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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響了,屋子裡一片安靜,只瀰漫著刺鼻的煤氣味。這一家五口,還沉寂在靜謐的世界裡,或許,他們再沒有機會醒過來。
第二天,電視、報紙中,一則小小的消息報導了這一家人的遭遇:煤氣洩漏,一家五口在睡夢中失去知覺。看到消息的人們一陣唏噓,但很快,這件事會被大家遺忘。
如果不是半夜孩子的哭聲驚醒我,上面這段文字就將變成一個事實,而我們一家五口就是這則消息的主人公。想到這個畫面,我就覺得一顆心卡在了嗓子眼裡,悶悶地透不過氣。
昨天夜裡,我睡得正香,突然「咚——」地一聲悶響,孩子「哇——」地哭了。我摸索著把娃從床底撈上來抱在懷裡,他低低地抽泣了幾聲又睡著了。
孩子睡安穩後,我起身去洗手間,打開房門,廚房傳來一陣奇怪的「滋滋——」聲。
天——!整條煤氣管從煤氣灶上脫落,煤氣「滋滋」地漏著。我哆哆嗦嗦關上煤氣罐的閥門,還沒鬆一口氣,就被濃濃的煤氣味嗆著了。這兩天廣東地區的回南天,家裡的窗戶大多關著,我趕緊把家裡能打開的窗戶全打開。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我的手還是顫抖地厲害。如果不是孩子掉下床的哭聲把我驚醒,那麼五個小時後,鬧鐘響起的時候,我們一家五口將沒有人能醒來。
想想都覺得害怕,如果發生,我的生命就將定格在這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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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這個遭遇告訴了朋友,許多朋友都說:「你真幸運,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把你從厄運中拖拽出來。」確實,我真幸運。感覺有個小天使,悄悄波動了我的命運轉盤,我的生命在那一刻進入一個拐點,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
在那部叫做《超新約全書》的電影裡,上帝是一個酒鬼,用一臺電腦控制著人間。他以帶給人們痛苦為樂趣,設置了一條條「人類普遍困境」法則:
2026號法則:打破的永遠是剛洗好的盤子。
2027號法則:理想的睡眠時長永遠比實際多出十分鐘。
2028號法則:排隊的時候另一隊總是移動的更快。
……
借著這些困境,他將人類的生活變成溫水煮青蛙:「人生苦難太多,你們只要安於生活,甘於平淡就夠了。按照我給你們的軌跡生活,那才真理。」
縱使萬般艱難,人們還是習慣維持現狀。等到所有人已經沉溺其中時,他再把死期砸向人們。這時,人們已經喪失了跳出那鍋沸水的能力。
上帝就是這麼惡劣地操縱著人間的一切,把人們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女兒以雅看不慣父親的惡行,決定做點什麼把人們從這種掌控中解救出來。
有一天她潛入上帝的工作室,給所有人發送了他們的死亡日期,上帝為此大發雷霆。
恐懼源於未知,上帝通過保密死期來抓住人類的命門,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社會發生了什麼變化呢?
如何度過餘生成了人們討論的話題,大家開始思考如何改變自己的生活。
離死亡12年的巴特決定用火柴棒製作一艘鐵達尼號。
尚有6年可活的亨特用餘生學會吹超低音大號。
……
人們從那鍋溫水中跳脫出來,不再像過去一樣渾渾噩噩。他們重新撿拾起自己的夢想,讓未來定格在自己喜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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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中的我真的非常幸運,這次驚魂的瞬間,就像是小天使以雅撥動了我的命運程序。經過這次遭遇,我突然從固定的人生軌跡生活中清醒:假如生命就定格這一刻,那一定不是我想要的模樣。
我一直想要好好地陪伴家人,享受親人們一起,其樂融融的時光。可是所有的允諾還只停留在蒼白的語言上。
爺爺92歲了,我答應他,有空就帶孩子回去看望他。這句應承,從去年十月拖到今年過年,眼看著「五一」到了,還是沒有抽出時間。
這兩天,他有點小感冒,頭暈嘔吐,在醫院住院檢查。我給他視頻通電話,他還讓我好好上班不要記掛他。
媽媽新買了一個單反,她一直叨念著一家人能出去度過假,她給兩個寶寶拍些好看的相片。可是她的單反已經用得換了一個鏡頭了,我還停留在「好好謀劃的階段」……
我一直渴望去看看更大的世界,去西藏的納木錯看星星、雲南的稻城亞丁看秋天、內蒙古看白樺林。但,渴望的腳步,一直被猶豫所羈絆。
我也一直渴望著能夠好好學習,改變工作中的尷尬局面。可是,去年買的那幾本職稱考試的書還在書櫃裡躺著,書皮的包裝都還未打開。加班、忙碌、疲乏等等,生活的繁雜、艱難都成了維持現狀的理由。
一直以為還有時間,一直猶豫著改變,想要做的事沒有做,想要愛的人沒有好好愛。如果生命定格在這一刻,我將再也沒有機會。
被死亡的高溫驚醒後,所有的怯懦和彷徨都找到了被殺死的理由。
預訂三張回去的車票,拆開布滿灰塵的書皮,制定今年的旅行計劃……趁現在,為自己想要的姿態去努力。多年後,希望我的墓志銘上刻著:這世界,我好好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