,她知道我愛吃紅燒肉,就每天去菜市場撿新鮮的肉買,晚上給我掖被角,當我深夜加班時,桌邊永遠有她砌的熱咖啡,她照顧我就像視如己出,我不後悔遇見她。
在愛情裡,很多的結束都不是因為愛或不愛,而是因為理解或不理解——情到深處人孤獨。
身邊的一個姐們,男朋友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北京小夥兒,有一口白白的小虎牙,姐們說,小夥兒就像地道戰的特務一樣,動不動就往她包裡塞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知道她喜歡哆啦A夢後,就收集了很多哆啦A夢的東西給她,哆啦A夢的睡衣、拖鞋,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好友,在阿芙工作,知道她是哆啦A夢控,就帶著她去坐阿芙的哆啦A夢主題夢想大巴,這輛巴士本來是員工班車,帶著小夥伴們上班下班,去年北京地鐵還開通了「哆啦A夢號夢想列車」,在呼嘯而行的地鐵4號線和6號線都可以和哆啦A夢甜蜜邂逅。擼完烤串後,好友送了她一盒阿芙哆啦A夢限量版精油禮盒,是一個很精緻的木匣子,外包裝是一個粉色的任意門,打開后里面就露出了藍胖子憨厚可掬的大眼睛。姐們捧著這個禮物忽然有些鼻酸,我們問她怎麼了,她也只是傷感地不說話。
漫畫《哆啦A夢》裡有一段,大雄飛往20年後的結婚前夜,偷聽了靜香和爸爸的對話。靜香因為要告別父母而不敢邁入婚宴殿堂,她難過地縮在陰影裡說:「爸爸,這些年我都沒為你們做什麼呢。」靜香爸爸說:「你給了我們很珍貴的東西呢,第一件禮物就是你的出生,在凌晨三點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你天使般的哭聲,我從沒聽到過這麼令人高興的音樂,當我走出醫院時,雖然東方的天空已泛起微白,頭頂上依舊是一片星空,在這片浩瀚的宇宙塵埃中,繼承我生命的珍寶現在出生了。想到這些,就會非常的感動,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有你的每一天都充實而滿足,這就是你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你要相信大雄,你選擇了大雄,我認為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大雄是一個祈禱大家幸福,並會為不幸的人感到難過的好青年,這是生為人最重要的情懷。」回到現實,大雄和機器貓跑去找靜香:「我會讓你幸福的!」眼淚鼻涕一大把,弄得靜香莫名其妙……
至今為止,這也是我心目中最可愛的告白。他沒能徵服世界,卻永遠徵服了我心底的一點溫軟。
姐們說每次她下班回家,男孩都會削上心形的水果,凍到冰箱裡給她吃,連帶砌上一大壺冰涼的柚子茶。有一次,她生了重病,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她的表情很不好看,幾乎癱坐在長椅上,男孩忽然緊張地說:如果需要抽血就把我的血抽給你,我的身體好,抵抗力好,你用我的血就不會生病了……姐們忽然就特別的感動,想立刻就領著男孩的手去民政局領證去。
可不久之後,他們也分手了。我沒有敢細揪分手的原因。可有一天看見姐們的微博上寫著:「有一次我們一起去迷笛音樂節,你在Mr big的《to be with you》裡親吻我。那天風很大,你緊緊地摟住我,好怕我被風捲走了,我鎖在你的大衣裡,看著你下巴的弧度,忍不住地想親吻你。這之後,每天早上,我都會聽一遍這首歌曲,在上班的路上聽,下班的地鐵裡聽,一直單曲循環好幾遍,每當聽到這首歌都好想你,即使你在我身邊,我也會想你。雖然我們分開了,但你是個好男孩,謝謝認識你,謝謝你讓我變成了更懂珍惜自己的人。」
我一直覺得,世界上最動聽的詞語,是為你寫詩,為你畫畫,為你彈鋼琴,為你學會了做一切能讓你我變得更好的事情,一粥一飯、一湯一水、一尺又一尺光陰——愛情因為這種種改變,和豁達的原諒,變成了世界上最能融化你我的光芒。它敲碎了你我身上的堅殼,讓那個懦弱的、不善表達的、幼稚任性的小孩子從陰影裡走出來,變成了一個更能擔當的,能敏察他人喜悲的更豁達、包容的成年人。我們因為遇見這一個又一個前任,因為一次次地被愛、被依靠,漸漸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值得被呵護的,也願意呵護他人的人。我們都是善良的,我們都願意一次次地去相信,去祝福,去珍惜,哪怕她(他)不在自己身邊,哪怕她(他)已經和我們分手。
牽手、擁抱、親吻、單戀、苦戀、深戀、告白、誤解、分手、重逢。但願世間多些有情人,但願世間多些相信愛情的人——因為愛情總能找到這些相信的人們。
*作者:楊炸炸,攝影師,出版作品《愛在北京》,豆瓣:楊炸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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