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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伴月、繁星寂寥的晚上,幢幢高樓披著清輝,晶瑩光亮。我踩著白色的月光,像踏著溫柔的海浪,涼涼的風吹著,樹葉沙沙地響,一個人在靜靜的夜裡,擷一縷純白月光,忽然就會想兒時、想遠方,想當年那與別個不同的——母親的月亮。
月亮斜掛樹上,朦朧的月光裡,母親和我在河畔唱著歌、浣洗衣裳,我揪一片樹葉含在嘴裡,吹著口哨,母親把提著衣領,把衣服放在水裡濡溼,再撈起來放到石頭上,抹點皂莢,輪起手裡的棒槌,一下一下打著衣裳,從衣服上蹦出來的水珠,在月光下晶瑩透亮、四處飛揚,像珍珠樣一顆顆歡快地蹦到河裡。母親搗著衣裳,棒槌、衣裳、石頭觸碰時「梆梆梆」地響。那時的月亮,就是一曲蕩在心頭動聽而沉靜的音響。
母親給庭院裡移栽了一株秋海棠。我經常繞著海棠轉悠,託著腮幫凝神看,盼著海棠花開放,過了多少日卻沒有動靜。母親給它鬆了鬆土,少量地澆水,又上了點土肥。終於,在月亮出來的晚上,母親在庭院喚著我的小名,告訴我海棠花開了。我立刻興奮地從炕上蹦下去,是呀,海棠花,花中仙,開得又香又豔。那時的月亮,是月光下母親年輕柔美燦若朝霞的臉。
夏日月圓的晚上,母親在屋外空地上鋪上涼蓆,擦抹乾淨,我們赤膊躺在上面,母親搖扇,夜露送爽,一家人在屋外消暑納涼。我賴在母親懷裡,聽她講 「有時落在山腰,有時掛在樹梢, 有時象面圓鏡,有時象把鐮刀。是什麼呢?」看她彎著月牙一樣的眼睛,指著天上的銀盤,告訴我,月亮裡住著嫦娥、玉兔和吳剛。有時候,天狗還會吃掉月亮。那時的月亮,是一首華美如夢幻般的恆久詩行。
有時,母親披著晚風、戴著月亮,把羊拴到樹上,白羊吃了一肚子的青草,「咩咩」地叫喚著,肚子圓鼓鼓的,母親用溫熱的毛巾擦洗乾淨羊的乳房,然後緊握白羊漲漲的乳房,輕輕一擠,乳汁就如射線般灌到碗裡,母親把碗放到鍋裡一熱,不一會兒,碗上面漂著油香的奶皮子,奶皮下面,是熱得滾燙的冒著香氣的羊奶。那時的月亮,是一幅古風猶存簡樸和樂的農家畫,飄著淡淡的水墨香。
桂花飄香季,我和母親在明晃晃的月亮地裡掰苞谷棒。身旁挺立的是千軍萬馬全副武裝的苞谷杆,四周望不到邊的,是灰丟丟的田地。母親粗糙的手攥著玉米,往下猛地用力往下一折,「咔嚓」一下,大個的苞谷就到了母親手上,我們把苞谷扔到籠裡,裝到車上。如果運氣好的話,碰到一些嬌嫩的苞谷棒,母親會為我們煮上一鍋的香噴噴的苞谷棒。那時的月亮,是一扇打開愛與依賴的小窗。
紫白色豌豆花落之後,就惦記著鄰家地裡的豌豆莢,朦朧的月光掩住了撲通撲通狂跳的心,兩條小腿撒著歡地衝向豌豆地裡,攫取一個個肥綠脆嫩的豌豆莢,一邊往嘴裡塞著,一邊往懷裡兜著,脆甜油嫩的小豌豆在嘴裡蹦著,美滋滋的。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主人的聲音大喊,「別跑,小兔崽子給我站住……」我拔腿就跑,一溜煙兒地回到了家。後來,母親提盒點心,提溜著我給豌豆主人賠禮道歉。那晚的月亮,把孩提的尷尬與羞澀拉得好長。
彼時,母親的月亮,是院子裡的桂花,冒著熱氣的蒸籠,鍋裡正烙著的鍋盔,是穀場的碌碡,碾麥的磨盤,是瘦小的我,穿著母親寬大的衣裳。此時,更深露涼,時光向晚,母親的月亮,又變成了什麼模樣?
多年過去,月亮還是那個月亮,缺了還能圓,母親年輕時光卻一去不復返,月光下,她的影子又細又長,頭上的銀絲閃閃發亮,她安靜地坐在屋簷下,或院子裡,家裡的老懶貓匍匐在她身旁。她不捨得丟掉我兒時的舊衣裳,把它穿在了自己瘦小佝僂的身上……
歲月變遷,時光流轉,只盼每年每月,母親都能看到她的月亮。當月光擊破雲層,穿透山崖,行程萬裡,越過高樓,透過斑斑駁駁、密密匝匝的桐樹投灑到我身上,我看不見月亮,但知道,在每個有光的夜裡,月亮都掛在天上。
作者簡介:康娜,陝西省散文學會會員,西北大學碩士研究生。著有文集《在簡單裡安頓自己》。個人微信kangna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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