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乾坤圈之構造
乾坤圈一名「陰陽刺輪」,亦為最鋒利之暗器。其形如鐲,對徑約八寸,其握手處為渾圓,約一握有半,居全圈四分之一,其粗亦僅盈握,其餘四分之三為扁平圓彎,與此渾圓處兩端銜接,恰成一圓圈。其扁平處闊約一寸有奇,厚約四五分,靠內緣處較厚,外緣處則較薄,然並無鋒刃。外緣上則安以鋒利無比之三角形尖刺,每刺約一寸半長,刺尖彎轉,傾向一方,累累如鋸齒。其彎轉處則又似狼牙錘上之狼牙,銳尖薄刃,兩面皆有,犀利異常。圈之外緣除握手之渾圓處無刺外,餘均有刺,其刺每距五六分處必設一枚,共計不下數十枚,竟如機器上之刺輪,其用以制敵之處,亦完全在於此刺。每圈之重約二斤至三斤以上,此全視練習者之實力如何而定。膂力大者,分量略重;膂力小者,分量略輕。然最重不得過四斤,最輕亦不得在二斤以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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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圈之法,則以大小恰合之革囊,將大半圈嵌入,小半之握手處,則須露出囊外面,以便取用。取圈時宜注意於輪刺,一不小心,此鋒利之刺,往往足以自傷其手。每革囊並盛三圈,不宜多帶,蓋因其周圍大而分量過重也。此物之名稱,驟視之含有神怪之意味,其實亦僅一種奇形之暗器而已。乾坤圈以練習不易,故近時此物者,亦不多見矣。
二、乾坤圈之練法
乾坤圈之制人,全在於圈外之刺,鑿人固易受傷,而發圈之勁,又於摜中帶旋,圈脫手時,團團旋轉,與飛鐃發出時相同。而鐃僅借其鋒利之外緣及旋轉之力量,以銼傷敵人;此圈則以鋒利之刺,益以旋轉之勁,其著人也,竟無異木工之以鋸刳木矣,其功效自比飛鐃為更烈,不著人則已,一著人身,決無倖免。
至其練法,先練習兩臂摜勁旋勁,使發圈時並不直射而出,一路旋轉而取其目標。發圈之手法,與飛鐃大同小異,蓋彼則以三指拈鐃之一邊,向外發出,此則以一手統握渾圓之處,向外發出。亦分直破、橫破二法。
所謂直破者,即以手握圈,高舉頂門,虎口向後,圈上鋸齒,其鉤向下,然後往後一挫,向前發出,從上而下,以豎頭取人也。
所謂橫破者,可分為撒、撇二法。撒法自右而左,右手握圈,虎口向右,鋸齒向左,手掌翻向上,然後猛力向外一宕,轉手向左發出,以取側面之敵。撇法則反是,乃自左而右,以右手握圈,虎口向左,鋸齒向右,掌心轉向下,然後用力向左一送,亟急帶回,向右撇出,以取側面之敵。
此為正面之手法,至於反身取敵,其法亦無甚大異,唯在直破時如右手握圈,則上身從左面扭轉,將圈一舉,即往下劈。橫破之撒法,亦從左扭轉上身,將圈從肩頭上橫撒而出。如為橫破之撇法,右手握圈,身即向右旋轉,將圈從右腰間橫撇而出。學得此六種手法以後,即能用以應敵。
練習靶用土垣,亦畫一人形為的。人先自相距一丈處練之,如能應手命中,則逐漸加遠。正面直破練成之後,則練正面橫破之二法,然後練反身之直破、橫破之法,逐步而進,不可越躐。唯所用之的,不必隨時收小,以其周圍較大,且在盤旋,故所取目標較大,亦無妨也。練習此乾坤圈,加功苦練,亦須三年,始克有成。若資質愚陋之人,或練習不勤者,所費時日,又須倍此,或竟十年八年而無成,亦說不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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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乾坤圈之源流
乾坤圈本名陰陽刺輪,後以江湖上人惑於《說部》所載「哪吒祭乾坤圈」事,強為附會,故亦名之曰乾坤圈,今則相沿習用,不復有稱為陰陽刺輪者矣。
此物實始於元初。元世祖以蒙族入主中夏,武功極盛,其部將之勇,實有出人意外者。有哈沁者,善用長矛,凡敵將離己過遠,非餘所能及者,則用陰陽刺輪取之,百無一失。是則此乾坤圈,實出於蒙古,元人入關,始流傳於中土者,迄今數百年,朔方健兒,猶有習之者,至南方武術界中,則不復多見此物矣。
昔有軍門湯某者,以事發邊戍,居烏魯木齊。其地風物特異,不近人情。湯時挾弓矢,率數士兵行獵以為樂,禽獸之異者,往往不能舉其名,土人雖言之,亦不能達其意。士兵除以長槍大戟相隨外,多挾乾坤圈為獵具,發無不中。力之大者,竟能以之剖虎腹,由項下至尻,裂深數寸。湯知此物之功效,乃從士兵習。
湯本富於膂力,精於射擊者,得其秘訣,勤加練習,一年之後,亦竟能信手發圈,無慮不中。及後奉赦歸,常以西方事告儕輩,並盛誇土人用圈之技。眾皆以為妄,乃命縛一牛,懸其角及前蹄於梁,使作人立狀。湯立數十步外,舉圈擲之,牛狂吼數躍,竟腹裂而死,人始知此物之為利器。此事在康熙初年,湯退隱田園時,即以此授予侄,漸傳播於外。湯為蒲郡人,後其地之以乾坤圈著名於時者,頗不乏人,而江湖間遂又多此一種暗器矣。
同光之際,山東嶧縣有綠林首領符天爵者,善各種武術,尤精於乾坤圈,故人多稱之為「八臂哪吒」。嘗夜行過曠野,其地固叢葬之所,忽睹一物自遠而至,兩睛有綠焰,全身綠毛長寸許,閃閃發光,面目雖昏黑中不能細辨,但可見其慘怖矣。符知為殭屍亦覺膽戰,蓋素聞故老言,殭屍年久則變飛天夜叉,舍雷霆外雖水火刀兵亦不能傷。而其形正與所遇相同,故急走避。顧已為殭屍所見,急足追之,其疾如風,縱符素精夜行術,亦不逮其速。
符自忖不能免,然與其束手待斃,不若試與之鬥,或猶有一線生望。計決亦反身挺刃,以待其至以刃斫之。橐橐有聲,如中木革,不能傷,而殭屍則跳擲益甚。符忽見殭屍刀近其頭,必以手緊護項際,似懼為刀所中者,不若即圖其頸項,於是又急走,殭屍追如故。符潛出乾坤圈,反顧擬其頸而橫撇之,竟斬其首,倒於地上,流黑血無算,腥穢不可聞。
時天已拂曉,符往近處村莊,以夜來事告於眾。於是村人皆負薪往,積而舉火焚其屍,以絕後患。如符天爵者,不奇其膽之壯,而一圈橫飛,竟能使殭屍之首落,其功誠非常人所能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