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梅|後來紅的一枝梅

2021-01-10 人民藝術家雜誌

縱觀今天的影視圈,美麗是女演員的通行證。而在上世紀60年代,卻有女演員因為太美而無戲可拍,她就是向梅。

向梅舊照

從「武相梅」到「向梅」

1937年8月10日,向梅出生於北京的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原名武相梅。父親武兆發是留美歸來的生物學家,母親黃月華畢業於上海中西女校。

武相梅家中有7女1男8個孩子,女兒分別取名為:豫梅、平梅、相梅、燕梅、季梅、幼梅、素梅,唯一的兒子名為宗政,他們被父母的親朋好友稱之為「七朵梅花一棵松」。

向梅舊照

1949年,自幼愛好文藝的武相梅進入北京師範大學附屬中學讀書,很快成為學校業餘話劇團的小演員。

1951年,大姐武豫梅考入表演藝術研究所(現北京電影學院),更是激起了小武相梅對演員的追求與嚮往。

向梅舊照

1955年,武相梅高中畢業,她填寫的大學第一志願是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當時抗美援朝戰爭剛剛結束,祖國急需建設,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武相梅在父母、老師和團組織的說服下,「忍痛割愛」,報考了天津大學建築系。

1957年1月的某一天,正在複習功課準備考試的武相梅突然收到了上海電影製片廠的一封信,大致內容是:上海電影製片廠導演謝晉將拍攝新片《女籃五號》,現還在尋找女演員,此片的製片主任丁裡將於3天後來學校見她。

向梅舊照

武相梅驚詫不已,自己根本不認識上影廠的人,他們怎麼會找她拍電影呢?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事情的經過:「當年謝晉導演要拍《女籃五號》,在全國登報紙找演員,按照現在的話說,叫『海選』,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把我的照片寄了去,我壓根都不知道。」

由於當時規定不允許任何單位借用在校大學生,所以上影廠經國務院批准,才給向梅發出了邀請信。

《女籃五號》汪愛珠

3天後,丁裡果然出現在了向梅的宿舍門口。「完全是懵的,(我)被帶著去校長辦公室辦了休學一年的手續,上面蓋著國務院敲的大印。」向梅回憶說。

就這樣,一張照片改變了武相梅的人生道路。她收拾好行李,乘火車來到了上海電影製片廠,在電影《女籃五號》裡扮演九號運動員汪愛珠。

《女籃五號》汪愛珠

當中國第一部彩色體育故事片《女籃5號》上映的時候,「汪愛珠」的扮演者名字寫著「向梅」二字,從此,「向梅」便成了武相梅的藝名,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個名字是誰給改的。

多年以後,向梅才知道,她的名字是上海電影製片廠的白沉導演改的,保留了「武相梅」的名後兩個字,又把「相」換成了「向」字。向梅說,這個名字挺好的,現在她家戶口本的姓名一欄裡清晰地寫著「向梅」二字。

《女籃五號》劇組合影(三排右二為向梅)

拍完《女籃五號》之後,向梅就成為了上海天馬電影製片廠的演員,從此踏入演藝圈,那年她20歲。

後來,有人問她,放棄建築師行業轉行當電影演員是否有遺憾,她說:「如果我當年繼續選擇學建築,你們現在不就看不到我了嗎?」

《紅色娘子軍》

從1957年開始,進入上海天馬電影製片廠的向梅,相繼參與拍攝了《霧海夜航》《兩個營業員》《布穀鳥又叫了》《千女鬧海》《北國江南》等10部影片,扮演了不同類型的角色。

《布穀鳥又叫了》屈小娣

1961年,謝晉再次邀請向梅在電影《紅色娘子軍》中飾演童養媳紅蓮,演繹紅蓮在紅軍的說服教育下,逐漸轉變成一個敢於反抗、不斷覺醒,最後加入紅軍隊伍,成為一名勇敢的紅軍戰士的故事。

這個角色與向梅相距甚遠,她沒有這種生活體驗,演繹難度很大。在謝晉的精心指導下,向梅和祝希娟等演員深入海南體驗生活。

《千女鬧海》劉海菊

那個時候海南的生活十分艱苦,住宿條件也很簡陋,連洗澡都成了奢求。向梅回憶「娘子軍」們洗澡的情形:大家在水井旁圍成一個圈,雙手撐開衣服當布簾,一個姑娘站在包圍圈中間,從水井裡打上水來,一捧一捧澆在身上,洗完了再換另一個姑娘,。等所有人洗完了,充當「人牆」的「娘子軍」們的手臂早就酸疼不已。

