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七君」個人公眾號 第65篇原創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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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沒有看過一部優秀的純動作電影了？
沒錯，在這個任何一部商業片都可以插入些動作與槍戰戲碼的時代，動作片作為獨立個體的出現已是十分少見，更不用說在電影科技的不斷發展下，很多科幻電影的「動作感」早已實現了新的超越。
那種重視打鬥場面大於一切的動作電影似乎已逐漸被新時代的浪潮淹沒了。
不過也總還會有些挑戰者並不死心。
導演斯塔赫斯基就是其中之一，由他執導的系列動作電影《John Wick》不僅讓身背「爛片之王」的基努·裡維斯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也為整個動作電影領域打響了「文藝復興」的第一槍。
一、色調加運鏡，催生了「John Wick」獨有的暴力美學
7.6、7.6、7.8，這是《John Wick》三部曲在豆瓣分別取得的評分，作為一個有著明顯弊端（劇情略薄弱）的動作系列，能獲得這樣的成績已是相當不俗。而對於這一系列的成功，我認為有兩處隱形的助力不可不提。
首當其衝便是色調。
如果我們將三部曲的正式海報排在一起做個對比就會發現，威克身後的背景圖頗有些「霓虹電子」+「賽博朋克」的味道，而實際上，這兩種影視色彩也的確被廣泛地運用到了影片之中，《疾速備戰》中有關紐約街道和時代廣場的鏡頭便是最明顯的例子。
而在除去這兩種風格之外的部分，影片則基本上被一種偏鋼藍色的色調籠蓋了。
這種顏色普遍使用在狹窄的街道、封閉的打鬥環境以及某些威克獨自出現的逃亡鏡頭裡，它為影片整體注入了一種陰冷的氣息的同時，也在烘託著主角威克的人物形象——一面是表面上的冷血孤獨，另一面則映襯著心底的憂鬱和迷茫。
其實在前兩部影片裡，這種色調更多都是在反映前者，即威克的冷酷與決絕，因為那時的威克動機單純且明顯，從為自己的愛犬報仇；到必須遵守「血契」的規定，還上那份人情之債；再到親手了結這名不義之徒。
威克更像是在完成一項項寫在清單上的任務，方向明確，目的單一。
可在他打破了酒店的規則之後，情況就變得大不相同了，被迫奔逃的威克變得孤立無援，大陸酒店的一切服務都對他禁止，1400萬的懸賞引得世界殺手紛至沓來地企圖索命。
他始終把「用記憶來紀念亡妻」當作自己對求生的渴望，然而事實卻一再向他證明著，從這個殺手行業「退休」是個多麼可笑和天真的希望。
在「高層」和「血契徽記」的壓迫下，威克的行為已逐漸偏離了自己的初衷，且對事態產生了蝴蝶效應般的影響。
於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迷茫，「我到底應該為何而活」成為了縈繞在威克心頭的一個問題。
無路可逃的他選擇了「回家」，他來到「塔可夫劇院」門前，依靠家族的通行證見到了「導演」。
在這幕戲中，威克看著舞臺上一次次旋轉、跌倒、再隨著「口令」站起的女舞者，仿佛看到了自己「白俄羅斯之子」的起源一般，而此時的他最需要的則正是一種帶領他走出迷茫的「指引」。
那束令人炫目的藍色燈光最終聚焦在了舞者的臉上，兩代人的對視鏡頭無疑為影片的藝術色彩加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在劇院後臺的那場談判戲中，鏡頭的一端演繹著威克與「導演」的交流，另一端則多次閃過了在牆邊立著的「文藝復興」主題畫作，而這些畫作與場景的色調也如天作之合一般，交相輝映，美感十足。
影片後半段的轉折點在於威克、溫斯頓與裁決人在經理辦公室進行的那場三方會談。當威克面臨著是否履行「高層」的協議殺死溫斯頓之時，影片的色調再次回歸了熟悉的鋼藍，此時威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只有在想起妻子時才會出現的憂鬱和迷茫，但隨後便在與溫斯頓的對視中驅散了。
「欲求和平，必先備戰」，所以他選擇了反抗。
在對抗「高層」派來的兩撥軍隊時，卡戎切斷了酒店的電源，隨後大廳因備用電源的啟動亮起了大片的綠色LED燈。
在這片「綠色世界」中，發著藍光的手電筒瘋狂閃爍，伴隨著維瓦爾第的音樂，這種色調的處理儼然將大廳激烈的槍戰渲染成了一曲優雅的華爾茲。
《疾速備戰》的結尾處理的同樣十分精彩。當溫斯頓看著裁決人的背影念出那句「Baba Yaga（夜魔）」之後，鏡頭一轉對準了那條象徵著威克處境的通道，畫面中的色彩則再度被滿盈而出的鋼藍色佔據，仿若一種對於「夜魔」氣數未盡的暗示。
而包釐國王的座椅上方則燃著一盞燭燈，在昏暗的黃光照射下，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兩人面部表情的所有細節，那種憤怒感仿佛透過屏幕一般直擊人心。
在「鋼藍」與「昏黃」的衝擊對比下，「舊王已死，新王萬歲」的未來似乎也模糊地映在了我們眼前。
如果說「色調」是影片襯託人物心理的關鍵的話，那麼「運鏡」就無疑是引爆動作場面的那一針催化劑了。
當一部電影的導演是武術特技出身的查德·斯塔赫斯基，而攝影又是依靠《水形物語》拿到過奧斯卡提名的達恩·勞斯特森之時，你很難不對這對組合的作品抱有更高的期待。
《John Wick》系列在動作戲上交出的答卷，一定是令人滿意且驚喜的。無論是《疾速追殺》中的「夜店屠殺」，還是《疾速特攻》裡的「地鐵肉搏」，都堪稱是暴力美學的典範。
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此二人明白應該何時巧妙地施展剪輯的魔力，又該何時將動作戲的長鏡頭優雅地擺上檯面。
