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臺劇,如果只想到傻白甜的偶像劇,或軟萌的灣灣腔,那一定是誤會了。
雖然發展速度比不上國產劇,但這幾年,有品有料的臺劇,也有不少。
都市劇有《荼蘼》,大膽地回答了現代女性永恆的選擇題:事業還是愛情。
年代劇有白先勇作品改編的《一把青》,在家國情懷裡拍出普通人的命運。
而職業劇,則當屬小魔女正在追的這部醫療劇——
麻醉風暴2
Wake Up 2 : Never Give Up
醫療劇小魔女安利過不少,風格各不相同。
韓劇塑造隱市俠醫;美劇強於專業性和技術性;日劇注重人性的探索和掙扎。
這些作品,大多關注外科醫生和急救醫生。
這部臺劇,卻將主角放到了大眾鮮少關注的麻醉醫身上。
普通人都以為,麻醉醫的工作好像就是配好藥、打好針、讓病人睡著就夠了。
事實並非如此。
術前對病人進行評估處理,預設手術時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術中主控全場,評估病人無法承受時,手術也將中止;
術後監護評估,以及疼痛治療等等,麻醉醫的判斷都至關重要。
有一種說法是,「只有小手術,沒有小麻醉」。
一個病人的手術,需要至少兩位麻醉醫護人員片刻不離地照看。因為即便是最簡單的手術,都隨時有發生危險的可能。
用男主黃健瑋的話說,麻醉醫師就是醫院中的特種部隊。外科醫生治病,麻醉醫生保命。
劇集從醫療冷門專業說起,卻並不打算為麻醉醫歌功頌德。
《麻醉風暴》系列的另一個名字是Wake Up(醒來吧),它想喚醒的不只是手術臺上被麻醉的病人,更是臺灣地區整個醫療體制。
或許大家都聽說過,臺灣地區的醫保體制是亞洲第一的。每月只要付大約20美元保費,就能在治病時報銷80%的醫療費用。
聽起來挺爽,但實踐起來卻問題重重。
健保局要抗下巨大的醫療費用重壓,必須謹防虛假報銷和過度治療。
於是,核刪制度應運而生。每個人的就醫費用都被限制得死死的,這就是醫生們掛在嘴邊的健保點數。
如果救治過程中,花了不必要花的錢怎麼辦?超出病人的點數怎麼辦?
很簡單,醫生自己倒貼。
這也引發了新的問題。
醫生在救死扶傷的過程中,還可能參雜進利益考量,比如這樣的救治值不值,是不是等價交換,或是如何省錢等等。
《麻醉風暴》就是由真實案例啟發而來。
2005年,4歲女童邱小妹被酗酒父親打傷,送至臺北仁愛醫院就診。當時值班的總醫師林致男、主治醫師劉奇樺以沒有病床為由,讓她轉院。
3小時後的清晨7點多,邱小妹才被送到150公裡外的臺中童綜合醫院治療,因傷勢過重,昏迷2周後不治。
這就是臺灣著名的「邱小妹人球案」——患者被醫院踢來踢去,推諉至死。
兩位醫師因此遭臺北市醫懲會懲處,吃上偽造文書及業務過失致死官司。
但是,僅僅是這兩位醫師的鍋嗎?顯然不是。
「傷口縫起來了,深層組織還在出血、蓄膿。」問題出在體制壁壘上。
十年後,《麻醉風暴》將這起事件重新拉回人們的視野中。
試圖從更深層次,挖掘案件背後真正的問題所在。
豆瓣8.4分,短短六集的迷你劇針砭時弊,直諫醫院體制內部,橫掃了2015年的臺灣電視金鐘獎。
但這還不夠。
今年9月,《麻醉風暴2》強勢歸來,以每集500萬新臺幣(約合人民幣110萬),創下臺劇近幾年製作最高記錄。豆瓣衝上8.9分。
格局更大,不止直面醫院自身,也從媒體到政客,將醫療問題的源頭,擴展到社會各個層面。
主角熊森(李國毅飾),當年是「人球案」受害者家屬。而今則是技術高超的醫生。
為了不讓別人重蹈覆轍,以絕對的熱忱,不計代價地救治病患。
不論是刪點扣錢,還是一般醫生不敢做出的保證。
他在對抗的,除了病痛死亡,還有阻礙救治的流程體制。
但是在過來人面前,他的滿腔熱血,顯然很幼稚。
現實立刻打了他的臉。不僅成為媒體譁眾取寵的焦點,
更因為給出的保證無法兌現,而身陷囫圇,成為醫鬧主角。
一個人的負隅頑抗,顯然無法改變體制。
而且沒有體制能夠達到完美,每個體制一定都存在問題,即便亞洲第一也一樣。
在第一季中有類似遭遇的麻醉醫蕭政勳(黃健瑋飾),比他更早看清楚這點——
不覺得當醫生很孤獨嗎
你一個人背下所有血管肌肉神經的名字
去和身體裡壞掉的地方作戰
但你的病人不會知道這些
你就像一個人
對抗一整個世界一樣
但是,改變不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放棄?
蕭政勳給了我們第三種可能。
他收起鋒芒,同時守住底線。在體制內,最大化地利用資源,救助患者。
正如導演說的:
你很難要求一個體制變完美,你才去參與。你一定是在不完美體制中,不斷地幫它去修正、也修正自己。
當年在「邱小妹人球案」審理後,臺北地院法官曾相當罕見地引用《白色巨塔》的醫師誓詞——「準許我進入醫院時,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病人的健康,應為我首要的顧念」。
事件發生後,臺灣衛生署制訂了《邱小妹條款》,重新統整了急診救護醫療體系,明確院內資源調度、院外轉診的制度。
不知道播出此劇之後,臺灣健保存在的問題是否會改善。
但小魔女由衷欽佩臺劇直面問題的勇氣。我也相信,這樣的社會責任感,就是我們跨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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