《紅色娘子軍》紅蓮

在拍攝《紅色娘子軍》中南霸天遊街一場戲時,祝希娟、向梅等幾個年輕演員在開拍前說說笑笑。導演謝晉非常生氣地批評她們:「你們這樣說說笑笑,一會兒鬥爭南霸天,情緒能對頭嗎?還怎麼入戲?」幾個人頓時嚇得不敢吭聲,開始摸索情緒進入角色。

謝晉對待藝術認真的態度對向梅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從此,她給自己定下了一條準則:「一進現場,決不講一句廢話。」

《兩個營業員》 阿菱

錯失黃金時代

電影《紅色娘子軍》上映後廣受好評,王心剛和祝希娟成為了當時年輕人追捧的偶像,而向梅卻遭到了「戲太溫」的非議。

那時候的絕大多數電影都以工農兵為題材,而長相洋氣又充滿文人氣質的向梅與工農兵形象相差甚遠。儘管她刻苦努力,但與其他具備工農兵氣質的演員仍有差距,她幾乎接不到任何角色。

《霧海夜航》何美娟

1964年,向梅在喜劇片《櫃檯》中飾演達式常的女朋友,一個勞動模範。向梅想把人物演得高大完美又不失喜劇色彩,再加上劇組的老演員們熱心給向梅輔導,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弄得向梅無所適從,不知道怎麼演了,最後被導演換掉。

老演員齊衡告訴她:「你作為一個演員,條件並不好。如果不加倍努力,將來是沒有什麼大出息的。」向梅一度喪失了自信心,懷疑自己不是當演員的材料。

向梅舊照

之後,特殊時期的到來,向梅的父親的被打為右派,因不堪屈辱選擇自盡,。這使向梅深受打擊,也因此在電影廠受排擠。

那是向梅作為演員的黃金時代,卻也只能白白浪費。有時她也會想,如果當初不做演員,也許自己已經是成績不錯的建築師了。遺憾的是,人生沒有回頭路。

向梅舊照

中年走紅

直到1979年,人到中年的向梅才重返影壇,走進闊別了十多年的攝影棚。

1979年,長影廠準備籌拍一部諜戰片《保密局的槍聲》,正在四處尋找演員。在一次電影聚會中,導演常彥遠遠地看見了向梅,覺得她是女主角的理想人選,卻不知道她是誰。幾經打聽,常彥終於找到了她,並邀請她飾演擔任電影中的女主角史秀英。

《保密局的槍聲》史秀英

這部電影,不僅開啟了新時期諜戰片的先河,並且成為當年最賣座的一部電影。影片中,向梅扮演的史秀英以一襲黑色旗袍閃亮登場,氣質非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也憑藉該片獲得了第2屆小百花獎優秀女配角獎。

42歲的向梅,在出道22年後,才真正走紅。從此,她片約不斷,尤其是在電影《藍色檔案》中,她成功塑造了一個位有血有肉的雙面女地下黨形象,廣受觀眾好評。

《藍色檔案》沈亞奇

此後,她又相繼參演了《飛向太平洋》《無罪的殺手》《一代槍王》《長夜行》《永不凋謝的紅花》《代價》《藍屋》《流逝的歲月》《人之初》《丁香別墅》《鼓浪嶼號》《馬江之戰》等影視劇。向梅一躍成為當紅大明星,並成為電影中中國女知識分子形象的代言人。

《飛向太平洋》朱蘭

之後,她也努力突破自己「知識分子」的定位,嘗試在不同類型的影視劇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在電視連續劇《西遊記》中,向梅所扮演的《除妖烏雞國》中的烏雞國皇后,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雖然戲份不多,卻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1985年,向梅在拍片之餘擔任了上海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團長。

《西遊記》烏雞國皇后

上世紀90年代,向梅又相繼參演了《月隨人歸》《千裡尋夢》《金薔薇》《風雲世家》《九九玫瑰》《上海秘密戰》《十月流星雨》《黑冰》《夜幕較量》《黑槍魅影》《不在犯罪現場》《如果有來世》《我們復婚吧》《老人的故事》《長恨歌》等影視劇。

向梅近照

如今的向梅,早已淡出銀幕,偶爾出來參加活動。她依然優雅迷人,狀態極佳,讓人無法想像她已經是80多歲的老人。所謂年華如流水,她的魅力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減。祝願向梅老師晚年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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