最好的對比案例同樣出現在第三部《疾速備戰》之中。
在那場唐人街飛刀大戰裡，鏡頭先是以水平的拍攝方式切入，緊接著便藉由一把掉落在地的手槍轉為仰拍，此舉成功地將威克的危險境地渲染得更為強烈；之後又依靠威克的一次翻滾將鏡頭再次拉起，回到剪輯鏡頭最舒服和統一的高度。
在混戰中，鏡頭隨著威克的步伐時進時退，但始終依靠剪輯的手法將其置於了畫面正中，沒有漏下任何一處可能被景別遮擋的格鬥打擊。
而在那場大橋摩託追逐戲裡，導演卻又毅然摒棄了最常用的剪輯手法，反而有些冒險的採用了一段近半分鐘的動作長鏡頭。
攝影機圍繞著威克極速駕駛的摩託前後騰挪、左右開弓，使得這一幕「大橋追殺」的動作打擊感出奇的流暢與賞心悅目。
在斯塔赫斯基和勞斯特森的幫助下，基努·裡維斯本就十分專業的武打動作變得更加的凌厲和乾淨，這種「John Wick」風格式的暴力美學也已悄然間在動作領域佔有了一席之地。
二、不乏精彩的極簡劇情，反「碟中諜」式的武俠世界
在第三部《疾速備戰》上映之後，我們發現斯塔赫斯基似乎完全沒有要填補劇情缺陷的意思，而是把除動作戲外的重心移到了世界觀的進一步完善方面，至少從目前來看這個決策的方向是明智的。
在我看來，「John Wick」系列的劇情與世界觀其實與大眾更熟悉的「碟中諜」系列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在「碟中諜」中，除了阿湯哥從不缺席的極限挑戰之外，最吸引人的部分應是故事裡的那些欺詐與反轉。在影片中除了IMF小隊成員，幾乎沒有任何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最終的幕後推手也經常是亨特多年來的搭檔或上司。
而「John Wick」系列則是恰恰相反，在這個殺手世界裡，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彼此各做各的工作，有了懸賞就大大方方地去拿命爭取，做了錯事就勇敢地直面問題的根源，有了私人恩怨就必然追到海角天邊也要將之解決...
而造成這些行為井然有序絕不越界的原因，是「高層」下達的兩條鐵律：殺手不能在大陸酒店內部殺人，且任何徽記都必須給予榮耀。違反規則的人，便要承擔自己的行為帶來的一切後果。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馬未都老師對《平原上的夏洛克》中所謂「江湖」概念的解讀。
「過去江湖上最大的特點就兩個，第一個叫守信，不守信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第二，則是高效。其實我們生活中所有的努力都是在謀求這件事，但是你謀求不到（失信的情況總會發生），所以社會才會變得非常低效」。
我想《John Wick》系列中最巧妙的一點，便是將這種「守信」與「高效」合理地用到了劇情之中。
因為有「高層」立下的規則的存在，所以影片中每一位人物的行動全部變得高效起來，他們像古代江湖裡的俠客一般守信重義。
劇情發展也是無需任何複雜的敘事，甚至影迷們都不必去猜測事態的下一步進展，只需要把目光對準那些如詩的畫面和精彩的動作場面就夠了。
這種高效在影片的臺詞文本中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在《疾速追殺》中，俄羅斯黑幫公子哥搶了威克的車還殺了他的愛狗之後，作為影迷的我們對於這名殺手的過去與身份其實是一無所知的。
那麼斯塔赫斯基接下來是怎麼做的呢？他只是安排了一幕維戈與奧雷利奧的電話溝通戲碼而已。
「我聽說你打了我的兒子？」
「是的，我打了」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因為他偷了約翰·威克的車，先生。還殺了他的狗」
「哦...」
在天台上掛斷了電話的維戈，轉過身來已是滿面驚恐，完全失去了身為俄羅斯黑幫老大的鎮定自若。明明威克還未曾出手，這道殺意就已經蔓延開了。
而在第二部《疾速特攻》中，當威克來到包釐區請求國王的幫助之時，他給予對方的籌碼是「因為我是唯一能幫你的人」。
在他如願獲取信息並登上那部離別的電梯時，兩人的一番對答同樣是那般耐人尋味。
「別忘了，你欠我個人情」
「你不會希望我欠你」
事實證明，威克說的並沒有錯。
在《疾速備戰》中，所有向逃亡中的威克施以援手的人都受到了「高層」的懲罰，包釐國王更是被處以「七刀謝罪」的極刑。
這種屈辱在本就生性不羈的包釐國王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而最終，威克也的確成為了唯一一個願意與之去聯手對抗高層的人。
俗話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John Wick》系列絕對做到了這一點。
正如影片的名字「疾速備戰」一般，其實這部電影更像是為第四部量身定做的超長預告片。而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名為《大陸酒店》的電視劇集也已在緊密地籌備開拍之中，相信其對於「John Wick」的世界觀又會起到進一步的完善作用，而這種做法也從側面反映著創作者對於這一動作系列的強大野心。
不論如何，這場有關動作電影的文藝復興之戰已經打響，而主演基努·裡維斯也向影迷們作出了表態，「只要觀眾還想看到我，我就會繼續演下去」。
而對於明年上映的《John Wick》第四部，我們也有理由為他再一次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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