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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查看竟有這樣巧的事?!
周五的協和醫院國際醫療部一診室,一位婆婆指著待產的兒媳,笑眯眯地對醫生說:「邊大夫啊,您當年接生的孩子現在也要當爸爸啦,我帶著兒媳婦又來找您啦。」話音剛落,一起來陪診兒媳的媽媽叫起來:「您就是邊大夫?」一手指著孕婦:「她也是您接生的呀!」
其實,這樣巧合的事情,在邊旭明40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屢見不鮮。經過她的手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已經多得數不清」,她還用自己的醫術和勇氣,幫助眾多被判了「死刑」的胎兒來到了人間,給千千萬萬個家庭帶來了歡樂。
邊旭明,協和醫院前產科主任,被業內同行親切地稱為「大產婆」。
「大產婆」語錄一:
「我生怕晚節不保,可還是忍不住往火坑裡跳。」
如果問協和門口的病人,為什麼非要來協和?病人通常會說,來協和就死心了。對於大多數病人來說,協和是最後一關,對於協和的醫生來說,這一關,是榮耀,更是壓力和責任。為了這份責任,邊主任常往「火坑」裡跳。
「邊大夫,您看我這孩子能要嗎,我跑了5家醫院,他們都說不能要。」
「為什麼不能要,當然能要啊。」說完這句話,邊主任意識到,又給自己挖了個「坑」。這位患者,之前做過兩次手術,先後從子宮上剔掉100多個肌瘤,子宮已經千瘡百孔,沒想到居然懷孕了。先後看過的5個大夫都勸她把孩子打掉,因為怕子宮破裂,很危險。
但邊主任考慮都沒考慮,幾乎是脫口而出:「懷上就是個很了不起的事情,很難有第二次機會了,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要呢?」在她的嚴密監護下,孕37周時,她親自為患者做了剖宮產手術。為了順利取出孩子並縫合傷口,手術過程中她又剔掉了14個瘤子。
還有一位子宮腺肌瘤患者,幾經辛苦成功做了試管嬰兒,卻因為先兆子宮破裂流產了。儘管後來子宮修補好了,小兩口和家裡老人卻為掉了的孩子鬱悶極了。
邊主任心又軟了。考慮到患者還有個凍卵存在醫院,她希望再給這個家庭爭取一個機會。但這個決定遭到了很多關心她的人的反對:「這種子宮再懷孕的機會很小了,再說現在醫療環境這麼差,您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不顧眾議的邊主任最終將一個健康的寶寶帶到了人間。現在,孩子的爺爺奶奶過段時間就抱著孩子來看她。「看著那孩子我也特別高興。」
「孩子對一個家庭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準媽媽能懷孕本身就是件很難的事情,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把疾病對兩代人的傷害限制到最小,讓她能夠完成歷史使命,就算我們追求的目標吧。」
邊主任常對手下醫生說:「如果我們的患者不順利,沒有得到一個好孩子的時候,你得記住她;如果患者順利生了健康的寶寶,就甭惦記她了。」她解釋說,對一個家庭來講,頭一個小孩出問題是件很大的事情,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所以碰到這種患者,她的習慣是「不鬆手」,她會對患者打包票:「下次來找我,我包到底。」
「我生怕自己晚節不保,可還是忍不住往火坑裡跳。」68歲的邊旭明主任開玩笑地說。
「大產婆」語錄二:
「寧肯切我的子宮,也不能切病人的」
熟悉邊旭明的人都知道,她是個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的人。
應該說,來找她接生的人,大部分都是別的醫院不願意收或治不了的,再兇險的情景她都見過,但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肯把手術做到「極致」——切子宮。
她不忍。
有位產婦,下午生產完一直到夜裡3點多,子宮都不收縮,當邊主任被從家裡叫過來急診時,值班的醫生還在不停地為孕婦揉肚子(幫助子宮收縮),一邊揉,一邊用熱毛巾刺激。看到她進來了,開玩笑地說:「我知道您要說什麼!『寧肯切我的子宮,也不能切病人的』,我再揉一會吧。」
還有位產婦,基礎疾病非常多,等生產時候,孩子保住了,但她自己的凝血功能卻特別不好,出血怎麼止都止不住。這種情況下很多醫生會選擇「一切了之」,邊大夫卻捨不得。她想遍了所有的辦法,遺憾的是,效果都不好。
在ICU,同事紛紛勸她:「邊大夫,子宮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不要等到想切時候切不了了!」她知道,也許切掉子宮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下決心做切除術前,她第一次在上臺前掉了眼淚。
「我實在是想遍了所有的辦法,就是保不住,心裡甭提多難過了!」時至今日,這件事依然成為她的一個心結,語氣中滿滿的遺憾。
她說,「我相信,這種到最後,破壞性的、做絕了的手術,我們在全國是最少的。」她覺得之所以會這樣,和手術前充分的準備,和協和人的素質有關外,還在於兄弟科室的幫助,在於協和整體實力的強大。
「大產婆」語錄三:
「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好醫生應該是哲學家」
初冬季節,屋內還沒有暖氣,和邊主任聊著天,準備為她的茶杯續上熱水,沒想到她捂住杯口:「謝謝,我習慣喝涼水。」
年屆七旬,怎麼還會讓涼水入肚,我覺得不可思議。
「出門診養成的習慣。」
她說,最開始時候沒經驗,裝了滿滿一杯熱水帶到診室,趁上廁所的功夫準備潤潤嗓子,可燙得根本沒法喝,為了節省時間,慢慢就養成了喝涼水的習慣。
也難怪,她的門診總是擠滿了患者,最多的一次,她半天看了111個病人。
她說,好醫生應該是是哲學家。沒有像醫學這樣基本原理這麼清楚的學科,也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原則非常清楚,但又必須非常靈活。
她回憶自己剛開始做醫生時候,並不太在意與病人的交流。那時的目標是提高自己的醫術。
後來她去美國學習,發現那裡的醫生非常注重與病人的談話。美國同行甚至告訴她,與患者的溝通是「performance」(工作),是「art」(藝術)。
後來,她開始有意識地做引導:介紹患者病情,要簡單明了,簡短而又坦誠地說清楚,它的利弊是什麼,我為什麼要推薦這種治療方式,我的顧慮是什麼。「一定要讓病人體會到,我們是戰友,我們的敵人是病,這點挺重要的。」
在美國的學習,她發現醫生對病人的親切完全是職業化的,所以她建議我國在今後醫生的培訓中要加上社會學和心理學的課程,「不能靠工作幾十年才悟出道理。溝通是有規律的,要讓醫生一開始工作就懂得,會運用。」
做了40年產科大夫的邊旭明主任最近10年帶領著衛生部產前診斷專家組,致力於另外一個重要領域的工作——國家預防出生缺陷的項目,目前,他們已經建立了全國的產前篩查、產前診斷的體系,還有質量控制,發展方向,作為主要起草人,制定了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建立了以省為中心的三級預防網絡。
她也終於可以晚上關上手機,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