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上海灘,被人稱為冒險家的夢天堂,角鬥士的競技場,強者登堂入室的地方,光怪陸離的十裡洋場裡高手林立,各種勢力錯綜林立,尤其是黑社會組織更是名震一時,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人稱「眾家老闆」的民國第一流氓大亨黃金榮。
黃金榮,早年在上海城隍廟萃華堂裱畫店當學徒,後任巡捕房做巡捕,成為舊上海赫赫有名的青幫頭目,門徒達1000餘人,黑白兩道,吃喝嫖賭抽、奸詐狠毒兇。
積累大量財富和人脈的黃金榮,最著名的事件,那便是看中了一名年輕漂亮的女演員,她名叫露蘭春。
露蘭春幼年即與黃金榮認識,輩分差了兩倍,人如其名,舞臺上的她,蓮步輕搖,行走間香風細細;水袖緩搭,顰笑間豔若桃李。露蘭春不僅扮相瀟灑俊美、嫵媚叢生,戲曲的功底也是唱絕四座、名滿天下。她像庭前芍藥,既妖且嬈,迎著三月的春風,搖曳生姿、笑靨生春。
唱戲在清末民初屬於下九流的行當,要想在一個地方立足謀生,不被人欺負,同時又能走紅,必須得有人捧,有堅實的後臺才行,然而,她舉目四望,作為上海灘青幫中的大佬和「海上聞人」的黃金榮,恐怕沒人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後臺了,露蘭春來拜見這位爺爺輩的人。
黃金榮看著露蘭春,兩道修眉又細又彎,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粉紅滾黑的旗袍下身材曼妙、肌膚雪白。在十裡洋場見過無數美女的黃金榮,卻被這齣水芙蓉一般的絕色美人給傾倒了。於是,像一隻癩蛤蟆看到了天鵝肉一樣,送車子、送保鏢、送珠寶。還特地在法租界修建了一個戲樓專門用來捧紅她,花大價錢在各大報紙上造勢,親自帶著一幫徒子徒孫給她捧場。讓露蘭春在一夜之間成為上海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劇照
露蘭春作為一個娛樂圈的女流之輩,面對黃金榮的殷勤和意圖,一方面受寵若驚的接受,一方面也是無可奈何。沒多久黃金榮就把他鈞培裡7號的房子重新裝飾,搞得跟皇宮一樣,把露蘭春安置在這裡。露蘭春就像關進籠子的金絲雀,完全被黃金榮掌控。一天夜裡黃金榮乘著酒勁來到別墅裡,就直接霸王硬上了弓,這個露蘭春心中敬重他為「爺爺「輩的男人捧紅了她,也霸佔了她。
俗話說,人紅是非多,有一次演出時露春蘭不小心出了點岔子,黃金榮坐鎮臺下捧場,一般人不敢說什麼,但這天卻有一年輕富家公子在臺下陰陽怪氣地喝起了倒彩,這還得了,自己剛剛處上心愛的女人怎麼能受這般委屈,這黃老闆讓馬仔去把那個人教訓了一頓,同時,還不解氣,親自上前給了記響亮的耳光。
沒有承想這回攤上大事了,因為這個公子哥兒是當時浙江督軍盧永祥的兒子盧筱嘉。受此羞辱,一貫人前顯貴的闊公子怎能善罷甘休?很快,黃金榮遭到軍閥的綁架。
蹲地牢,吃剩飯,被看門士兵堵嘴……黃金榮這次可謂丟盡了臉面,不僅他自己覺得沒法做人,連他的徒子徒孫都覺得臉上無光。在林桂生和杜月笙張嘯林的幫助下,黃金榮損失了300萬大洋才被軍閥放人,這一次綁架,讓黃金榮在上海的風頭和勢力大減,從此開始走上了「跌霸」的下坡路。
出獄之後的黃金榮為了挽回些許面子,提出要娶露蘭春他老婆,露蘭春心裡一萬個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便提出兩個條件:一要明媒正娶,舉行婚禮,坐八抬花轎進門;二要掌握黃公館的財政大權。為娶露蘭春,黃金榮逼走了可頂半邊天的髮妻林桂生。
當年54歲的黃金榮終於把24歲的露蘭春成了正式妻子,然而,這畢竟是強娶,黃金榮給他的金山銀山就是再多,憑他醜陋不堪的外表,和幾乎目不識丁的內涵,是絕不可能獲取露蘭春的愛情,加上年齡差距太大,紅杏出牆是遲早的事情。但大家都沒想到,露蘭春會做的膽子那麼大。
不久之後,又一個男人出現了,他就是上海首富顏料大王薛寶潤的二公子薛恆,他是露蘭春的鐵粉,勇敢、執著,長情地追求。從未戀愛過的露蘭春第一次品嘗到愛情的滋味。長期被黃金榮霸佔和管束,露蘭春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感情。如今面對和她年齡相當,又風流倜儻的少爺的瘋狂追求,簡直如同天雷勾動地火,她的春心徹底被激發了。
愛情的力量給她增添了智慧和勇氣,驅使她鋌而走險,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和薛恆私奔。她把黃金榮的金條、美元、珠寶等財物席捲一空,另外還帶上了能影響到黃金榮命脈的一個大皮包。這個皮包裡的文件假如公開出來,那他黃金榮以後就再也別想在上海灘混了,最後他被逼無奈只好離婚。
後來,在上海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中,黃金榮覺得是一個報復薛恆的好機會,他向國民黨特務部門告密,指證薛恆是「亂黨」,他很快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國民黨特務抓走,在黃金榮的唆使下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薛恆的家族很有財力,四處奔走八方賄賂之後終於把他從獄中救出,然而,由於受盡酷刑,再加上悲憤冤屈,很快他就一病不起,不久就辭世而去。先是失去鍾愛的舞臺,緊接著又失去自己心愛的丈夫,在巨大的精神打擊下,露蘭春悲痛欲絕,很快就病到了,三十多歲,正是人生的美好年華,就走完了她命運多舛的一生。
後人嘆曰:露蘭春這個苦命的女子,雖然上天賜予了她美貌、天賦和才華,在當年那個男人主宰的世界,不屈服於命運的安排,雖努力抗爭,為爭取自己的愛情和幸福邁出了石破天驚的腳步,但終究還是葬身於兇波猛浪,令人噓唏不已、感慨萬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