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情
文 |殷洪南
紅塵人間，芸芸眾生，皆是匆忙的生命過客。在這亙古造化短暫生命旅程中，我跟女兒血肉相連理剪不斷、彼此糾纏相互溫潤、獨特從容不驚不擾，用樸實無暇的情愛演繹著父女間的天地清歡。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或許，擁有你是我用幾輩子燒高香修來的福分，是我一生最美的情緣。回眸2009年你降臨塵世間的瞬間，沁心沁肺，醉花醉風，醉了三世柔情！你降臨後住在婦產科那個素心禪意的星期裡，故事豐富多彩而又簡樸淡雅。每天，我都會圍轉在你周旁，和你媽媽一起，主動向前輩老人和醫生護士學習取經，苦練育兒之道，從早到晚，興致高漲，精力充沛，力爭儘快領悟育兒精髓，以便更優質地養育我的小情人。如此整個星期，在那張狹窄的產科病床前，我們共同演奏出無數曲旋律優美的情愛交響樂。
當初我開始換洗尿布的時候，總是先接滿一大盆水，然後把整堆尿布扔進盆裡使勁搓洗，耗時耗力，效果不甚理想。突然有天，偶然間我找到了一種獨特方法，打開水龍頭，直接在下面衝洗，乾淨後在高溫開水裡浸泡消毒，擰乾晾曬，效果很好。很多時候，我在水龍頭下衝洗完尿布後，渾身上下都綴滿了屎尿花瓣，甚至臉上都有。往往這時，你媽媽就會咯咯大笑，你也會似懂非懂地睜著一對大眼睛瞪著我，我滿身疲憊轉瞬間就會不翼而飛，留下無限的禪愛在心頭縈繞盤旋，久久不散。
斷母乳伊始，你總是不停哭鬧、歇斯底裡，整天滴水不進，滿心思都要吃奶。我們看在眼裡內心滴血，絞盡腦汁六神無主，分分秒秒，在痛苦中煎熬，忍耐超過極限，妥協退讓跑到超市遍尋品牌牛奶，很快，你就對伊利QQ星兒童成長牛奶產生口感並且情有獨鍾，成為專飲品牌牛奶。那時，你甚至每晚可以飲完四五盒125ml裝牛奶，飲用過程充滿瞌睡溫馨。深夜睡眠正酣，你會突然莫名啜泣，驚醒熟睡中的我們。此時，我定會翻身躍起，心領神會地從紙箱裡取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遞給你，你就很迫不及待地接握好，然後很乖巧地斜趴在我肚子上，閉著雙眼邊撫摸著我的臉龐邊愜意地咕嚕咕嚕痛飲，有時還會試著搖晃牛奶盒，確保盒內滴 奶不留。通常情況下，飲完不久，你就會在我臂彎裡很快入睡，滿臉知足，神態安然，留下思維清醒的我們默默地欣賞著自己的生命藝術品。天天如此，夜夜如斯。
你傷病住院是我的夢魘，是對我心靈的無情蹂躪和吞噬。多少次，你在深更半夜突發病痛，我們都會即刻送你去醫院診治，徹夜不眠陪伴左右，直到你雲開霧散病情好轉。永遠記得2011年的那個黑色星期日，當天，我們幾個要好的朋友相約江東某火鍋店，席間大家觥籌交錯，氣氛甚是融洽活躍。到夜幕降臨時，我已有近八瓶大理V8啤酒進肚，醉意來襲，洶湧澎湃，神志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眾人皆醒我獨醉，看著朋友們個個酒勁正興，端著酒杯扯開嗓門相互輪流勸酒，我就悄悄溜到洗手間裡準備緩氣提神。洗手間燈管已壞，裡面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正當我準備轉身關門時，突然聽見身後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哭聲。急忙打開手機電筒，原來是你尾隨著我跟進了洗手間，被角落裡拖把上的鐵鉤嚴重傷到了眼睛，此時傷肉正掛在眼瞼外，鮮血汩汩直流。看到如此血腥場景，我立馬酒醒大半，趕緊呼喚你媽媽，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奔送你到縣人民醫院。忙碌檢查、消毒包紮完後，醫生建議需要從速轉到六庫州人民醫院。很快，朋友找來一輛越野車，加足馬力，一路飛馳，兩個小時後，安全到達終點站。手術、住院，漫長十天，煎熬滄桑，慶幸蒼天有情，經過及時搶救醫治，你基本痊癒，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血的代價，終身不忘，但求女兒日後身體倍棒，健康快樂！
轉眼你已步入到學前教育年齡階段。你三歲那年，我們曾經幾次嘗試送你去幼兒園就讀，可每次見到你淚如泉湧，我的心就會揉碎受傷，總是無功而返。就這樣，直到你四歲那年，看到其他同齡幼兒都已陸續註冊入園，我們也深知社會的殘酷性，就忍著劇痛，狠心跺腳留你園內開始教育長徵。悶悶不樂幾天過後，你已逐漸適應新的環境和生活，臉上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此後的清淺日子，父女如影隨形，歲月分外靜好，直到2016年的春天，你要離我遠去都市，半年之久。此刻我突然意識到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你，你亦然。送你到車站，客車緩緩啟動，透過窗戶，你那一抹幽深的回眸，落眉間那一曲一曲的思念，融化了我的靈魂。此後的那段光陰，度日如年，望穿秋水。多少個孤寂的夜晚，一顆冰冷的心蜷縮在房間某個角落瑟瑟發抖，一簾幽思，伴隨著清風淡雲，潺潺流向遠方的心靈港灣，永無絕期。
半年過後，你如期而歸，當九月份開學季來臨時，你正式成為一名小學生。自此，每天清晨時分，精緻卡通粉色時鐘準時發出曼妙輕柔的旋律，在恬靜安詳的清晨分外悅耳清脆，絲絲縷縷，浸溼著父與女的自然睡意，孕育著父與女的一天神氣。踩著檯燈韻腳，抱著憐愛之情，穿戴、洗漱、早餐，然後跨出家門趕往學校。從福貢一中到城鎮完小，單程步行需要大約十五分鐘時間，沿途店鋪林立、路窄車多，甚是擁擠，隱埋著很大的安全隱患。於是，天地間就會出現如此一幅旖旎畫卷：一個父親背著女兒、或是抱著女兒，抑或是女兒跨坐在父親雙肩上，有說有笑，自然無為，每天多次往返穿梭於這條求學路中。如此每天，父女倆共把俗味煮成一壺壺禪茶，同品一杯杯銘茶，不停鐫刻出一闋闋唯我天倫詞賦，繾綣愛念，經久留香。
如今，你已七歲有餘，正朝氣蓬勃、茁壯成長。而我心永恆，情依舊。
曾記否？你親口對我說「爸爸，我送你一件最美的禮物，就是我！」父女連心，這正是我靈魂深處的聲音。有些風景，註定是身邊的過客，有些情感，終究無可代替。紅塵人間，唯你，寶貝女兒，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